花火小札 第七十章 想你,我会更孤单(二)

作者 : 正宗太白金星

我想起了你,觉得寂寞

我的梦想是当一名律师花火小札。

每次提及林锦然就总是笑话我:“你能说过我再说吧。”

而他的梦想,更让人大跌眼镜,竟然是当一名厨师。他熟练地踮锅,金黄的鸡蛋在空中漂亮地翻一个跟斗。

这便是他在漫长的假期里千遍一律做的事情。

林锦然成绩不好,高中毕业后进了本地的一家烹饪学校,我虽然没有学到法律,却也大跌眼镜地考了个二流本科。

学校离家并不是很远,6个小时的车程,我每周都要回去一次。其实是想去看林锦然。

当我风尘仆仆赶到学校时,林锦然正在校门口跟美女搭讪。

“你知道吗,你笑起来很像林青霞。”他完全没有察觉身后一步一步靠近的我。

我拍着他的肩膀:“你知道吗?你好土啊?搭了这么多年讪,还是林青霞。”他回头吓得不轻,指着我半天话都说不出来。

“是不是很漂亮?”我抓起裙角转了一圈,林锦然连忙扶住我:“行了!别在我学校门口丢人现眼了!”

说完也顾不得被搭讪到一半的美女,直接把我拖到他宿舍。

他的宿舍乱糟糟的,写字台上摆满了美女的照片,我双手撑着脑袋,一张一张看过去,点评道:“狗改不了吃屎。”

“都大学生了,怎么说话还这样啊?”林锦然抢过我手里的照片,从里面翻出一张,得意洋洋地炫耀,“我新女朋友,漂亮吧?”

那一刻我脸上的表情一定僵得很难看,我在心里对自己说,丁嘉欣,你别这么丢人好不好?自然一点啊?像以前那样笑啊。可我却只能直直看着他,挤不出半点笑容。

我敷衍地看了一眼照片,背过身佯装逗弄脚边的小狗。

“我帮她照顾的呢,叫小不点,可爱吧?”

我的手像触电般缩回,掉下了眼泪。这里的一草一木都不属于我。

回学校已经是晚上,室友告诉我,有个男生找过我,给我留了电话,床上的小卡片上,用漂亮的行书写着“吴昊”的名字。

我拨电话过去,吴昊周围是嘈杂的声音,他说:“还在火车上呢。”

“我每个周都回家的,不好意思啊。”

吴昊依然和以前一样善解人意地笑:“没关系的。”他停顿了一下,“我等你回来的时候,就想起了那年的郊野,我一个人走到山顶,吹着风,身边的人说说笑笑,可是我觉得很寂寞。”

我们之间长久的沉默起来,吴昊的声音变得暗哑:“丁嘉欣,我并不是因为寂寞才想你,而是想你,让我觉得寂寞。”火车长长的鸣笛声划破了他的声音,一片一片扎在我心上。我真没用,我只会哭着说,对不起。

对不起,请你不要再为我而寂寞。

后来我才知道,这句话对吴昊来说是多么残忍。那个时候,我已经在马来西亚大学念喜欢的法律。课程是全英文的,我学的很吃力,还要去餐厅打工。当夜晚熄灭掉台灯那一刻,我就觉得心上疼痛无比。

是不是每个人都会遇见另外一个这样的人呢,他在你身边,同你分担一切,同你笑,为你哭,你们可以牵手,可以说最私密的事情,却唯独不能说一句关于他的真心话。

林锦然,想起你,我就周身疼痛,寂寞变作巨大的轰鸣身,萦绕在我周围,摧毁着我。

这年的冬季完美无瑕

2008年的新年其实很糟糕。

坏掉的暖气,封闭的交通。漫天的大雪,以及取消的航班。可是,在我忽然出现在林锦然面前时,他眼底一闪而过的光亮,以及此刻他的笑,让我觉得一切都完美无瑕。

我拗不过思念,更拗不过自己的心。所以,我又回来了。

他从酒店走出来,白衣白帽,笑起来有了稳妥的味道,不再邪里邪气的了。他抓了抓我的胳膊,皱眉说:“丁嘉欣,马来西亚闹饥荒吗?你怎么瘦成一把骨头了花火小札。”

“真的吗真的吗?”我乐得转了几圈。

我每天很多的时间都呆在林锦然工作的酒店旁边,拿着手机胡乱拍着他上班的路,这样的事情,我干得多了。以前每次去看他,我都拿着相机,沿路拍过去。从小到大,我都与他勾肩搭背,他喜欢着的甲乙丙丁,而我喜欢的,从来只有他一个。

在马来西亚最寂寞的夜里,我给他打电话,信号总是不太好,听不清他说什么。

是那个时候开始,我憎恨声音,因为它可以说谎,可以把我爱你,说的面目全非,可以一边流泪一边说我过得很好呀。现在我的手机里塞满了各样的视频片段,我把声音处理掉,然后在画面里揣摩暗语,始终揣摩不出林锦然喜欢我的信息。

后退再后退,当我满意地拍下酒店全景时,身后传来一阵惨痛的呼唤:“小姐!你踩到我了!”

回头一看,竟然是吴昊,他已经长成一个俊朗的青年,刚通过研究生考试,满脸都是踌躇满志。

想来,他曾经我们以为所有的缺点在现在看来,其实都是闪光的,笑容温柔,彬彬有礼,成绩优异,至于不会玩游戏,这个真的不值得一提。

我手上的烧烤排骨在他的外套上弄出几块油渍,我内疚地说:“我帮你拿去干洗吧!”我说着就去扒拉他的衣服,吴昊被我的举动吓了一大跳,连忙推开我:“不用不用的!”

推推囔囔的时候,林锦然走了出来,一副冷嘲热讽的模样:“丁嘉欣,去了国外几年,果然学开放了呀。”说完自顾自地转身先走了。

我一赌气拉着吴昊说:“今天我生日!你陪我!”

“那要好好庆祝呀。”吴昊抿着嘴想了下,“去哪里庆祝好呢?”

“随便啦,只要不看到那个家伙,我去哪里都心情大好。“

吴昊笑了,拦了一辆出租车,却兜了一圈把我送到了林锦然楼下。他说:“你的声音在说谎,我听到的明明是,你想同那个家伙过生日。”

他的眼光还是少年时那样善解人意,只是更为明朗。

屋子里充溢着饭菜的香气,林锦然趴在桌子上睡着了。他密密的睫毛在下眼睑映射出一片阴影,我坐在他对面,我们之间,隔着一桌渐渐凉掉的盛宴,我伸出手,却怎么也无法靠近他的脸庞。他喃喃自语着,丁嘉欣,我早知你爱我。

手僵在半空,震耳的轰鸣声向我袭来,我捂住双耳跑进房间。

声音和表情都那么不可靠,它们漏洞百出,一早将我出卖,林锦然你,一直都知道我的那些小心思,却装疯卖傻,沉默不言。

我敲着自己的脑袋,别傻了,这个世界没有奇迹,我亦没有福分,得到爱情。

也许我会回来,也许请求你遗忘

2004年,林锦然,我,袁媛看一场叫《**》的电影。林锦然看到屏幕里为古天乐傻傻努力的杨千桦,忽然地,想牵我的手。

那是他第一次脸红,手心发汗。转脸看到的却是袁媛的脸庞。

2005年,他看到站在教室中央埋着头的我,有了心痛的感觉。郊游的路上,林锦然一路心神不宁,袁媛与他吵了起来,他失手,把她推进了湖里。

2006年,他进了烹校,看到我,开始有了微微的自卑。

我决定去马来西亚留学,一小半为了理想,一大半是为了爱情,为了逃开林锦然。

我半开玩笑地说,我们在一起,我就为你留下。林锦然笑得说,我们在一起?等奇迹出现吧!

2007年,我躲在离林锦然很远的国度,想要慢慢遗忘他,可是我的听力在渐渐消失,巨大的耳鸣无时无刻在击倒我,医生说,我长了听神经瘤,它强壮地成长着,压迫着我的神经,我将动作不协调,甚至会面部抽搐,我的双手无法抚模到我爱人的脸庞,我说爱的时候将面目丑陋,即使手术,也不排除有面瘫并发症的可能。

也是2007年,传说中的仙界极品之花优昙婆罗花在马来西亚各处盛放,三千年一开,有瑞祥之气缭绕,据说观者受福。

我开始相信奇迹,我跋山涉水回到他身边,我以为,在面目麻木之前,我还可以等到爱情。哪怕一秒也好。

可是那一天,我鼓起勇气伸向你的双手,已经失去握住你双手的力量,它颤抖着无法靠近爱情。我终于决意放下你。

如果不能爱你,我便不想再为难你。

2008年,我再次回到马来西亚,当飞机飞入云霄那刻,我把头靠在窗户上,窗外是大片的云朵,冉冉升起的太阳把一切染成了金黄,它千山万水地照耀过来,洒在我的脸上,我含着泪眯眼笑。我不知道,我还能有多少微笑的时光。

然后我便想起林锦然那晚的眼神,我终于看到了爱情。

我只要你记得我那一大半的爱你的勇敢,而那一小半命运带来的伤口,我将独自吞咽。也许有一天,我会笑着回来。

也许,我将请求你遗忘。

我不能用那样丑陋的无法自控的模样来说爱你。我宁愿,从此缄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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