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巧薇!”宋双急忙拦住吴巧薇的话头,低声警告道。
“你千万不要这样说。大姨娘虽然是项蓝的生母,但是大夫人才是他的嫡母,届时,你还是要称呼大夫人为‘母亲’的。”
“现在什么事情都先不要说了,有些事不是一次两次就能说清楚的。你们还是快回去吧,我来照顾项青就可以。”
吴巧薇紧咬着下唇,她为什么要怕那个大夫人?
听说大夫人一直都很和蔼可亲,但是她之前在宴会上见过几次,每次都觉得大夫人脸上的笑容是虚假的殂。
越想越是觉得气闷,她不禁跺了跺脚,“我反正看不下去了!要是她再不同意你们在一起的话,我就跟他们闹到底!”
“胡闹。你想闹的话,凭什么身份闹?是大夫人的未来儿媳妇?还是我的朋友?不管你凭什么闹,都会被世人所唾弃的。”宋双站起身来,双手蹭了蹭腰间系着的围裙上,“你要多为项蓝考虑考虑,千万不要太过……”
“三少爷!笄”
就在这时,大姨娘忽然出现在门口,隔着老远就怒气冲冲地对项蓝沉声说道,“你已经离开都城这么久,好不容易回来就直接进宫了。现在回家不先看看大夫人和我,竟然先跑来找晦气!赶紧跟我回去,我有话要跟你说!”
大姨娘一听说项蓝跑到项青这里来,顿时气得不轻。
二姨娘说这件事时她还不愿意相信,亲自一来才知道,还真是如此!
要知道,项青如果死了的话,那她大姨娘生下的儿子可就是项家的独子了。
将来就算项蓝是个庶子,那也绝对要继承项家一切的。
说不定,自己到时候就能够成为老太太那样有威望的人了。
二姨娘最清楚大姨娘草包头脑的性子,也乐得拿一些话激她。她一时气恼,就绷不住直接赶过来了。
反观二姨娘,没有儿子一身轻,只要坐看大姨娘和别人争斗便是。
项蓝回过头去,蹙眉看了大姨娘一眼,“大姨娘,我还有事,您先回去吧。一会儿我带着巧薇去见您,现在没空。”
听项蓝这样一说,大姨娘才反应过来,吴巧薇不就是那个一直喜欢他儿子的富家千金吗?
她的父兄都在朝为官,是一个很直爽的姑娘。儿子终于开窍了?
大姨娘欣喜地看向吴巧薇,见她面色不大好,连忙笑着说道:“巧薇姑娘,你好不容易来到丞相府,快些到干净点儿的地方坐坐吧,我吩咐人为你们准备好茶水去。”
吴巧薇很看不惯大姨娘这个样子,这里怎么就脏了?不就是因为项青生病呢吗?她蹙眉看向大姨娘,张口就要反驳。
幸亏宋双及时拦住了她,低声劝慰道:“巧薇,你可不要再任性了,好不容易跟项蓝走到一起,得罪他的生母,不就相当于当众打项蓝的脸吗?”
吴巧薇微微一愣,她从来没有思考到这一点,莫非还有这样的关系?
再一看项蓝,他也对大姨娘的所作所为很不满,但却强忍着没有说出来,只是因为骨子里那股正直的孝心。
“双双,那你好好保重自己,我得空以后就会来看望你的。”吴巧薇对宋双摆了摆手,依依不舍地下了台阶。
项蓝走上前,对宋双低声说道:“我是偷偷溜出来的,还要赶回去待命。过去这几天以后,我跟你替换着照顾二哥!”
“你们的心意我都领了,千万不要为了我们而伤了长辈们的和气。依我说,谁都不要来。如果这是我们的劫数,我认栽便是。”
宋双已经看得很开了,她淡淡地摇了摇头,挥着手把他们送走了。
吴巧薇站在圆拱形门口,回过头去看了宋双一眼,对她重重地点了点头,便随着项蓝走了。
大姨娘满意地拉着吴巧薇的手,喜欢得不得了,对她讨好地笑道:“巧薇姑娘,三少爷是从我肚子里出来的,他的脾气属性特别好,跟我很像。以后他若是欺负了你,一定要跟我说,我会好好教训他的!”
“……”吴巧薇嘴角一抽,恶寒地看向项蓝。
老天他的脾气属性是随这个大姨娘的?要真是那样的话,那她趁早就滚远点儿吧,可惹不起这样的活神仙。
项蓝蹙眉看向大姨娘,没好气地说道:“大姨娘,您说什么呢?巧薇不是那样爱计较的人,不要给她管束什么思想。”
“怎么了?我愿意说,不行吗?”大姨娘得意地扬起唇角,拉着吴巧薇的手走向她的院落,和颜悦色地说道.
“对了,你以后有空就多带巧薇姑娘到这里来玩。等你二哥的事情处理完了,再考虑跟大夫人提你们的婚事,免得在这件事上让大夫人生气……”
“大姨娘!”
项蓝上前几步,愤怒地将吴巧薇的手拉回来,阴沉着脸望向大姨娘,一字一句地说道,“不要诅咒我二哥,先不说您有没有这个资格,我也不允许任何人说我二哥的坏话!”
说完,他拉着吴巧薇向外面走去,向怔忡地大夫人扔过来一句话,“您还是自个儿回去反省吧,巧薇就不去了!”
“哎,哎!”大姨娘挥着手想要让他们回来,谁知他们却越走越远了,根本就不曾回头。
大姨娘弄了个自讨没趣,气闷不已。见儿子和未来儿媳妇已经没了踪影,她只得跺了跺脚,独自回房去了
腊月二十,阴气沉沉的天空笼罩着整个都城。
从早上开始就有很大的浓雾,几乎几米开外就见不到别人。
项青已经病了整整十天,光吴巧薇就照看了项青六七天,衣不解带地那样照顾着,身子也渐渐地垮了下去。
现在,整个都城里的人都知道丞相府里有一对患难见真情的爱人,他们不嫌弃彼此,就那样相依相偎的照顾着彼此。
在此之前,宋双一直都被人嘲笑是想要高攀项青。
因为她已经许配过人家,只是没过门而已,又在出嫁前克死了未婚夫君,都认为是个不吉之人。
但是现在都笑得是项青病倒在先,还传染了好几位大夫,大夫有不知情的还把病情传给了家人,别提多乱了。然而,就是在这个时候,宋双挺身而出,从来不会说自己有多累,还为了照顾项青,也染上了一样的病。他们都着实钦羡,心中不禁为宋双感到很不值。
渐渐地,酒楼和茶馆里都开始津津乐道,有说书人专门把宋双和项青的事迹传扬出去,越来越多的人知道他们的凄美爱情。
这时,有人带头哄闹,说已经快要奔赴黄泉的两个人,为什么不能生活在一起?
于是,造成这个舆-论的始作俑者成功激发了人们心中对情爱最原始的热忱,开始有人聚众在丞相府前闹事,都要求郭沁香和项明啸同意他们两家的婚事。
郭沁香得知后,头痛不已。
那天项纯回到都城时,她特地命人用谣言把功劳全都堆到项纯身上,从而让陛下欧阳月厌烦项纯。
没想到,中途就被人给压了下来,再也没办法将谣言顶上去。
现在距离项青生病已经十天,大街小巷几乎都把项青和宋双的事情铭记于心,小孩们甚至还编了歌谣,大意就是希望父母不要干预两个将死之人的意愿,让他们成婚吧。
此时此刻,楚若已经身在皇宫之中,请求召见欧阳月。
欧阳月得知消息时,几乎是迫不及待地赶到偏殿跟楚若见面。
他十分想念她,却屡屡被她气得够呛。
楚若淡然浅笑,福身温声说道:“陛下万福金安,臣女项纯见过陛下。”
欧阳月微微一愣,这会儿又跟他开始讲究起礼数来了?一看就知道她没安好心!
他冷哼一声,不悦地说道:“孤还以为你是想念孤才来的,如今看你这架势,八成是为了你那个项青的事情而来吧。”
“陛下真是聪颖异常,臣女佩服不已。怪不得陛下一直受万民敬仰,您辉煌的功绩如滔滔江水,绵延不绝,臣女心中仰慕……”
“停!停!”欧阳月气急败坏地打断了她的话,冷声怒道,“你说重点就可以了,明明是一串好话,到了你嘴里,简直难听死了!”
楚若掩唇轻笑,她要得就是这个气氛。
好歹还“伸手不打笑脸人”呢,跟他请个旨就得好好套近乎。
她站起身来,仰头看向欧阳月,直截了当地说道,“请陛下为我二哥和宋双赐婚吧。”
“胡闹!”
欧阳月蹙眉,冷冷地拒绝了她,揶揄地说道。“你当孤拟定个旨意是随随便便就能起草出来的?你二哥的事情是家宅之事,又不是皇亲国戚,不应当由孤管束。再说了,你为何不求你父亲?项明啸又不是主不了丞相府里的事情。”
“看看,看看,大姐夫又见外了不是?”
楚若满脸堆笑,走到欧阳月面前,拽着他的袖子略带发嗲的声音说道,“你这样明摆着是向着你的丈母娘,从而抛弃了你的小舅子和小姨子。我还说等过年后到皇宫来住一阵,一直到选秀结束才回去呢,为的就是跟姐夫联络联络感情。”
“你以为孤会相信?”欧阳月冷哼一声,休想用这样的话来诱惑他,到时候指不定又有多少事情在等着自己呢!
楚若讶异地挑眉,“咦?你不相信吗?还是被你那位楚妃娘娘给迷惑住了?那就算了,反正我也不愿意来皇宫里住,嫌你那么多妃子太麻烦,一个个都找我说话聊天的我可受不了。”
说到这里,楚若状似无奈地轻叹一声:“只可惜那些聚众在丞相府门前闹事的百姓们,迫切希望项家能够同意他们的婚事,或者是能够有人站出来主持大局。”
“我觉得陛下站出来最好不过了,不用耗费心力就能够得尽民心,还能成全一阵美好佳话,两全其美的事情陛下又何乐而不为呢?”
欧阳月心中一动,他确实听说了这件事情。
因为边城里发生传染一类的病是国之大事,朝廷上下也是议论纷纷。
只不过,他莫名地就感觉到一切都是楚若在搞鬼,而她却偏偏不去医治,等的就是郭沁香彻底服软。
所以,他前后思量一遍,自己起草圣旨,无论如何都对江山社稷无害,还能跟项纯相处一段时日,说不定能生出感情呢……
“你说的话可算数?”欧阳月狐疑地看向楚若,谨防她使诈。
楚若点了点头,斩钉截铁地说道:“自然算数,我大姐的肚子越来越大,祖母也有意让我过年后前来照顾姐姐一段时日,不过要看我的具体情况。我正在考虑之中,如果陛下让我满意的话,那我就真的来住上一段时日。”
“那你不许带着风氏父子!”欧阳月沉声警告道。
“额……皇宫重地,我为什么要带着他们?”楚若微微一愣,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欧阳月说这话是什么意思。
但是,她很快就明白过来,为什么欧阳月那么计较风氏父子了。
她得意地扬起唇角,挽起自己的左胳膊袖子,露出手臂内侧的守宫砂,含笑说道,“陛下,看到这个,你可明白了些什么没有?当时你非要那么认为,我也有火气,就顺着你的话说下去咯。反正你都说我不知礼义廉耻了,那我还有什么好顾忌的?”
“你……”欧阳月紧紧地盯着楚若手腕上的守宫砂,这绝对不是假的。
他阅人无数,每次都能够看到这样的守宫砂。
而且,就算她不是处子之身,他也不打算放弃的!因此,看到楚若的守宫砂以后,欧阳月立即答应了下来,唇角也不由自主地上弯。
“好,不就是一个圣旨吗?孤答应你便是。”说完,他走到书桌之前就要拟旨。
楚若快步走上前,从怀里抽出一张早就写好的便笺,放在桌上,挑眉说道:“陛下的脑子是日理万机用的,区区一道圣旨,就按照小女子所写的照抄上去便可。”
欧阳月蹙眉看向她,又展开便笺一看,顿时脸色一变,咬牙切齿地说道:“项纯,你果真是好狠的心。若是你的嫡母郭氏能够斗得过你,孤的姓氏倒过来写都可以。”
“呀!那就叫阳欧月了?本来就难听,这下就更难听了。为了陛下的名字将就着能读下去,我也不能输给母亲大人,是不是?”楚若故作惊讶地说道。说到最后时,她几乎忍不住想要喷笑出声,却还是强硬地忍了下来。
“……”欧阳月嘴角一抽,从牙缝里塞出来一句话,“项、纯!你敢拿孤开玩笑,岂有此理!”
楚若福身,温柔地答道:“臣女不敢,是陛下先提起来的,请陛下明鉴。”
“哼。”欧阳月懒得搭理她的伶牙俐齿,按照楚若草拟好的便笺写完以后,盖上自己的龙印,交给何公公,嘱咐了几句,便让他传旨去了。
他绕过书案走向楚若,低下头紧紧地盯着她那双看似清澈的大眼睛,讶异地挑眉,“你就那么确信她愿意选择让二人成婚,而不是让两人立即死?”
“当然。”楚若扬起下巴,自信地扬起唇角,一字一句地说道。
“母亲这个人好面子,也特别喜欢权势。试想一下,如果二哥和双双姐肯定得死,那她为什么要在众人面前选择直接让他们立即死呢?那样全都城的老百姓都会唾弃她的。”
“你可真够损的。”
“客气了,没有陛下一半损。”楚若促狭地说道。
她忽然想起多日未见楚馨绡,不禁好奇地问道,“对了,大姐夫,我有件事情想要问问你,只是不知道你愿意不愿意泄露秘密?”
“一会儿‘大姐夫’一会儿‘陛下’的称呼孤,孤只知道,你哪个称呼都没有认真喊。”欧阳月气恼不已,冷冷地说道,“你先说是什么事情,孤在考虑回答不回答。”
楚若不由得点了点头,由衷地说道:“看看,你还是算计好一切了吧?怕我问你什么私密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