衾本佳人 第五章 奈何

作者 : 杨晓双

这些天幽居闭门,甚至连宫里的宫人都不待见,虽说庭院深深,日常的事儿早有打理,却也遗留了不少的问题衾本佳人。换了一身衣服步出寝宫,唤了关雎苑的一行宫人们到偏厅。

主事宫女名唤作“映月”,镶白旗董佳氏,原是伺候和静太妃的,和静太妃是先帝静妃,早前独宠之至,在宫里颇为争议,先帝驾崩后封太妃,在宫内一年后自请去了五台山祈福,故而不谙世事。

当今太后与静妃关系甚好,去年也以清修为名同去五台山。听闻太后太妃都是和善之人,礼佛善信,淡然处之。

映月说话极为谨慎小心,善于察言观色,不知怎的让我倍生戒心,另外两名粗使宫女名唤“云珠”“云清”,看上去小巧安静,隐约怯懦。关雎苑的太监总领叫做常安,油腔滑调赔笑作揖倒是擅长,也不得我欢喜,只不去计较。另外两名粗使太监小顺子小康子是兄弟俩,倒是老实衾本佳人。

我也不与多说,敛衽端坐于主位上,看着下边齐刷刷跪着的六人并不着急叫他们起来,只拿起手边茶盏轻抿,末了才开口:“伊穆图初入宫闺,说起资历尚且不如你们,但是既然你们在我这边当差,那便做好自己本分的事情,我不会亏待了你们。你们若想从我这攀龙附凤拿到什么好处,也劝劝你们省了这条心。可听明白了?”

他们自然点头说明白,我顿了顿复开口:“那些存了自己心眼的,最好给我收的彻底些,我厌恶极了嚼舌根说主子,也厌恶极了背后的算计,如果被我发现心存不良的人,我自然有办法治你们。丑话说在前头,也不怕你们不爱听。另外,真有本事的人儿呢,我还是劝你们去别处当差,我这庙小供不起大菩萨。”

他们连连点头,不敢反驳,只常安回答干脆:“主子说的是,小的们自然为命是从不敢造次。”

我不理他,只淡然道:“都起来吧,记得凡事三缄其口,你们待我真心,我也定保你们周全。沅意,都打赏下去,算是我们主仆的见面礼。”说完挥手让他们都撤了去。

一番言语说的谨慎严厉,唯恐压不倒这帮人儿。宫里的人都精得很,我一个小小常在虽说有位分,却是中下的地位,到底能不能安身立命还是未知,就怕被身边的人算计了。日防夜防,家贼难防,若是身旁人有异心,我想要下半辈子安生也就难了。场面狠话,生为所迫。

待到月末,这一届秀女册封入住已经算正式完成。本次选秀入选秀女共十二位。位分高者是两位贵人,分别是齐贵人宁尔佳巧芳和端贵人白苏微如。接下来分别册封了三位常在,七位答应。各位新晋宫嫔也都陆续由内务府安置各自寝宫。云朝选秀结束一般都有家宴,后,宫众人与帝后都需参加。今年也巧碰上了乾德十年的除夕,所以家宴除了后,宫众人还有皇亲贵胄出席,格外热闹。

白雪映着紫禁城的红墙碧瓦刺眼得很,映月为我一边梳着发髻,一边笑道:“小主一会儿换哪身衣裳穿着?除夕时分添点喜色可好?那件妃色旗袍小主一次也没穿过,做的那样精致不穿可是可惜了。”

我点头,复摇头:“妃色张扬,黛色便好。”

映月闻言应声。家宴开始是在酉时,申时时分涓涓和若儿便来寻我说要一同赴宴,我本无兴致,看见她们开心的模样也放宽了心。涓涓今儿穿了淡粉的旗袍,配上雪白的坎肩显得娇小玲珑,让人心生怜惜。若儿和我倒是有了灵犀,一身浅黛,胭脂点点,也极为俏皮。

我笑道:“两位妹妹今儿打扮得极美,是要去参加家宴呢还是要去艳压群芳呢?”

涓涓听我打趣,认真问道:“姐姐这话可当真?涓涓今日打扮当真是好看吗?”见她一脸天真,我与若儿一起笑起来。

若儿道:“好看好看,连我也沾光了,咱们纯答应最好看了。”三人相簇而往乾清宫走去,一路上看若儿和涓涓斗嘴也相当可爱。

穿过甬道远远看到新晋的齐贵人,一抹橘色显得格外晃眼。我们三人相视不语,走上前行礼:“齐贵人吉祥。”

宁尔佳本身傲慢,又是这一届秀女的翘楚,自然心高气傲:“哦,原来是三位答应,免了吧。”

若儿嘴快,听后便回道:“贵人错了,我与索佳位分是答应,伊穆图姐姐位分是常在。”

宁尔佳轻笑:“呵呵,那也不过是常在,又不是什么高位,炫耀什么。”

若儿语塞,我拉住她的手臂让她不要言语,接过话茬:“贵人说的是,家宴在即,我们先行一步了。”说着示意涓涓若儿离开是非。

若儿心里不满,也憋不住,原本笑意妍妍的脸上面露难色,我宽慰道:“别去和人家计较。一个人越是炫耀什么心里头越是缺失什么,位分两字她看得重,最后摔得也重。”再怎么不满,若儿涓涓还是识大体的,三人说着话,心里的阴郁也渐渐散去了。

家宴设在乾清宫,早前便早已准备妥当,我们三个都属于新晋宫嫔,位分也不高,自然离主桌远些,只在人群中凑数罢了。

今儿家宴除了帝后后妃,还有先帝唯一的血脉兄弟固伦荣亲王,荣亲王弘坤是先帝现在世唯一兄弟,三朝元老,在朝中颇有威信,传言与当今圣上常有政见不和,叔侄矛盾由来已久,其中是非不得而知。除了荣亲王还有还有三位在京的亲王携同嫡福晋和两位在京的长公主及其额驸,都是皇帝的至亲兄妹。三位亲王分别是先帝二子豫亲王玧祥,五子恒亲王玧霖,六子肃亲王玧焱。

先帝七子,长子早殇,幼子早夭,四子在崇元二十一年金川平定中为国捐躯。除了恒亲王玧霖,其余两位都是野心家,与当今皇帝面和心不和早已经是人尽皆知的事儿了。两位在京长公主一位是和静太妃的女固伦合仪公主,另一位是已逝如妃女儿和硕淑仪公主。

我抬眸看去,大伙儿举杯同饮,主桌那边尤为热闹,帝后同亲王公主聊得正欢,再看身旁,除了涓涓与若儿不经意时候相视一笑,了然无趣。这边歌舞热闹,我却不尽然,人声鼎沸中也无人注意,便寻了间隙走出。

家宴时分皇宫众人都去了乾清宫,其余的地方显得格外冷清。除夕之夜没有亲人在旁,厚厚的衣衾难掩寒意,尤其雪夜之中,更加难掩凄凉。踏雪而至,多番行于同一廊道,才发觉我走迷了,周围无人,自己也开始焦急。暗夜之中偶闻人声,便像是寻了救命稻草一般朝着声迹那边走去。

待到假山那边的人声越见清晰时候才发觉不对,停下急促脚步不敢上前。隐约看到一对男女正相拥说话更是让我心里讶然,想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我也不想知道那边究竟是如何,后,宫深闺人之常情我亦是理解的了的,况且如今我也不知自己身在何方,惹了是非难保自己不说也恐害了他人。后,宫私交苟合那是大罪,罪及父母家族,远不是一人之事。况且这些事也不能凭借这样就妄加推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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