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夜夫妻知多少 2.她别有用心

作者 : 骆一浪

第1节她别有用心

与她寒暄了一会,老板娘说你仍旧睡前回睡过的那个房间,可好?我说随便都行。跟她上楼,把行囊放下,我问她老板呢?

他在山上采茶叶,她说,你想见他,我现在带你去,她随即锁上房门,看来我不去也得去,我把自己逼上梁山。听说你们上海人喜欢吃我们腌的肉,今晚我做给你吃,…

上海到这里来玩同我一样是个半疯子。真是三生无幸没吃到过腌肉。

她前面走,我跟在后面,街长不过几百步,宽只容一辆汽车,因茶叶一年闹一回,山上人家天不亮出来卖茶叶,天色微明赶到街市,马路、街沿、屋檐下讨价还价,沉寂了一年这时才有了吵杂声,早上八点多买卖结束,又变悄无声息的一条空巷,只有几只鸡和狗,见不到一个闲汉。走到街的尽头,绕过一处宅院,一条山径通向山巅。她指着半山腰一个人影说,他在那里呢!实在离山下太遥,那人一忽儿蹲下,一忽儿站立,虽答应她看见了,但云里雾里的迢迢茫茫,爬了无数级的阶梯,累得我气喘吁吁,她再次指给我看,确实认出是个男人,她离那男人二三十米的光景停下脚步,高声的喊上去,是…上海那个师傅!他说要上山来看你,…

男人睁着眼瞄了我半天,怎也不认识,弄得他莫名其妙的一头雾水,男子怎也想不起我是谁,女人不容他明白不明白,我像她手中的一个包袱,硬的塞给他了事,不跟他说这包裹里面装的啥、干嘛用,反正她甩手不管了,跟我说,你在山上玩吧,我回家去了,脚底抹油的走了。

老板确系没主妇的记性好,我反复解释了半天,虽然噢噢仍然唤不醒他的记忆,脑子糊涂得紧,我怀疑他酒喝得太多了,酒精使他思维迟钝了,让他回忆不仅痛苦,而且也是徒劳的,比如我们从不认识,现在开始认识吧,在这一次的交谈中,我知道他姓许,清楚看见他个子不高,脸有点扁平型,五官居住的面积比一般人宽敞,头上戴着硕大的铁路草帽,裤管像北方人一样扎的紧紧,穿一双黄色的军用球鞋,说话的声音显得非常亲和,一副老实憨厚的模样。

因山势陡峭,茶山筑成阶梯形,土壤大多是风化的岩砾,“石上种茶”,我帮许老板釆茶,边闲聊开来。许老板自我介绍说,我在武装部工作,提前退休了,—怎么说好呢,虽然退休年龄还没到,反正不上班也可以拿全额工资,在家拿一千八百块…就这么过吧。

能拿这么高的薪水,额外还有茶叶、竹笋、林木和旅店收入,生活不错了。怎么去武装部工作?

我是(19)66年的兵,属于20军,我支左去绍兴。这一年,绍兴那边发洪水,大街小巷都淹了下去,当地老百姓在马路上划方船(采菱桶)呢。后来又去了金华那边一个劳改农场,在那里也住了一年多,然后又调动到衢州常山…那时年轻啊,部队里无忧无虑的,现在想想…唉哟真的好开心!说着说着他完全陶醉了,一肚子欢乐的往事像积攒多年的私房钱都倒了出来,愉悦之情溢于言表…

转业在白茅岭劳改农场工作,那边不放便么,所以要求调到地方,去人武部工作。唉过去的事情,像昨天发生一样,…一个战友转业到了杭州工作,前年八月份打电话给我:老许啊!我有了三室二厅的房子,马上装修完毕了,春节你们几个战友一起到我家来玩,咱们多年没见面了,好好聚一聚。我们四个战友正月去他家,几十年一聚首啊,真的好开心,活到这个份上有什么好想不穿呢。我们不知喝掉他多少老酒,他工作好,工资高外快多,当干部比我们舒服多啦,他教我们去诚心喝老酒的,要酒有酒,要肉有肉是真正的天堂。可待我们再好,杭州不是久留之地…临走又相约明年再到他去玩。今年春节前我打电话到杭州,他老婆说丈夫十月份起得来(去世了)!…约好今年再会,世事无常,几十年的战友招呼都来不及打,离开了有酒有肉的花花尘世。人像夜里降落的露水呀,太阳出来一忽忽干了。记得回来前的一餐,酒肴很是丰盛,大家兴致也高,我说咱今天喝个通宵。一个战友说,两个通宵咱们也得散席呀!这么一句丧气话,朋友死了,能不令人懊丧吗。

老许兴奋的红潮逐渐褪尽,好像重新又拉回到现实中来。

我并没有看见隔壁还有人在采茶,两家应是土地邻舍吧,阶梯坐着一个小男孩,他把蚂蚁捉来,扯去头上两条触须,抓住它们的身子,头对着头叫它们互相撕咬,然后松开手让两只蚂蚁互相撕杀,没有了触须的蚂蚁好比盲人,一直将对手的颈脖咬断为止,小男孩情不自禁的拍手鼓掌。老许靠近采茶的妇人身边,女人悄声的问他—来是谁?

—上海来的吧。

上海?来做啥的?

玩玩…

来玩帮你摘茶叶?亏你老婆想得出来的。

小孩子蚂蚁斗厌倦了,吵嚷着,妈妈天夜了,咱们几时能回去!女人没有听见一样不理睬。

她戴着一顶大草帽,几乎遮了她半个身子,看不见她的容颜,长着粗短的手指,采摘没其它女人那样灵活,手脚显得笨拙,该回去了—轻轻对许某说。

差不多了…

晚上做茶不?

做。

你呢。

一点点东西,可做可不做的,随便。

看…有空没。

她们说的纯粹的当地土话,知道我听不懂的,她们所以把我当作有耳朵的聋子而无所顾忌,甚至只说半句话,话中有话,局外人不知她们在说些什么,天色已经垂暮,碧绿青山染上墨色,山脚下主妇大声唤我们吃饭,凄惶的声音在空谷中回荡,像一匹母狼夜晚对着月亮嗥叫。隔壁那妇人似乎有话要对老许说,我下山先走。

背后女人对老许说,你走吧。老许立在她旁边,但听不到老许怎么回答。

来时忘了带口香糖,汽车爬过山脊,盘旋一山比一山高,汽车迅速下山,受大气压强的影响,耳膜内凹一时失聪,难过了好一阵子,不经意中一个哈欠,把我的耳朵神奇的治亮了。谷底如若井底,夜空飞鸟一声啁啾,山风沿着峡谷横扫而来,松树发出阵涛,成片的竹子像海浪一样此起彼落,排山倒海的使整个山谷充满世前的蛮荒与黑暗,这陌生的山底让我感到恐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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