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离承春 003、遇见

作者 : 恒见桃花

这周老书要结文,可能下周会日更将离承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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木棉嫣然笑道:“行了,知道你有这份心,何必再换回手。”

雏菊眼睛转了转,眼瞅着又走过来一个小丫头,手里提着满满一桶水,便有了主意,招手叫那小丫头过来,拧住她的耳朵,劈头就骂:“我说你跑哪去了,却原来在这磨蹭,说,去哪偷嘴了?”

小丫头疼的呲牙咧嘴,又不敢躲,眼泪都哭出来了,哽咽着回道:“我没有偷嘴,是夫人说表少爷一路劳顿,辛苦不已,叫我先替表少爷打好热水,洗漱完也好吃饭了,我才去提水的……”

雏菊啐一声,道:“算了,今儿先饶了你,哪天我再好好跟你算帐,还不快滚。”

骂完了,解气了,雏菊便转过头来对将离道:“小丫头子们手脚不干净,这热水还是我亲自给表少爷提去的好,那就劳烦将离妹妹替我把这盘水果呈上去吧。”

木棉不甚赞同的瞥了一眼雏菊。这小蹄子眼皮子恁的浅,心里想什么,便迫不及待的表露无移,早晚吃了亏方知道长记性。

她与将离又无什么冤仇,何必指桑骂槐说的这么难听?骂完了人还要支使人替她当差,她反倒拿了个巧宗。

将离却一点脾气都没有,伸手接过雏菊手里的托盘,道:“好,将离一定替雏菊姐姐办好。”

木棉和将离一路走,一路温声问她话:“听说你病了,这几日可好了?”

“劳姐姐惦记,已经都好了。”

木棉叹口气,道:“你就是太老实了……”说了半句又不肯再往下说。

将离岂有不知的理?人老实善良原本是美德,可是太过懦弱无能,只会激的人人都拿她当软柿子捏。有人可以上手欺负,为什么不欺负?

她并不是凭空落水,而是有人从背后推的。就是看中了她吃了亏也不敢吭声,所以才敢有恃无恐。

将离无声的苦笑:“木棉姐姐说的是,将离太过懦弱胆小了。”

“也不对你,才进府,什么都不懂,小姐又太过倚仗你,难免那些小人眼红心生嫉妒,你以后自己争点气,别处处任人踩踏。”

将离倒想不到才一面之识,木棉肯说这样语重心长的话,不由的心下感激,道:“我记下了,木棉姐姐。”

木棉见将离乖巧可爱,又姐姐长姐姐短,一时爱心博发,不由的又嘱咐道:“以后有什么为难招窄,你只管来寻我,虽说不能帮上你什么大忙,但替你说句挣面子的话的本事还是有的。”

将离感激,红了眼圈道:“将离这是哪辈子修来的福份,有木要棉姐姐这么照看……”

木棉啐她一口,道:“少说这种便宜话,我再怎么照拂,也要你自己能挺得起骨头。若是烂泥扶不上墙,你瞧我睬你呢?”

说的将离也笑了,道:“我知道姐姐是一番好意,先时也不过是没人仰仗,故此不敢吭声,现下谁再敢欺负我,我再也不怕了,因为我后面站着木棉姐姐呢。”

木棉作势要打将离,轻只是轻拧一下她的耳朵就放了手,道:“好招人怜的丫头,这话说的人就是舒服,就像大夏天吃了冰一样。你呀,要是早这么会说话,谁还好意思欺负你呢?”

将离但笑不语,低头倾听。

木棉说的一点都不错。她从前见人不说话,轻易也不出来走动,只窝在自己那一间房里。因为她总怕说话会招来别人的白眼,怕说的话不合适会令人生气,怕说的不对会惹人嘲笑。

其实,树怕剥皮,人怕见面,心都是肉做的,相处的熟了,怎么都不会下狠手欺凌人。

毕竟这世上,还是好人多些。

她重活一世,总得明白些道理,尽管她能力不够,还需要磨炼,但是,凡事都有个过程,她不适应也得适应,不能也得能将离承春。

将离和木棉踏进夫人的福祚居,老远就听见夫人开心的笑声,其间还伴着一个磁性、沉稳的男子声音。

将离脚下一绊,人就朝前跌了出去。木棉眼疾手快,伸手拽了将离一把,嗔道:“将离,你小心些。”

将离手忙脚乱的端好托盘,脸色发白,惶急的看着木棉,一声不吭,只是倔强的抿紧了唇。

木棉以为她是被吓着了,忙笑道:“我也不是怪你,谁没有摔跤的时候呢,瞧你吓的……”

将离忽然展颜一笑,道:“是我不好,走路没看道,姐姐提点的对。”她一遇上事就率先缩进自己的壳里,这样是不行的,那壳不够坚硬,而且就算是足以替她挡风雨,也架不住别人来敲啊。

木棉见将离很受教,便松了口气,道:“你来的时间短,不知道夫人是最怜贫惜贱的,对底下人虽严,那也是为了小姐,怕被心私歹毒的人带坏了。你只要规规矩矩的,夫人赏罚分明,不会无缘无故的找你的晦气,别怕。”

她以为将离少见人,是怕的。

将离点头道:“嗯,我知道了,只要跟在姐姐身后,看姐姐行事眼色,一准没错。”

夫人威严的坐在上首,潇洒的风辄远客座相陪,钟玉灵则坐在夫人下首,微微含笑,垂头低眸,双手规矩的放在自己的膝上,一句话都不说,做尽乖顺、乖巧的小女儿态。

夫人听风辄远说起一路的风土人情、典故趣事,不由的多打量了他几眼。一表人材,又兼磊落大发,举止有礼、博闻强识,才华四溢,没有一点小地方的小家子气,心里十分满意。

正这时木棉和将离二人将水果摆上,夫人便让风辄远道:“这是庄子上新送过来的葡萄和桃子,你尝尝鲜。”

风辄远忙谦让:“我先服侍姑母,再来服侍妹妹,最后再领姑母的心意。”

家里有的是丫头奴婢,自然用不着他动手,可难得他这份体贴细致和周到情谊。夫人心下十分受用。

风辄远竟果然起身离座,净了手,亲自来替夫人包葡萄。

夫人笑着接过来道:“难为你这片孝心,我怎么敢受用,你自去吃你的便罢。”

自是没人让他真的服侍夫人,不过应个景,木棉早就端了干净的铜盆,里面换好了温水。一等风辄远净了手,自然该将离服侍他用干净的巾子擦拭干净。

将离再不懂规矩,这点还是懂得的,在原地犹豫了一瞬,被夫人眼锋一扫,立时就挪了过去。

风辄远伸出一双修长白晰的手,递到将离身前。

将离狠狠的吸了口气,强忍着内心的恐惧和作呕,因为她看见的不是白晰,而是腥红,正红牙森森的要掐住她的脖子。

风辄远抬头看一眼将离,见是个面容清俊的婢女,便展颜一笑,道:“有劳姐姐。”

这笑容俊美绝伦,又深情款款,看的一边的钟玉灵俏脸一红,不自禁的就看痴了。将离却只是僵直着身子,一反常态的紧盯着风辄远那双白晰的手,红唇被咬的死白,看上去恨不能咬上那双手一口方能泄恨的模样。

木棉紧张的心几乎要跳出来了。将离这是做什么?表少爷终究是主子,主子啃屈尊降贵的跟一个奴婢道谢,那是多大的恩典,她可别不识抬举。

钟玉灵也看过来,娇怯怯的红晕尚未褪去,看着倔强、执拗、恐惧又愤怒的将离,不知道表哥都做了什么,何以这样一句不伤大雅的搭讪怎么让她如此失态。

连夫人察觉到了气氛的不同,眼锋扫过来。

将离蓦的心一颤,垂眸挺直后背,道:“不敢,都是奴婢应该做的。”

风辄远淡淡的一笑,并没多看将离。他是大家公子,平日偶然和一个奴婢说上一两句话,只显得他为人宽和仁慈。

钟玉灵和木棉不约而是的松了口气,总算将离没有太失态,还算孺子可教。

将离却转身退后,隐到宽大的博古架之后,搅弄着盆里的水,把刚才风辄远擦拭过手的巾子细细的、缓缓的清洗干净。

唇上的血色一点点回来,将离不可避免的懊恼。

她以为她那么恨他,她以为重新活过一遭,很多事情已经想透,很多关节不必再心理建树也能应付自如,却原来如此不堪一击。

可是不怪她,明明他们第一次见面不是这个样子,也不在这个时刻。而且那时,他是倨傲在上的表少爷,她是温顺安分的小婢女,随在小姐身旁,两人连眼神都不曾交汇过,更别说开口说话了。

开头猜不到,过程也很有可能被篡改,而结局,又似乎早已注定。这一刻,将离是说不出来的无助和悲苦。

她真想放声大哭,现在转身就跑,离开这个压抑要吃人的宅子,远远的躲过那些将要食她肉喝她血的恶魔,再不跟他们有任何的交集。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命,这是上天早就注定好了的,她尚且不能自保,何以要不知天高地厚的去改变小姐的命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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