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雯霏跌跌撞撞的跑进殿来,直接跪在夏千侯身前,抱着他大腿,哭道:“爹,您放过子阙吧……”
夏千侯闻言,额头虚汗直流,抚着夏雯霏的头说道:“女儿啊,你说什么胡话?我与商丞相无恩怨啊……你为何?”
“什么?您不是抓足了他的证据,要一举将他弹劾成死罪么?”夏雯霏止住满眼的泪水,抬头疑惑的看着夏千侯。
商子阙淡定的脸上终于露出一抹笑意,看向柳折颜。
柳折颜并不接住商子阙的目光,而是别开脸,看着一旁脸色渐白的东方隶,挑起嘴角。
有句话叫什么来着?打铁需趁热。柳折颜自然不会放弃这样的机会,看着父女团聚之后,终于笑着向皇上觐见。
“皇上,微臣也觉得世子殿下说的不无道理,虽然郡主为了逃避和亲,称出家修道,可毕竟也是女儿心性,若是剃度,定是生不如死,既然皇上已经折了世家女子前往禹国和亲,便如了郡主的愿吧……”柳折颜不紧不慢说道。
东方朗将视线落在夏千侯身上,沉声道:“朕念在国舅爷爱女心切……且不计较你的欺君之罪,但夏雯霏不顾两国安邦借此逃避和亲,定不轻饶!”
夏雯霏脸如死灰,瘫坐在地上,缓缓抬起头,望向莫纤语,道:“你满意了?”
莫纤语实在委屈,又无从解释,只好错开目光,望向一旁脸色已经灰白的东方隶。
东方隶将茶盏举起,掩饰脸上的表情,却掩藏不住颤抖不已的手指。
楚宴在一旁笑的恬淡,说道:“王叔这是怎么了?手抖的这样厉害,难道是发了风寒?”
东方隶干咳了声,起身想着东方朗说道:“臣有些头晕,请容臣先行告退。”
东方朗将手按在龙案上,抬起左手示意东方隶稍安勿躁,便缓缓开口道:“夏雯霏听旨,免去你郡主头衔,贬为庶人,远离遂安,不得回城……”
夏雯霏听闻,跪地磕头,清泪流满脸颊。
这样的判罚的确不重,但对于夏雯霏却是不轻的,骄纵惯了的郡主,一时间被赶出皇城,何其屈辱,扰是一般人也受不住的。何况高高在上的她。
莫纤语朝着隶王咬牙切齿,却见隶王久久不动,将所有人望了一招后,莫纤语终于感叹:男人的心大抵都是硬的吧……
出了殿门,莫纤语不禁郁闷,蹲在地上,唉声叹气,见柳折颜翩然而至,莫纤语再也忍不住,抬起脚就朝着柳折颜踹去。
还没等柳折颜闪身去躲,楚宴已经在身后将莫纤语紧紧环住,附在耳边说道:“你疯了么,只是皇宫,有什么事,出去在说……”
“可这厮……”莫纤语被楚宴禁锢在怀里,仍旧忍不住指着柳折颜要破口大骂,只是话才说了一半,便见商子阙正缓缓步出,视线正落在楚宴环住莫纤语的手臂之上。
莫纤语顿觉尴尬,将楚宴推开,抚平了衣袍上的皱褶,朝着商子阙走去。
商子阙并未做任何停留,而是跨一步越过莫纤语,目不斜视。
莫纤语彻底愤怒,快步跟上商子阙,开口便问:“你就这样狠心?”
“我狠什么心?”商子阙平静回道,顿住脚步,回身看向莫纤语。
“夏雯霏纵然有错,可毕竟以身犯险都是为了你,大殿之上,你连替她求情的话也吝啬出口么?”莫纤语直觉得自己的正义用的不是地方。
商子阙视线越过莫纤语,落在楚宴身上,淡淡问道:“你也是被他抱习惯了么?竟然自然到连反抗也懒得做?”
“什么?”莫纤语不禁结舌。
商子阙收了少见的情绪,又恢复从容淡定的模样,淡然道:“这样已属轻判,我若为她求情,皇上金口难不成要收回责罚?皇家颜面何在?”
“你明知道隶王他……”莫纤语怒道。
商子阙快速打断道:“既然知道就更不能管!”
“……”
“回去吧,有些事不要参合进来,即便夏千侯想要弹劾我,我自然有办法应对,别在以身犯险了,这回矛头都指向了你,夏千侯没那么容易对付的,你总要小心些才是……”话锋一转,已然是一副关心的模样,莫纤语一时分不清身前的商子阙究竟是不是同一个人。
莫纤语看着商子阙已经踏出宫门,深吸了口气,对着身后楚宴说道:“跟我回御史府……”
楚宴但笑不语,微微点头。
柳折颜一副吃味的神情,道:“这么晚了,孤男寡女,你还当不当我是你的驸马?”
“老子正想换了你这个坑爹的驸马!”莫纤语怒道。
柳折颜摇头轻笑,一副被冤枉的委屈模样,看了看楚宴,说道:“世子殿下,你看,公主终究是误会我了……”
楚宴笑着点头,拽住莫纤语的手臂,跨出宫门,对着身后柳折颜说道:“你也跟我们去御史府吧……”
莫纤语刚要开口拒绝,甚至想着要在门口立上个板子,写着:折颜与狗不得入内…的字样。却见楚宴再次开口道:“你确实误会折颜了……”
莫纤语撇嘴,道:“误会?误会要不要拿老子当枪使啊?”说完的头也不回。一人当先朝御史府走去……
御史府内,小十八早已经侯在门外,对于突然造访的柳折颜与楚宴多少有些脾气,却也不敢表现的太明显,这能撅着嘴,朝着莫纤语递了个眼神,被莫纤语一记眼风瞪了回去,只好闭嘴不言。
莫纤语牵起小十八的手说道:“让这俩货忙去,你给我暖床……”
小十八自然乐的脸上开了花,兴奋道:“大人说真的?”
“我何时骗过你?”莫纤语一个爆栗子敲在小十八头上。
小十八努力做回忆状,看着身后二人脸色均是不善,立刻遁走,想什么想,保命要紧……
楚宴见小十八走的迅速,一把拉住莫纤语的袖摆,道:“你别走,我有事与你商量。”
“有事与他商量即可,你们不是一条船上的?与我何干?下官还要陪我的小十八,素不奉陪,告辞……”莫纤语抽出袖摆,转身欲走。
柳折颜绿了脸,愠怒道:“随便她,我折颜还真是闲的,非要管商子阙这烂摊子,既然御史大人忙着宠幸男宠,我也回复睡觉!”
柳折颜话中带气,莫纤语却再也迈不开步子,今夜的疑点的确不少,自己也一时被这几个男人气的冲昏头脑,若说真的关系到商子阙,莫纤语着实也要听听……
“那个……本官突然觉得不困,来人,给驸马爷奉茶。”莫纤语转回身坐在凳子上。
柳折颜气呼呼的坐下,只有楚宴一副冷脸,不知在想些什么。
莫纤语狗腿的将茶盏递给柳折颜道:“你刚刚说与商子阙有关?”
“……”柳折颜不语,转脸望向一边。
“商子阙有什么烂摊子?难不成你是你跟楚宴给的?”莫纤语再问。
“……”柳折颜脾气见涨。
“柳折颜,本官没有心思与你置气,你愿意说就不说,不说就算了!”莫纤语也被逼出了脾气,转身要走,一边还想着自己这脾气来的没来由,柳折颜一向这个样子,想想又一坐回了凳子,只干瞪着眼憋气。
楚宴将莫纤语望了几望,开口道:“我们并没有给商子阙造成困扰,不过今天的确是折颜救了商子阙,现在强敌在外,我们无意内斗,你一味袒护商子阙,与折颜置气,到底是为哪般?”
楚宴的质问,莫纤语当场结舌,她并不十分讨厌柳折颜,只是因为是自己的驸马,总免不得心生别扭,的确是自己小气,这么想着,便也释怀,讷讷道:“如今朝中形势不明,你们当真一心对外?”
楚宴笑的呛然,淡淡道:“你看我们动他分毫了么?”
莫纤语彻底不语,将目光落在柳折颜脸上,柳折颜丝毫不领情,继续别扭着,就是不看莫纤语。若是外人来看,这小夫妻闹脾气的事,样子做的十足。
“楚宴,我知道你报仇心切,也知道商子阙这些年为了维系你们之间的平衡做了许多对你不公平的事,但是东殇的天下依旧姓东方不是,如今强敌在外,都知晓你与皇上不睦,趁虚而入也是必然,我只想你们每人都能太平,于我来说,这是最后的心愿。”
“你胡说什么!”柳折颜终于开口,目光落在莫纤语悲呛的脸上。
“我没有胡说,今日之事,你将我推于殿前,我并不介意夏千侯那老匹夫能怎样对我,用不了多久,我的身份自然天下皆知,他能乃我何?只是……”
“东方朗不会让你那么早恢复身份……”楚宴平静说道。
“这是为何?”莫纤语开口问道。
“今日之事,夏千侯的确手握商子阙罪证,且也不是捏造,若换成我,也一样可以将他弹劾,冠以罪名,可商子阙是护东方朗唯一的谋士,如今这么一闹,因为雯霏郡主的事,东方隶也与东方朗生了嫌隙,而夏千侯本就心虚在先,定不会公然去弹劾商子阙,于这点上来说,折颜今晚的一番心思的确帮了商子阙,所以你误会折颜了。”
楚宴顿了顿,继续说道:“但这也只是缓兵之计,弹劾丞相其它人也一样可以做,当下能护住丞相安危的,试问,除了你这个臭名远扬的御史,还有比你更合适的么?话说,东方朗有怎会同意你当下以公主身份还朝?即便为了商子阙,他也断然不会!”
“你是说,东方隶这货真的喜欢夏雯霏?”莫纤语心中虽早有怀疑,也仍旧止不住惊讶。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