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热的水没过头顶,发丝随水飘荡,舞出妖艳的弧度。
将整个人没入水桶之中,愫槿方才感到一阵轻松,昨晚虽非他所愿,但这一切却也是如此突然,经历生生死死,她自不会如其他小女子一般哭哭啼啼,但贞操对于女子来说,尤其是生在这个时代的女子,没了它,也便没了一切。
静谧的水让她的神经总算几分冷静,抛开那些想法,愫槿进入一阵思索。
她与流云山庄的那些人素不相识,他们怎会找上她?难道失忆前她与他们有什么关系?荆流云跟那白喻二人皆富贵之人,又怎会对她这一介平民有什么想法?婉妃曾说她是风国的皇后,沉轩也曾默认,那昨晚的一切又是如何解释?一国之后怎会是处子之身?
一切都像是一个天大的谜团,剪不断,理还乱。
愫槿隐隐感觉到,有一阵势力正席卷而来,却又不知所云,在失忆之前,她的人生究竟是怎样?她无从得知。
“他要来了吧!”愫槿慢慢浮出水面,水顺着她的脸颊与发丝静静流淌,闭上眼,她自言自语道,两天前,她看到青玉神神秘秘接下一只属于陈国的信鸽,一切便已明了,她不想点破,点破之后让青玉如何自处?她虽奉命行事,却终是为了她好,如今,这种境况,她不能随沉轩回去,更无法随白宸浩前往风国。
也许,是该到了分道扬镳的时候了。
既然谁也无法好好面对,那就离开吧,也许这是逃避,但这样也许,是最好的办法。沉轩想掩饰的,或许至始至终都在为她着想,但也是因为如此,她更必须要将所失去的一切找回,是好也罢,坏也罢,这是属于她的一切,她有知道的权利。
起身,走出浴桶,优雅地穿上那一如既往的白装,她拿起桌上的笔,飞速在纸上写下几句留言,便快速收拾行装来。
出来时她们没有带上什么,如今,行装也是轻便,天人镇的疫病即便没有她如今也没了大碍,程赢虽玩乐成性,但总不至于置其不顾,但为保鲜起见,愫槿仍是留了一张应急的药方,以防不测。
司空浩吩咐搬水进来的时候,她便要求没有她的指示不准任何人靠近,他也没有拒绝,这段时间,也正是他们防备最松懈的时候。
忍着身上的酸痛感,愫槿带上行装,悄悄从后门出去。
天人镇背靠大漠,曾听人说起,大漠晚上危险,若想平安走出大漠,也仅有跟着出商的车队,方能安全离开,快则两日,慢则三日之内便可抵达下一个城镇。
所幸愫槿很快便碰到一个出镇的商队,商队的老爷是个已过六旬的老者,见愫槿孤身一人,便好心收留了她,愫槿便是乐不可支,徘徊越久,被发现的可能性越大,她还没有傻到让自己的辛苦功亏一篑···
“姑娘,这茫茫大漠危险万分,像姑娘这般水灵的女子怎会孤身上路?”坐在主人的马车上,老者笑着,和蔼道来,语气中若有若无的几分惋惜。
听出了些许味道,愫槿故作伤心道:“老伯,您有所不知,小女子跟家人走散了,来到这天人镇幸得贵人相救,才得以生存,如今小女子病愈,父母亲人皆生死不知,找得他们未果,小女子岂能安逸?于是便辞了贵人孤身前往寻找家亲,今儿个小女子真要多谢您,若无老伯您相助,小女子真不知如何走出这茫茫大漠。”说罢,抬手抹了抹硬挤出来的眼泪,一副我见犹怜的模样,让老者更是怜惜。
愫槿见状,在心里暗暗叹了口气,这是她失忆来第二次逃跑,但这次的离开,却不似第一次,司空浩不会如沉轩一般心软,天涯海角,他一定会将她追回,所以,想要避开他,必须要走得够快,他是什么人,什么身份如今还不得而知,也许她对他有过心动,但身世未明,一国皇后怎能容许这样的事?她必须离开他!
“姑娘不必担心,老夫虽无用武之地,带姑娘找到自己的亲人的能力还是有的,姑娘莫担心,若脚程快,明天傍晚便能到达洪都,那里离凤城仅三日的脚程,是风国人流最大,消息最灵通的城都之一,姑娘在那里一定能问到关于你父母的行踪。”老者拍了拍愫槿的肩缓缓道来,言语中充满怜惜。
一听是洪都,愫槿心里顿时一阵激动,离开这么久,她曾计划着如何去往洪都,凤城是风国国城,到了洪都,混进风国的皇宫便不是难事了!愫槿高兴地站起,福身向老者致谢道:“多谢老伯,搭救之情,护送之恩,小女子惭愧,无以为报,仅以一拜谢过您的大恩大德!”
马车缓缓行走的奔波不及愫槿现在的心情,很快,她便要离真相又近了一步,这一步,她不知是对是错,但她不会后悔。
那老者见状,立刻伸手虚扶了一把愫槿,道:“姑娘多礼,老夫行商一辈子,总算与姑娘有缘,姑娘何须如此客气!”
愫槿点头,起身,在位置上坐下,心里的激动始终无法平复。
“敢问姑娘芳名?”老者又开口问道。
“小女子陈思凝,敢问老人家高姓?”愫槿有礼答道。
老者正要说什么,忽闻马车外一阵呼喊,一书童跑到马车前吼道:“老爷,老爷不好了,我们遇狼了,数量看来不少!”气氛瞬间变得冰冷,沙漠之狼,饥饿的王者,愫槿刚激起的心一下跌到冰点。
气氛霎时变得诡异,人心惶惶
而此时,天人镇医苑中
“娘子,娘子你不能泡这样久,快些出来吧!”司空浩急促得敲着门,没有推门进去,心里却是一阵担心。
屋内无人回应,司空浩又唤道:“娘子,你再不开门我要进去了!”
屋内仍旧无人回应。
司空浩皱眉,狠狠心便推了进去。
屋内的一切让司空浩的心霎时降温,屋内哪有愫槿的任何影子,那桶送来的水中早已人去水凉,没有留下任何痕迹。
瞥见桌上多了些笔纸,他缓缓走去,只见一封给青玉的信,以及一份药方。
终究的,她还是走了,没有给他留下任何留恋,她果真恨他了?心里有份空洞突然变得深刻。
拽起手狠狠击下书桌,这女人,果真这样狠,竟真就这样说走就走?
“来人啊!”司空浩大声唤道,很快,便有四个黑衣人跪倒在他的脚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