邪王的逃妻 第一百一十章 谁更无情(二)

作者 : 阡上菊

她慎而重之的,将自己的心意再重复了一遍。

南宫柳脸色铁青地瞪视着她,踉跄着往后退了一步。

半晌,他哈哈一笑,沉声说道:“无双,你的心肠,便是铁铸的么?我都向你解释过了,你依然还要如此无情么?”

沉喝声中,他急退几步,“嗖”地一声,南宫柳拔出了腰间的长剑,指向了钟无双的咽喉。

寒剑森森,还在轻微的颤抖着嫦!

只要南宫柳轻轻地往前一送,钟无双便会魂归他乡!

他冷冷地盯着她。手中的剑,却颤抖得亦发厉害了。

盯着,盯着…聒…

片刻后,南宫柳右手一挥,手中寒剑,重重地劈向一几。

“叭”地一声巨响过后,那几,生生地被他劈得重重地撞向一侧的壁角。

外面传来一阵慌乱的脚步声,“皇上……”

侍从不无担心的问话,被南宫柳红着双眼的暴喝声打断了。

“滚——”

“诺!”

“诺!”

侍从们退了下去,南宫柳回头瞪向钟无双,他瞪着她,瞪着……

突然间,他仰天大笑起来。

“哈哈哈”的狂笑声,打破夜空,冲向云霄。

几乎是顷刻间,他的大笑声又戛然而止。

慢慢地,他把剑还鞘,转过身,背对着钟无双,冷冷地说道:“我南宫柳,纵使当年母后被贱人毒死,父王逼我远离南国之时,都不曾有半句乞怜之词!”

说到这里,南宫柳的声音中苦恨莫名,“想我平生第一次苦苦相求,却是对你这个妇人!哧——”

嘲讽地一笑,他长袖一甩,喝道:“既然你的心已不在我身上,那就走吧!今生今世,便当我不曾认识过你这个无情的妇人!”

说到这里,南宫柳的声音突然一提,暴喝道:“滚——”

钟无双明白,这声“滚”,自然是针对她的。

慢慢站起,钟无双朝着南宫柳的背影盈盈一福,然后,缓缓退出大殿。

当她走到殿门时,南宫柳笼在袖中的手,剧烈地颤抖起来。他咬着牙,强自压抑着回头的冲动,一动不动地瞪着前方的纱窗,以及纱窗外亘古寂寞的夜空。

他听着她的脚步声踏出了大殿。

听着那脚步声下了石阶。

听着……

南宫柳嗖地回过头来,急急地冲出数步,然后,又嗖然打住。

他突然记起,自己现在不仅仅是南宫柳,自己更是一方诸侯。自己现在是——南王!

南宫柳目光直直地望着空荡荡的大殿,以及大殿中飘飞的纱幔,直直地看向殿外……

只是现在,他什么也看不到了。

宫墙重重,不仅仅阻住了他的视线,更阻止了他向她靠近的脚步。

他眼睁睁地看着她,走出自己的视线,走出自己的世界,然而,却无能为力。

这一刻,那个方才还风华绝代的郎君,那个大殿之上意气风发的君侯,现在却眼神空洞。

良久良久,一行清泪,从南宫柳的眼角沁了出来。

黑影笼罩下的宫殿中,钟无双面无表情地看着前方。寺人拎着灯笼在前面带路,飘忽的烛光一如她那忽上忽下的心。然而,钟无双毅然地,头也不回地,大步向宫外走去。

尽管此刻她拢在广袖下的手,指甲早已掐入肉中,掌声已是湿热一片,可是钟无双感觉不到痛。

她只是努力地,将双眼瞪得很大,努力地,让那蕴在眼中的泪不要掉下来。

可是不知不觉间,钟无双那些强自压抑的泪水却流遍了双颊,顺着她的下巴,顺着她的颈项,流向她的衣襟,流向地面,又流回她的心底。

现在的钟无双,已经没有了刚才在殿中的自信。

那明艳的笑容,淡然的语气,那种种伪装,在这一瞬间都被抽去,都被抽得一干二净。

她的心,似乎正被千万根钢针在刺扎着,翻来覆去地绞动着,反反复复地挑出伤口,再撕裂着。

钟无双的脚步越来越快,越来越快。

因为她害怕。她害怕自己会忍不住跑回去,她害怕自己会抱着南宫柳,告诉他,说她愿意成为他的妻妾之一,为了他,自己一切均可不再计较!

心里百般挣扎,钟无双的双脚,也跟着变得有点虚软无力。但是,她仍然咬紧牙关,一步又一步地,坚持的,缓慢地朝宫外走去。

钟无双眼神空洞地,深一脚,浅一脚地向前走着。她心里有一个声音在呐喊着告诉她:走远一点,再走远一点!在自己反悔之前,在不顾一切地回头,答应成为南宫柳的妻妾之前,走远一点……

“无双。”

也不知过了多久,一个不无担忧的声音,突兀地响起。

钟无双木然地抬起头来,这才发现,不知不觉中,她已经走到南王宫前的广场上。

望着如神抵般出现的司马宣,钟无双的身子突然放松下来,摇晃着,似要倒下。

司马宣几个箭步,冲到钟无双面前,扶着她,焦急地喊道:“无双,你怎么了?”

钟无双没有回答。

她仰脸看着虚空,突然绽颜一笑。

只是她这一笑,嘴角是在上扬,眼神却是一片空洞。

她没有意识地望着司马宣,嘴里喃喃地说道:“结束了!一切,都结束了!”

“无双!”

司马宣看着她这神魂俱失的模样,不由又惊又惧,便冲着她又是一声大喝。希望这一喝,可以让她的神志变得清醒一点。

只是他喝声一止,钟无双已经如抓着救命稻草一般,纵身一扑,抱着他嚎啕大哭起来。

她这一扑,让司马宣先是一惊。

他站得笔直的身子更显笔直,原先扶着钟无双的双手,一时变得僵硬,都不知往哪里放才好。

直过了好一会,他才慢慢的,慢慢地搂上了她的腰,把钟无双抱入怀中。

紧紧地搂着她,司马宣以自己都没有察觉到的温柔小意,喃喃安慰钟无双道:“过去了!一切都过去了,休要再哭!”

说着说着,司马宣发现埋在自己怀中的钟无双,突然脚下一软,身子朝后倒去。

好在司马宣反应灵敏,一把将她捞在怀里,同时,他另一只手飞快地抄到她的鼻子低下探了探气息。

这才知道,钟无双只是一时晕厥,并无其他意外。司马宣原本拧得死紧的眉头,终于放松了些。将钟无双拦腰抱起,司马宣的目光投向黑夜中矗立着的南王宫,望着那隐约可见的飞檐蓝瓦,他的嘴角渐渐的,越扬越大,越扬越大。

望着怀里的钟无双,司马宣知道,南宫柳与钟无双,已经再无可能。

秋风阵阵拂来,怀中的佳人软玉温香,突然间,司马宣竟然有一种渴望。他希望时间便这么定住,永远永远都不要再流逝!

想到这里,黑暗中,司马宣嘴唇一勾,竟然不自觉地咧嘴一笑。

他低头吻上了钟无双的秀发,在他的不无欢喜中,一种可能随即溢上他的心头。

几乎是突然地,司马宣一怔。

因为他突然想到,钟无双曾经说过,她不能容南宫柳另纳他妇!如果这是她决然要离开南宫柳的原因,那么,自己于她,又当如何?

没有人比司马宣更能了解自己怀中这个妇人了。

她是如此聪慧狡黠。

她的聪明狡黠,让她可以很轻松地游走于世,完全不同于这时世的任何一个妇人,不需要依仗任何一个丈夫,她也可以活得肆意张扬。

她又是如此的固执偏拗。

但凡是她认定的事,旁人轻易难改其心意。她总是固执地,按照自己的心意活着。

一如她为了南宫柳前往胡城,以身犯险。

一如她此次前来南国,亲自同南宫柳了断。

无论爱与不爱,她都是按着自己的心意行事。不惧,不悔,不回头……

正因为对钟无双太了解,所以那种他所明了的可能,才会让他一惊,继而浮上司马宣心头的便是,如果是自己,钟无双她又将如何决择?

尽管,司马宣与钟无双早就有约在先。如果南宫柳半年之内另纳他妇,那么,钟无双便得遵守承诺,入他司马宣的后苑,安心成为他的妇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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