便是一直在一旁凉凉地看着热闹的司马宣,也不由得怔了怔。
虽说这时世的人,对女人是否处子之身,远远没有后世之人的看重。在这时世,未出嫁的女郎,看到中意的郎君追求一夕之欢的,比比皆是。
士族之间,除了正妻,便是下面的如夫人,或是美姬侍妾,亦是时人用来交换或是赠与的对像。
送的人不介意,接收的人同样高兴。
虽说皇孙贵人,多于宴席上设有处子供参宴之人取乐,但是,对于一些已经不是处子的妇人,碰上喜欢的,时人也多不以为意嬗。
所以,尽管司马宣曾经亲手将钟无双送给南宫柳为姬,到后来又费尽周折地将她劫掠回来,让她成为自己的夫人,由始至终,钟无双还有没有那一层代表妇人贞洁的薄膜,在司马宣看来,是一点也不重要。
可是,就在刚才,当他看到钟无双手上的守宫砂时,不可否认的,他竟然有狂喜,有激动。
从来没有一刻如现在这样,他是这么地渴望,能够完整地拥有这个妇人铕。
司马宣,不动声色地垂眸,掩去心中的狂喜。
这时,钟无双已经收回脚,拂了拂衣袖,命令道:“拉出去,杖三十,若得不死,便是老天饶你一命,夫人我便恕你不死。”
钟无双的令声一出,钟媚便惊呆了。
她双膝着地向前爬行着,以最快的速度,转眼便越过钟无双。
在钟无双愕然转头中,只见她已爬行到端坐在主榻上,神色如常的司马宣身旁。
她抬着头,眼泪如滚珠一般地跌落腮边,她仰望着司马宣,楚楚动人地求道:“皇上,妾不该因爱成妒,污蔑夫人与他人有染,妾知错了,求皇上饶了妾这一回罢,妾再也不敢了。”
一边说,她一边额头点地,一边砰砰砰地磕起头来。
主榻上的司马宣,含笑地瞅着钟媚,在她的磕头不止中,他微微躬身。伸出手,轻轻抬起钟媚涕泪横流的小脸,好不温柔地问道:“你知错了?”
咬着唇,钟媚吸了吸红通通的鼻子,哭得更厉害了。她低低泣道:“是,是,妾已知错。求皇上饶了妾这一回吧!”
“是这样啊?”
司马宣缓缓直起腰身,他转过头似笑非笑地看向钟无双,淡然道,“可是媚姬今天惹到的是夫人呢,饶不饶你,端看夫人意愿如何,本王亦是难以做主。”
钟无双听到他这么说,不由有点哭笑不得。
但司马宣的意思,她可听出来了。那便是今天她就是将钟媚杖了杀了,他都不会过问,全凭她做主了。
演戏,钟无双有兴趣。
她居高临下地盯着钟媚,冷漠,高傲地说道:“求皇上也无用呀媚姬。就在刚才,媚姬才对天盟誓,说是若有欺瞒,愿受天遣之苦。皇上贵为天子,岂可罔顾天意,而袒护于你呢?再说了,皇上既然已亲赐我掌管后苑,凭我现在的身份,便是按律处死你,皇上也不会说妾这么做有何不对。媚姬,你以为呢?”
这一下,钟媚真的呆了。
她转过头来,张着嘴呆呆地看着钟无双,又回头望着司马宣。
她看到了冷漠的,高高在上的钟无双,也看到了虽然笑得宛如春风,却又一直置身事外的司马宣,她还看到了静静侯着,眼睛也不眨一下的侍婢侍从……
钟媚这才突然意识到,眼前这个妇人,不再是从前在白骊国时,对自己言听计从的傻妹妹。也不再是那个傻傻地,被自己狙杀在联姻路上的公主钟离。
这个妇人,她从鬼门关前兜了一转之后,又高高地站在她的面前,将并自己狠狠地踩在自己的脚下!原来,天道轮回,不过如此!
这个认知,在钟媚看来,来得太突然,太令人不敢置信,太可怕。
因此,她只是张着嘴,呆呆地看着钟无双,看着她,钟媚的脸色慢慢的,变得惨白如鬼。
钟无双望了一眼眼神涣散地瞪着自己的钟媚,再次声音一提,“拉下去,杖三十。”
侍从答应了上前,拖着如一滩烂泥似的钟媚离开时。钟无双一转眼,便看到了那个跪在殿中正簌簌发抖的宫内侍卫。
她嘴角一扬,浅笑道:“这侍从对媚姬甚是忠心,更是形影不离。我秋阳殿有事,媚姬一声令下,你这消遥殿的侍从便瞬间即至了。如此忠义之士,这般景况之下,若不陪着你的主子同受此罚,你的良心如何过得去。也罢,夫人我便成全你。拖出去,杖六十!君若不死,夫人我必定重奖于你。如你这样的忠仆,自当该奖。”
钟无双缓缓倾身,附在那侍从耳旁,以殿中之人刚好可以听到的声音,小声说道:“贾粟,你呆会若是刑场之上遇到媚姬,定要叮嘱她好生撑住了。如此,你这未来的北王假父才可期可望,你后半生的名利富贵,才可期可望!记住了么?”
一直淡然自若的司马宣,望着胸乳隐约可见,只顾着倾身与那内侍说话,浑然不觉春光已然全部外泄的钟无双,直到这一刻,他才拧眉起身,几步跨到钟无双身边,将她往怀中一带,沉声令道:“还不速速拉了下去!”
司马宣这突如其来的怒气,惊得殿中之人惧是一惊,两个侍从急急上前,架了那侍从便走。
司马宣转身之际,冷冷令道:“不管生死,挖去双目。”
“诺!”
“全部退下!”
“诺!”
当所有的人都彻底消失时,钟无双慢慢转头望向司马宣。
司马宣冷口冷面,目中尽是独占之色,不悦道:“往后,不可当众如此穿着!”
钟无双一怔,随即低头打量了一下自身。
直到这时,她才发现自己一薄薄的亵衣下,**隐约可见。饶是钟无双这人向来二脸皮奇厚,此时也不禁脸如火烧。
她后知后觉地一把抓过司马宣的广袖,遮住自己的妙处,恨声道:“刚才那种情况,由得了我么?”
原本也是,她才沐浴出来,鬼知道自己床榻之上躺着一个光溜溜,已经死了的男人。何况那时,钟媚已经带着侍从等在哪里了,便是司马宣,也被大张旗鼓地请了过来,有时间给她更衣换装么?钟无双下意识的行为,极大程度上地取悦了司马宣。
他勾唇一笑,“为何不杀了她?”
钟无双嘴角一扬,笑得阴狠:“我很好奇她能不能撑过那三十杖。”
随即,她眼波流转,淡然道:“再说了,他是皇上的妇人,我又何必杀她?我只是想让她知道,我钟无双不是软柿子,不是她想捏就可以捏的。至于皇上的家务事,妾无权干涉,亦不想插手其中。”
这话里话外,钟无双却是将自己跟司马宣,分成了两个世界。
意思很明显,她钟无双不想由着人欺侮,谁要欺侮了她,她必定会还以颜色。
但是,他司马宣的妇人,她无意替他管教,也不想搅和其中。是对是错,是好是坏,那是司马宣自己的事,与她钟无双一点也不相干。
钟无双此话一出,便招来司马宣恶狠狠的瞪视!
尽管就是钟无双不说,司马宣也知道,这个妇人,她一点也不在意自己对她的看法。
所以,她在他面前可以很嚣张地,按着自己的心意去处置钟媚。
她不掩饰自己的狠毒,她还刻意地告诉钟媚,自己不是一个好相予的善主儿。
这个妇人,她根本就不在意别人对她的看法,包括司马宣。
这个妇人,她爱了便是爱了,恨了便是恨了。
她根本就没想过要假意掩饰自己的本性,将自己伪装成一个高贵敦厚的夫人。
因为她压根就不在乎!
她明明知道钟媚与那个侍从有染,便是到了这种时候,她也只是吓唬吓唬他们,却无意将这整件事宣扬出来。因为在她看来,那是他司马宣的事,与她钟无双无关。
这个妇人,将自己与他之间撇得如此之清!这认知,让司马宣非常不悦!不悦到了极点!
既然她如此想跟自己撇干净,司马宣倒是亦发想让她撇不清,倒是亦发想将她拉入自己的生命之中,与之纠缠一世,让她穷其一生,也休想撇开自己,独善其身!
司马宣心思百转,双眸微阴,脸上,却露出一抺灿烂的笑容来。
他的大手,不客气地抚上钟无双的胸乳。
如此动作,成功地让钟无双如遭雷击一般,即时处于石化状态。
司马宣狂妄一笑,猝然含住钟无双正微微开合的樱唇。先是重重一咬,成功地让已经魂飞天外的钟无双吃痛回神,他这才辗转吸吮起来。
钟无双一惊,双手贴上那堵肉墙,就待用力推开那堵已经开始热得发烫的躯体。
司马宣的嘴唇,已经辗转游离到钟无双的耳侧,他用近似呢喃的声音提醒她道:“无双休要忘了,你是我的妇人。”
钟无双一惊,突然意识到,自己今天,只怕是在劫难逃了。
脑袋已经恢复清明的钟无双不由想道:反正现在自己无依无靠,贱命一条。这时世的男人均不可靠,自己终归有一天是要逃离这北王宫的。司马宣这厮一副皮囊看起来长得还算不错,既然终有一天要走,索性一不做二不休,干脆盗了他的种再走,若能一举得子,也算自己在这异世有个依靠。
想到这里,原本脸红红的,紧张得直哆嗦的钟无双突然双臂一伸,纵身向司马宣一扑,以猛虎出山之势扑到司马宣身上,吊着他的脖子,双腿环着他的腰,以一副视死如归的架势,决然道:“不过是睡个觉而已,有什么好怕的。来吧!”
钟无双这一嚎,简直气壮山河,地动山摇。
便是司马宣,也被她这突如其来的举动整得有一时的失措。
不过一息之间,钟无双已经恶狠狠地欺身上前,恶狠狠地堵上了他的薄唇,不管不顾地吸吮啃咬起来。
啃咬!
没错,钟无双全然不知道,自己的理论知识也只是学了个皮毛,她真的是用啃跟咬的。
司马宣嘴上一痛,随即狠狠咬了回去。
直至钟无双吃痛乖乖放嘴,由司马宣掌握主控之后,情况便由先前的相互啃咬转为缠绵交融。
钟无双意识沉浮之间,犹不忘在心里嘟嚷:书上写的玩意,全他妈是骗人的!
外面,圆月当空。
如水的月光,从纱窗透射而入司马宣的寑殿,丝丝缕缕,洒在交缠着的躯体上,洒在钟无双雪女敕的肌肤上。
他们又黑又长的秀发,披泄了一塌,隐隐约约地遮掩着钟无双胸部的妙处。
这一刻的钟无双,白和黑,在她身上组成了一幅最神秘,也最动人心魄的图画。
司马宣支起上半身,眯着双眼,静静地打量着慵懒地躺卧在他怀中的钟无双,心中溢满丝丝浓情。
自他识得风月以来,司马宣从来没有见过哪个妇人像钟无双这样,易羞易嗔,又激情似火。
累极而睡的钟无双,感觉到身上一凉,悄悄地睁开眼,茫然四顾,一时不知道自己身在何处。
直到她看到那张背光的俊脸,那张在黑暗中脸部所有的轮廓模糊的俊脸,还有那定定地盯着自己,无比幽深,如旷野中的孤狼,定定地望着自己的双眸,钟无双猝然一惊,这才记起来,就在刚才,自己已经将这堪称人间极品的妖孽,睡了!
羞红着脸,钟无双从司马宣炯炯的眸子中,看到了自己的倒影,也从司马宣的眼神中,看到了自己的心跳。
司马宣支着头,望着双颊晕红,月色下迷幻如梦的钟无双,半晌半晌,他突然笑了。
低下头,他在她的鼻尖啄了一下,低低说道:“钟无双,你到底是谁?”
不待她回答,司马宣又如叹息一般,喃喃低语道:“不管你是谁,现在,你已经是我的妇人了!自此以后,你也只能是我的妇人!”
话中包含着浓浓的独霸跟占有,让钟无双立时清明了一大半。
她嘟着嘴,不满地抗议道:“我不属于任何人,我只属于我,唔……”不等她抗议完,某人已经卷土重来,不仅将她的抗议悉数吞咽而下,还有将她拆入肚月复之势,狠狠地惩罚了一番。
一夜的折腾,钟无双累极之下才睡着不过一会,她便感觉到脸上痒痒的,好像有东西在爬。
半梦半醒之间,她长长的睫毛扑闪了几下,迷糊的嘟囔一声后,右手便随意地挥出,径直朝面上拍去。
随着“啪”的一声脆响,钟无双嗖然清醒。
因为,她那一巴掌,硬生生地拍上了一张温热的脸上。
紧接着,一只大手牢牢的锢制住钟无双的手腕,令她动弹不得!
这下钟无双完全清醒了。
她紧闭着双眼不敢睁开,心中却在暗暗叫苦。
良久之后,没听到动静的钟无双卫偷偷将眼睛睁开一线,悄悄的瞟了一眼正俯视着她,一张脸已经冷得要掉渣了的男人。
一对上司马宣的目光,钟无双便迅速的,再次闭上双眼。
随即她便意识到,这样,会不会太显眼,太欲盖弥彰了?
想到这里,极度无奈的钟无双,只好睁开双眼,长长的睫毛扑闪了几下,嘿嘿地冲着那个冷得掉渣的男人,谄媚一笑:“夫主,你醒了?”
这种时侯,钟无双刻意叫司马宣夫主,她没有叫他皇上。
夫主么,打了便打了,即便打了,也只是夫妻间***而已,没什么大不了的。
可如果他是皇上的话,那若是不小心被自己打了,自己轻则皮肉之苦免不了,重则,命都有可能会丢了的。
钟无双不是第一天才知道这皇宫的礼仪,因此,她那一声”夫主”喊得含糖量极高,直腻得司马宣心里一甜,面上的神色也缓了缓。
他恨恨地瞪了表情甚是无辜的钟无双一眼,无奈低叹了一声:“你这妇人,甚是狡诈。孤今天便饶你这一回,若有下次,哼!”
司马宣不无气恼地说到此处,然后在钟无双的丰臀上重重拍了一掌。
在钟无双凄厉的惨呼声中,司马宣翻身下榻,再也没瞧那犹自捧着,一副生不如死痛苦状的钟无双一眼。
直到司马宣着装完毕,这才回头望了望,一点身为君侯之妇的自觉都没有的钟无双一眼,拧了拧眉,甚是无奈地吩咐道:“今日,你便多睡一会罢。”
“切!吃光抺净了,便是这副德性。男人,果真是决定脑袋的……”
钟无双用锦被将头一蒙,嘴里念念叨叨的点评还未说完,已经隐约听到的司马宣,面上一黑,低喝道:“夫人在窃窃什么?”
呃!
这样也听到了?
钟无双慢吞吞地将蒙在头上的锦被放下来,露出一张谄媚得夸张的脸。
她双眼眯成了一条缝,一本正经地说道:“妾刚才说的是:夫主之俊,世间少有,妾甚是开心。如此而已!”
“果真如此!”
钟无双凛然而起,慷慨激扬地答道:“绝对如此!”
司马宣抚上了额头!久久都不能动一下。
想不到他司马宣,贵为北王,备受尊荣。从小到大,恨他的人有,敬他的人有,怕他的人有,爱他的人也有。可他还真就没有遇到过,像钟无双这样的妇人。
他重重地吐出了一口浊气,眯着双眼瞅着钟无双。
感觉到司马宣眼神不善,钟无双从善如流,她迅速地低下头,四十五度收紧下巴,双手敛在袖中,低眉敛目。
那表情,要多老实就有多老实。那模样,简直堪称妇女界温良娴淑的表率。
当然,钟无双这副作派还有一个好处,那就是,司马宣那青白交错的脸色,她是看不到了。
几乎是突然地,司马宣“哧”地一笑。
低笑中,他无奈地喊道:“无双。”
低眉敛目的钟无双朝他盈盈一福,无比乖巧地应道:“妾在。”
居然还在装!
司马宣抚着额心,叹道:“无双,你……你真是……”
说到后来,司马宣所有无力的言词,也终是化成了一声长叹。
缓步离开的司马宣没有发现,床榻之上的钟无双正闭着双眼,嘴角含着窃笑,不无得意地嘀咕道:昨天才让小娘我睡了,一大早便想给我脸色看!咄!我才不要被你牵着鼻子走呢!待过得数月,小娘我借种成功,便要华丽丽地跑路了。司马宣,你丫就得瑟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