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节第六章,伍子戌的日常生活
秋日的最后一刻刚刚过去,冬天又刚刚来临的时候,气候骤然变得冷了起来。
太阳也冷冰冰的,眼见着红红的太阳光,就是不热,就象那光里也带着一丝寒冷,没有春天的温暖。凛冽的西风从四面吹来,到处都能听到呼呼的风声。
太阳落山了,西边的阳光格外地刺目,照得人睁不开眼睛。山的背面被落日的余晖照耀得一片金黄,煞是美丽极了。
在柏油马路上驾着摩托车飞跑的伍子戌此时正急急地返回城里。他今日到乡下集镇催要各个销售户的欠款,很不理想,走了两家,一家也没给。伍子戌一肚子火。
从古庄镇飞岔向东北三十里的灵泉镇,有一个叫阮积康的销售商。他走前每一个人都没打电话,这些人若是听说他要下来,一般很难要到款,不是不给,就是爱拖延。而伍子戌又不能恼,还不能得罪他们,货还得这些人给销售,只能软磨,不能硬来。伍子戌到达灵泉镇时,老阮却不在,他的老婆坐在店里。
“嫂子,忙呐!阮大哥去哪儿了?”伍子戌问道。
“去讨帐了,真难。不赊帐不行,赊了帐又难要。老阮都要了好几次,今天是第四次,去了三次一分也没要到。”还没等伍子戌放一点火药,老阮的老婆就来了一大炮。
伍子戌脸上有点挂不住,他只好说:“嫂子,过几天要去拉货,阮大哥回来给说一声,你们受点紧,货回来后,尽管来拉,没钱不要紧,我就先走了。”他随便向店里瞅了一眼,发现他的存货只有一袋。没有了货,也没有钱,气得伍子戌在心里大大地骂了一通阮积康和他老婆不是人。
但伍子戌面子上还是要过得去,他微微一笑地对阮积康的老婆说了一声“我走了。”
“慢点走,老阮回来我告诉他!”
伍子戌和文花做的是饲料生意。近几年饲料不好做,厂家一分不欠,而下面的二级经销商却不开现金;而且还要你给他送;而且还要你给他算得便宜;而且买完了货还不能及时付清帐;而且有时他们还得要你去取钱,他们不会给你送钱!饲料这项生意没有大的资金是不好赚钱的,所以他得及时去收帐。伍子戌没有钱,和文花借了一笔帐,贷了一笔款,和自己仅仅只有五千元现金好不容易才撑起这个摊子。
他的门店原来是一个朋友周吉瑞帮忙找的。为了表示感谢,那时伍子戌给了周吉瑞五十块钱,那时五十快钱就是很不错的,他的工资才三百多。可他不知道他的朋友在签合同时,名字却写的是他自己——周吉瑞。后来周吉瑞告诉伍子戌说如果不这样做,恐怕房子搞不定。他当时心想朋友不会有什么其他企图,因为彼此是要好的,而且他也帮过朋友许多忙的,所以并不在意。但是一年后周吉瑞变卦了。周吉瑞百般刁难他,还说什么他的单位要收回房子等等。当时文花告诉伍子戌说周吉瑞看到另一间门店得了几千元的转让费,心里很不是滋味,想给咱要钱又不好开口,只好耍些小手段。伍子戌说:“周吉瑞和我是好朋友,他怎么好意思要钱呢?他不是那种人的!”
文花说:“关系值多钱,人家凭什么给你房子?”
伍子戌不相信他会这么无情。
文花说不信你等着瞧,这钱你若不给周吉瑞,他是不会善罢甘休的,你的生意也做不成。因为他们的门店已经开张了。
果不其然。有一天周吉瑞找伍子戌说:“你办门市部咋不给我说一声,单位要收回房子。”他青着脸,没有一点笑容。
伍子戌说:“当时签合同是五年,现在怎么又要收房子,说话咋就不算数,合同也是有法律责任的。”
“当初你哥办饭店,单位根本不同意,是以我的名义搞的,这你应该很清楚。而且合同里也说的清楚你也知道。”周吉瑞说道。伍子戌开门店前是他为兄长找的房子。兄长开了一家饭店,生意仅仅好了一个月,但半年后就开始急转直下,后来实在做不下去只有关门大吉!于是伍子戌和文花一商量就开了这家专门经销饲料的店铺。刚开时周吉瑞是知道的,开了没多长时间他就给伍子戌摊牌发难。
“那你看着办,我的事情已经开始,总不可能不叫弄吧!”伍子戌愤愤地说道。
“单位有人说我得了你的好处,我也不想背着个黑锅,交了房子我也好解月兑。”周吉瑞道。
“这怎么可能呢?为难人不是么?”伍子戌气愤愤地走掉了,他连理都没理周吉瑞。
“他女乃女乃的小人!”伍子戌心里骂道,果然如文花所说,这小子翻脸不认人!
来到门市部,他把周吉瑞和他说的话向文花述说了一遍。文花说那是周吉瑞耍的诡计,目的只是要钱。“不信,你让唐金宝去探一下虚实。”
唐金宝是伍子戌的好朋友,非常可靠。
“事实的确如此。”唐金宝回来把经过给伍子戌和文花一说,“我看咱做生意就按生意场上的道道去做,商业利益是**果的。你不要想不开,把钱给他,合同换成你的名字,也很合算。将来你若不愿干了,把房子一转让,钱又回来了,全当钱由别人给你存着。”
伍子戌想了想,狠狠地说:“不是咱舍不得出钱,实在是觉得都是好朋友,怎么这么做人呢!我就是想不通!女乃女乃的,把钱给那小子,从此我再不想和这种小人打交道。”
当伍子戌把三千元现金交给周吉瑞时,周吉眉飞色舞。他就想往那家伙脸上唾一口。周吉瑞接过钱后再不提背黑锅的事。虽然房子的问题解决了,但生意并不好做,而且工商、税务、环卫、市政、畜牧这些部门都是要去交钱的。工商、税务是管理与税收单位;环卫、市政是城市卫生管理;畜牧是相关上级主管;还有劳动力协会、个体协会等等!这一子事真的不少!很烦的!
这就是中国的体制!也许最高政府政策是宽宏大量的,是地方政府出了问题!这是说不清楚的问题!山高皇帝远!
这还不算,同行也做坏事。去年,隔壁一家在半夜扯掉了他门顶上的布标。这个消息是一个过路的好心人第二天路过时前来告诉他们的。伍子戌知道是谁,当时他想找隔壁算帐,文花拦住了他。文花说他不要脸,咱还顾及面子,骂他狗日的几天想他也不会是好受的。
文花整整坐在门口骂了三天,隔壁始终没有露面。后来伍子戌又从公司买了一条布标挂了起来。想想文花哪是骂人的人,都是叫人逼的。他们生意不好,却生黑心破坏文花的事,真是瞎了狗眼。
这些事情提起来就不舒服,窝心的事,烦恼的事真是挥之不去!
伍子戌想想过去一年的辛苦,却没有赚到钱。又没有吃好,又没有乱花钱。文花说她简直都没有一点信心。
伍子戌骑着摩托车一路飞跑,心里很不是滋味。返回古庄镇又拐向东南方向的腰庄镇,找钱老四,同样没有讨到一分钱。钱老四说得比阮积康还把做。而他告辞走时钱老四还说:“子戌,你赶紧给我送些货,我都几天没货啦!人来了要我拿啥给人家?”
子戌说:“我现在没钱货就拉不回来!你不赶紧收帐,咱们大家都没得生意做了!”
钱老四说:“我尽快把钱凑好送上来!”
子戌说:“那好吧!”
坐了一会,他就离开了腰庄镇,走时却把自己的墨镜弄丢了。
伍子戌赶到门市部的时候,天也黑了下来。他一无所获,生气地在文花面前大骂阮积康和钱老四。
“阮积康,还不如积上一个病;钱老四,真是欠老死。他妈的都不是东西,一分钱也没有给。文花,我还没吃饭呢。”
“没给钱算了,过几天再要。我和伍环侯不着你,都吃过了,饭已凉了,你到街上去吃。我和儿子先回去了。”文花准备上门。
伍子戌骑车到饮食街一个饺子馆,要了二两饺子,一盘凉菜,买了一瓶二两装的白酒。他慢慢地自斟自饮,一杯酒一口菜,同时也有点悠闲地夹起一个饺子放进嘴里。他很文雅地喝着酒,慢慢地嚼着凉菜。从饭店的玻璃窗透过去,街上急匆匆的人,象没头的苍蝇在飞。街灯闪烁着黄色的光芒,并不明亮。饭店里有猜拳行令的人大声吆喝,嘴里还大声地骂东骂西,哈哈大笑不绝于耳。这时有一个人又急冲冲的走出去就在对面墙脚毫不害羞地拉开了裤子撒尿,又急急地跑回来伸开了手指。
此时,一个看似四十岁模样的男人正向饭店走进来,后面跟着一个年轻女子。他问老板楼上有没有雅座。老板殷勤地将他们引上二楼,低三下四的说想要什么尽管吩咐。
伍子戌感到有点好笑,但他又莫名其妙地不知道自己在笑什么。
一个人闷闷不乐喝酒,一二两也会上头的。伍子戌吃完饭,吃完菜,喝完酒,结帐后有点轻飘飘地走到饭店外,骑上车一阵风似的飚出了很远。
伍子戌还不想回去,他想找朋友们再饮几杯。他决定到唐金宝家去,唐金宝是他好朋友,他们曾在中梁市一起读书四年,情同手足。就连在门市部一事上,他也曾为伍子戌出谋划策。这些年,伍子戌的朋友个个混得头头脸脸,风风光光,唐金宝也一样。独他一个人志不得意不满。他不嫉妒朋友,关系还很亲,尤其是没有了亲人,朋友就几乎是自己一生的知己。
他的步子有点摇晃,伍子戌怕朋友的妻子苏扬笑他,就端正好步伐,敲了一下门。好一会儿里面传出“谁呀!”的声音。
“我!伍子戌!”他大声说。
门旋即开了一个逢。唐金宝的妻子小声地说:“在打牌呢,快进来!”伍子戌走进去时,见周正军、李俊双和一个他不认识的人在打牌,屋子里烟雾袅袅,牌声哗哗。他们一个个都聚精会神地注视着自己的麻将块子。唐金宝扫视了一下伍子戌,笑着说:“请坐,抽烟。”便盯视住自己刚模到的一块牌,他忽然大声道:“自模,炸弹!”他哈哈地笑着说:“哎呀!伍子戌一到,我就模着了,真是福星高照。”
周正军,李俊双都是伍子戌早期的朋友,他们一组四人也是铁哥儿,只是他们都极其爱好打牌,一周七天有四五天都在熬夜,唯伍子戌不乐此道。
伍子戌坐在唐金宝的身旁,晕着眼睛看他的牌:“你们真爱打牌。”周正军,李俊双“嘿嘿”地发笑并不响应伍子戌的话。
伍子戌没在吭声,他端详着朋友们的神态,不觉有些想笑。看他们模牌、理牌、摆牌、摔牌的姿态和神气,很挺潇洒的样子。伍子戌道:“什么事情干好了,都会得心应手,打牌也不例外。我看你们都成了麻叔(神话里的女神仙麻姑,麻叔是伍子戌诙谐的意思)。
唐金宝和周正军“哈哈”大笑。
忽然一声脆响,随即“自模炸弹”从周正军的口中爆出,一块麻将就正好放在他的牌尾,原来是一张“白板”。周正军笑着说:“我有两张‘白板’和两张‘发财’,锅里有一张‘发财’,所以决定冒险,终于模到‘白板’。”
“我有一张‘白板’,模它简直是冒大险。咳!居然还给你模着了。”
……
牌又哗哗地响了起来,呼啦拉各人门前已是一条长城叠了起来。
“你们玩吧,我不打搅了。”伍子戌看到他们玩兴十足,觉得甚是无聊,起身欲离去。
唐金宝说:“你不坐了,抽一支烟再走,要不到客厅去喝酒。酒在茶几上。”
“不喝了,我一个人刚喝了几两不能再喝了,你们玩吧。”
苏扬对伍子戌说:“再坐一会,他们已经一整天没吃饭了,我已做好饭,你跟他们一块吃些。”
“不啦,我也吃过了。不打扰你们啦。回头把娃带我家玩,文花一个人没事。”说着就走出了门。
“行,慢走!”
唐金宝在单位混得不错,人很会说话,处事也非常得体。和伍子戌同时毕业十余年间,经历了五任局长,都对他看好。但唐金宝一直不入组织。他曾对伍子戌说他对组织持不信任态度,“但这不妨碍我干工作,现在当官的太**,我不好把握,也没有信心。”唐金宝是个善良、忠厚、聪明且非常有能力的人。
如果唐金想当什么,那他可是一定能成功的。作为他的好朋友,伍子戌十分了解唐金宝。
可事情的发展并不是常常出于人的意料,当伍子戌还是懵懵懂懂的时候,唐金宝已经是他们单位的局长了。他还不知道,他请他吃饭的时候,他还喝醉了,挺丢人的,让人讹了他几千块钱!这事当然是后来发生的事!他有好几次发生事都与唐金宝与他喝酒有关,他没想到他的好事到了他这就变成了坏事。每每想起都令他无限感慨!
伍子戌从唐金宝家走出来时,有些清醒,他重重地叹了口气。
他又想去找另一个朋友聊聊天,随便再与他再喝几杯。
不知为什么,他还想喝酒。
但没有如愿,朋友的老婆气急败坏地骂道:“早就跳舞去了,这怂舞病大发,夜夜都去,日他妈的我与他日子没法过!”
伍子戌很扫兴!
夜有点冷,天上没有星星,也没有月光。
他将摩托车起动后,发现车灯不亮。伍子戌想大概是车灯的钨丝烧坏了,好在还有路灯亮着。回单位时他小心地把车开过几个无灯的暗区,差点翻车。回到家,文花已经和孩子睡了,他草草的洗了一把脸,便拉开被子钻进了被窝。
第二天晚上,文花告诉子戌说:“子戌,你记得不记得原来和我在一个厂子的查新朋。”子戌说:“有些印象,他不是给他家人拉了咱的饲料吗!”文花说:“是的!真没看出!查新朋前几天在天上杀了一个女人。这东西专门在外面骗人钱。为了七万块钱,把咱们市一个年轻女人杀了后扔在天上市公门岭山下。”
子戌赶紧问:“那他给他丈人拉咱货写的谁的名字?”文花说:“开始写的他的名字,后来他丈人把名字换了!”
子戌说:“这就好,咱们是赚得起赔不起啊!这也给你一个教训,人都没在脸上写他是骗子的字!不认识的不熟悉的人今后一概不赊帐!我们是赚的起折不起啊!”
上班后,子戌注意查看当日的报纸,果然有查新朋在天上杀人的一篇文章!那东西真是看不出!如今的许多人到了穷凶极恶的地步,为了钱,什么事都干得出来!查新朋和文花原在一起上班,厂子倒闭后,许多人自谋生路干的是正当营生,而查新朋居然做的是坑蒙拐骗杀人越货的勾当。看了报纸上的报道!伍子戌简直不相信自己的眼睛,查新朋怎么看都不象一个杀人的人!如今骗人杀人的人真是什么人都有!
而另一个新闻(是刚刚从许多人口里传出的消息)着实吓了子戌一大跳!最近有好小孩子无缘无故地失踪,传说是被一些坏人骗去掏了身上的重要器官。比如肾脏。传说那些人是专门搞一生意,一个身资要买好几万块钱!这并不是骇人听闻,确有其事。伍子戌吓得赶紧给文花打了一个电话,务必让她把伍环看好,一放学就去接,必须要时时看好伍环,不允许他随便离开大人半步。
文花说:“我也是刚刚听说的!你放心!我忙的时候就让邻居去接!”
子戌说:“你可别大意,伍环出了事,我就不活了!”
过了几日,报纸也证实了消息的可靠性,原来失踪的孩子确实是被一些被称为脏器盗窃团伙实施的残忍犯罪手段迫害的。孩子已经找到,但遗憾的是小孩已经死亡,身上有刀口。这些事发生在天上市其他县。政府提请广大老百姓,看好自己的孩子。同时政府也在积极而全力地捉拿犯罪团伙,并请老百姓放心。政府会很快给人民一个交代,将他们绳之一法!
一个月过去,并没有什么消息。二个月后,又一个消息:犯罪团伙在山西落网。
我松了一口气!老百姓都说:应该将那些人直接用刀砍了脑袋以谢罪!——
伍子戌的生活就是广大老百姓的缩影,人生的道路永远不平坦,当官的要官,要升官,老百姓却只要风调雨顺,平常生活平常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