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节第十章原来的里村什么样
宋里正总是说：开元年间，里村可是果树遍地，花开四季，特别是每到晚春，微风浮荡，花雨笼罩，周围一片静谧，没有一丝声响。
宋十三小时候的里村已经没有那么安静，大家总在忙着议论，说如果里村建起一座城，该是怎样怎样的一种繁荣。
这种议论的开端源于宋里正到县衙里开的一次会。听说宋里正参加的这次会议十分重要，会上还见到了县令。按照宋里正后来的描述，县令在会议上郑重告诉诸位乡耆、里正、保长，本县也要筑城墙了，有了城墙的护卫，本县将会大大地繁盛。有人问筑城墙用的黄土和青砖哪里来？县令说这个问题问得好。本县处于穷乡僻壤，筑城用的材料不全，就是财力也不宽裕，所以从今儿起本县所辖人口，都要加服徭役，乡乡村村，都要运送黄土，用黄土烧制城砖，直至县城筑成。
县令最后还兴奋地说：这是一件好事，大家眼光要长远，等到城墙筑好，百姓生活会更加安稳，村野百姓也可以到城里居住，共享安乐。当然，如果不愿来，也不是说就过不上城镇生活，我们下一步还计划在村里筑城。总之，凡有人所居，必有城郭绕。
宋里正回到村里宣布这个消息的时候，迎来一片欢腾，大家说等到县城的城墙筑好，就在里村也筑一座，都做城里人。宋十三一想到也在里村筑城就特别高兴，还想着长安城里的唐明皇，想着唐明皇旁边的杨贵妃和陈芳菲一模一样。他蹦跳着对宋里正说：“爹，到时候我们村的城墙要修这么长这么长——”宋里正一巴掌把跳起的宋十三打落在了地。
宋里正总是把以前的里村说得那么安静，但学堂塾师陈先生却是另一种说法，说开元年间，里村的确果树遍地，春季的确是花雨笼罩，但那时村里村外并不安静，总是一片忙乱：壮汉扛犁下田，忙着耕地；老妪背篓上山，忙着采桑；更有意思的是年轻人，有春去秋来的悲伤，顿时乱了方寸，慌了心神，急急忙忙整理行囊，奔赴长安参加科考，意图金榜题名，官袍加身，然后挥鞭跑马朱雀街，实现指点江山的豪情。那时候，有赶考学子的家庭，油灯彻夜长明，一边是少年执卷苦读，一边是家母连夜缝制行装，另外一边是家父春耕困乏后的悠远深沉的鼾声。等到一声鸡啼，年轻人像一阵清新有力的东南风吹向西北的长安城。脚步声稠密，踏白了东方的天空，也踏碎了厚厚一地的花瓣。
陈先生说：“年轻人总要到长安走一遭。”
宋十三曾经问过宋里正：“爹，你去过长安吗？”宋里正沉吟了一会说：“嗯，去过。”宋十三撇撇嘴说：“瞎说。”宋里正哈哈笑了，用右手捋了一下胡子说：“里村就是长安，长安就是里村。”宋里正接着说：“以前的里村啊，每到晚春，微风浮荡，花雨笼罩，那叫一个静啊，那时候人心平和，神情安定，一季如此，四季如此，岁岁年年亦如此。”宋里正还说：“长安也不过如此。”宋里正最后又补充说：“长安也未必如此。”
宋十三不知道以前里村的样子，因为他爹和陈先生说得都不一样，他也无法推测现在里村的样子，因为自己现在在唐城。但他依然觉得可以给李二娘描述自己的村庄。
当时的情景是这样的:李二娘正在用手绢拼命地擦自己的裙子，擦的时候她就问宋十三是哪里人，当时宋十三手里握着刚从窗台上折下的一枝杏花，所以顺口就答：杏花村。接下来他这样描述自己的村庄：“我家住西边的杏花村，周围的山上和村庄里全是杏树，春天的时候，杏花在天空中飘飘荡荡，纷纷扬扬，犹如天女散花，直至花瓣铺地三尺厚了，村内的人就会不穿裤子跑出来，又是唱又是跳。”他还说：“村庄过去就是这个样子，现在还是这个样子，以后也永远是这个样子。”
李二娘听到宋十三的描述，似乎很兴奋，好像还说了,有一天她一定要到杏花村去，她要躺在杏花村的花海里**，**的对象是不是宋十三倒无所谓，但**的时候一定要双手抓满了杏花，那样，一边做就可以一边纵情地申吟，一边申吟还可以一边把手里的花瓣捏得粉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