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节第六节死人当年不埋葬行人怕去乱葬岗
小乌桕树湾的伪保长邬银山,被叶科长枪毙在去菱湖港的路上,他的父亲邬秀山得到消息后,一家人嚎啕大哭。他带着儿媳封金梅和四个亲房村民,一路哭哭啼啼地到菱湖街上,买了一口黑漆棺材,又抬到枪毙邬银山的豌豆田里收尸。他们就地把尸体装殓之后,又抬回小乌桕树后面的乱葬岗上搁置起来,一杆白纸的引路幡在棺材头上舞。
在大乌桕树湾前约一华里,有一块约五十亩面积的坟地,村民们叫这块地方为乱葬岗。这里到处都是大小坟包,杂草丛生;辣蓼、青篙、茅草遍地。这里农村有个落后的习俗:人死了之后,棺材不能当时入土安葬,要到三年之后,过了冬至节才能入土,最少也要把棺材放在那里搁一年。死人棺材出葬到那里,有钱的人家用砖块砌起来,看不见棺材;大多数就是把光秃秃的死人棺材,放在坟包上一搁就是一两年。因此这个乱葬岗,每年总有五六口棺材搁在那里。大乌桕树湾离邬家渡有两华里,有条人行大路穿过这个乱葬岗,夜晚都没有人敢往那里走。特别是到了夏季,死尸臭气冲,行人都是捂着鼻子跑过去。白从那里经过,就是胆大不信有鬼的人,也感到阴森、恐怖。村民们常年传说那里有鬼,并讲得活龙活现。雨过晴的夜晚,常在坟包之间出现一至五朵磷火,群众说是鬼魂,就叫鬼火。有的在坟包上不动,有的又浮动着,很像几个人提着灯火在走动。村民都不敢跑拢去看个究竟,唯有大乌桕树湾的邬春田,是有名的“不怕鬼”,他一听说乱葬岗有鬼火,他就扛把铁锹,提一盏马灯,跑去捉鬼火。可是他到那里寻找,鬼火又不见了。邬春田每年冬季,他个人有门副业,就是打黄鼠狼,剥皮子卖钱。因为黄鼠狼喜欢在坟地棺材里活动,所以邬春田常在冬深夜去乱葬岗抓黄鼠狼。工具是用竹子做的三角架,他事先把五六个竹架放在棺材边或坟包间,黄鼠狼绊动竹架的机关,就把它夹住了。他一个人深夜常在死人棺材堆里去去来来,村民们因此称他是“不怕鬼”。
今晚邬善永谈了邬秀山家的经济状况和两个儿子的遭遇后,左裕中马上问邬善永说:“你说说看,他家应不应该划地主?”邬善永说:“地主要有地唦!他家只有两亩水田,一没有雇工,二没有放高利贷,我认为不应该划地主。”邬叶荣接着说:“善永叔,你家的子荣哥当新四军,部队突围时他没有突走,邬秀山的儿子给伪县长当副官,是他带着保安队到你家抓人,好在子荣哥得到消息,提前跑了。这个仇,你不报?”邬善永回答说:“公是公,私是私,他带保安队来我家抓子荣,那是两国相争,各为其主,与划阶级成份互不相干,是两码事。我凭良心说,他家只能划个中农成份。”副组长向志民支持说:“善永叔说得很对,地主是要有多的土地和经济状况决定,他两个儿子是国民党的敌伪官员,成份应是伪官吏,所以他家不应划地主成份。”邬叶荣抢着话题说:“向组长,你还考虑了一个问题吗?就是小乌桕树湾,四十户人家,分两个房份,一个叫六房,一个叫七房。邬秀山是七房的人,六房已划定了两个地主,如果七房的邬秀山不划地主,那七房不就一个地主也没有?这样,六房的人必定不服气。你说怎么办?”邬叶荣这样一说,会场上又热烈地辩论起来了,两部份人都是各持己见,谁也说服不了对方。此时左裕中又慢条斯理地说:“还有一个问题大家考虑了没有?区委要求地主要达到农户的百分之五,我们祠堂村是六百户,那应划三十户地主,现在还只定了二十七户。”邬春田说:“我认为不应该死扣比例,要照实际情况来。”邬叶荣说:“农村宗族房份思想严重,六份划了两个地主,七份一个地主也没有,那六份的人会攀比的。”左裕中说:“那就散了吧,时候不早了,我们工作组和代表意见统一不起来,还是提交工作团去定吧!最后请大家研究一下邬家渡的邬石磙划不划地主的问题。”贫雇农代表组副组长邬春田马上接过话茬发言,谈了邬石滚的家庭情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