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呆若木鸡。舒残颚疈若不是汪水水无暇的笑脸近在咫尺,我简直要以为她是成心在惹火我了,而我的内心也的确火了。她竟敢如此直接地与我谈论史迪文,并昭示她与史迪文的亲近,她不怕我何荷生有一张大嘴巴,把她与史迪文的恋情嚷嚷得公司众所周知,因为她竟然知道,我也曾出入史迪文的家。她果真不怕我,因为目前史迪文家欢迎的人,不是我,而是她。她比我光荣。
在我的蠢相面前,汪水水更加掌控着大局。我一言未发,她继续道:“不用这么吃惊,是史迪文告诉我的,他说,你们曾走得很近。”汪水水的话说得隐晦,走得很近?那他可有告诉你,这个近,到底有多近?近到拥抱接吻,上床**?抑或是,我正怀着他的孩子?
我终究一言未发,任由汪水水以一副同盟兼后辈的姿态对我友善地笑。真是不可思议,姜绚丽把我当同盟,同是他史迪文不要的女人;而汪水水也把我当同盟,同是他史迪文要过,或者正在要的女人。我何荷的可塑性真是强大。
不知何时,汪水水把那金字塔自她皮包上摘了下来,放在了我的桌子上:“你要是喜欢,我送你。”“不,”几乎是马上,我就把它塞回了汪水水的手中:“不用了。”
可末了,它还是留在了我的桌子上。汪水水撂下它,说:“东西就是东西,喜欢就是喜欢,何必管它原来是谁的,又是从哪里来的呢?”说完,她就款款地走了。
我把那金字塔扔在了抽屉里,又用杂七杂八的文件把它盖了个不见天日。我觉得耻辱,仿佛受了嗟来之食,我也觉得史迪文该千刀万剐,他凭什么将我和他的事说给汪水水听,凭什么在坦白他的过去的同时,也揭发了我的过去。他为什么要坦白?给汪水水打预防针吗?怕我今后去汪水水面前作祟,毁了他们的好事吗?该死。
这时,秦媛凑了过来:“怎么,你看她不顺眼?”我抚了抚心态:“是啊,她长得太好看了,我嫉妒。”秦媛无趣地走开了。
就是这样了,坦白从宽。你越怕别人说的,你自己就越该主动说。史迪文怕我今后搅局,所以先把自己武装成坦坦荡荡;而我怕秦媛对我冷嘲热讽,所以先来个自嘲,反倒像是倒打了她一耙似的。
于小杰回来了,额头上贴着纱布。这本来很狼狈的一个形象,因为他一脸灿烂的笑容而显得很滑稽。盯着那纱布我才明白,那时,于小杰在电话中所说的“没事儿”,其实仅仅是没出人命的意思。
“看上去好严重。”在我家楼下,我和于小杰面对面站着,我实话实说道。他才刚刚抵达北京,就来了我家找我。
“放心吧,就是擦破块皮,我的内在可还都是好好的呢。”于小杰模了模纱布。我想:若不是伤口还没长好,他大概会啪啪地拍两下以向我证明他真的“没事儿”。
接着,我们相对无言。于小杰该说的话,他早就说过了,说让我放弃月复中的孩子,与他携手。而我该对他说什么呢?我曾一度鼓足勇气,下足决意,拨了他的手机想告诉他,你走吧,去找别的女人吧,让我跟我的壮壮清清静静地厮守吧,可结果,他出了车祸,而更可恨的是,出了车祸头破血流的他,还时时刻刻对我牵牵挂挂。还有最可恨的史迪文,他一而再再而三地践踏我的尊严,一边展开他美好的未来,一边把我推向阴暗的过去。
我好像正跑在跑道上,本来,我怀揣着壮壮就要冲过终点了,但突然,有于小杰在我身后的起点召唤我,而史迪文,在我身前的终点阻止我。好像突然,我就怎么跑,也跑不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