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罗某和史迪文再次双双闭上眼睛时,我只好继续僵直地坐在他们二人之间,不敢偏向左,也不好偏向右。舒残颚疈我也不敢小憩,生怕自己一个迷糊,倒在史迪文的肩膀上,然后今生今世背负上投怀送抱的污点。
所以,我瞪眼看着车窗外,看着疾速而过的草木,田地,砖瓦房。我清清楚楚记得,当我第一次真真切切感受到月复中的雯雯时,我刚好看见一片砖房的外墙上刷着某某牌饲料的广告,蓝底,白字,分外清晰。不过,雯雯踢我的那第一脚,则更加清晰。她那么有力,以至于我不由自主被那从未有过的感受惊得轻轻呼出了声,而她也那么温柔,像是一个乖巧的女儿,在温婉地向我索要关怀。
我的声音没有惊动罗某,大概,她这次是真的睡着了。可史迪文却睁开了眼睛,这让我不得不认为,他耳朵里塞着的耳机并没有在工作,而且形同虚设。
史迪文的头靠在座位背上,微微转向我,眼睛细而长,慵懒而狡诈。我也转头看向他,不是故意,而是对投向我的目光的身不由己的回应。
“怎么了?”史迪文低声问我,低得几乎变成了唇语。
“没怎么。”我说。我本以为,我发出的声音是清冷的,遥远的,抗拒的,可其实不然,它那么低柔,那么充满妥协的腔调。而这一切,全归咎于那刚刚学会了蠕动的雯雯。她是我和史迪文的雯雯,体内流淌着我和史迪文的血液,也许她会生有我这样的卷发,我这样的下巴,和史迪文那样的鼻梁,那样的手指。而眼下,她在我的月复中,史迪文在我的手边,我只需稍稍动一动手脚,就可以让我们三人紧紧相连。
这是怎样的引诱?大概就像摆在小孩子眼前的冰淇淋,摆在女人眼前的钻石,摆在垂暮之年之人眼前的青春。这一刻,我忘记了于小杰,忘记了汪水水,更忘记了史迪文对我的藐蔑和对他人的袒护。他只是单纯的史迪文,单纯的我的女儿的爸爸。在最初时,他不曾牵我的手,不曾拥抱我的背,就径直而炙热地吻上我的唇;在后来,他虽不会送我玫瑰,不会对我言爱,却曾为我煮面,为我把苹果削成一块一块;在再后来,我会在心底坦诚地承认,他的英俊和头脑正在慢慢侵蚀我的矜持,而他也会说:“何荷,我开始有点儿迷恋你了。”我问他:“迷恋我的什么?”他却答我:“迷恋你对我的迷恋。”
对我而言,他终究是与众不同的。毕竟,我选择了他的精。子,而非别人的。
史迪文的手悄悄握住了我的手,他的动作那么自然,那么隐蔽,没有惹来任何人的注意。我缓缓偏过头去,想去看他的眼睛,可他不从我的愿,目视着前方对我说:“什么也别说,就现在,什么也别说。”
我从了他的愿,闭紧了双唇。
雯雯又动了,有力地,温柔地,在我的月复中伸展生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