史迪文在电话那边叫嚣:“喂,喂,何荷?打了电话又不说话,你有种没种?”我不能肯定汪水水能否分辨出那细微却无礼的男声是出自史迪文之口,我只能若无其事地将握着电话的手自然下垂,让史迪文的质问声传入大地。舒残颚疈
“你在打电话啊?抱歉抱歉,我没注意。”汪水水态度温婉,淡紫色衬衫的荷叶袖随风飘曳。
“啊,”我一时语塞,“没事儿,那,那我先走了。”我选择作了逃兵。演戏演全套,我自然而然地又将电话举回到耳边,以一副光明磊落的姿态对着电话又喂了一声。“何荷,你和水水在一块儿?”上一秒还嚣张的史迪文,在这一秒化身为张皇失措,面目猥琐的一员。何荷和水水,听上去可真像是左拥右抱。
“是steven吧?”汪水水加疾两步,走在了我的左边。她低声询问我,可她心中早已有了答案。
“要不,你们俩直接说吧。”我索性将电话递向了汪水水。
“不不,我没有这个意思。”汪水水连连摇手,两只大眼如两口深井。
“何荷,你搞什么搞?你跟她在一块儿,替她给我打电话?你这个女人怎么这么莫名其妙?”史迪文对我的责备永远是劈头盖脸。
“史迪文,你把耳朵掏掏干净,听着,第一,我是在给你打了电话以后才碰上汪水水的,第二,我是因为你们俩互相问候,才要她听电话的,我没义务帮你们传话。”
直到挂断了电话,我才意识到:我失态了,而且是在汪水水面前。
“steven约了我见面。”汪水水陈述道。
真巧,我本来还打算约史迪文见面。如果他问我有什么事,我会回答,你为什么要辞职?不过这些还没来得及发生,汪水水就介入了。
“你和steven去河北出差时,公司里传了些你们的是非。”汪水水措辞含蓄。她一个“传”字,已宣布了她的立场:她并不相信那些是非。
“我们管不了别人的嘴。”我拐弯,恨不得能上天入地,摆月兑汪水水。
可她跟着我拐弯:“何荷,我请你告诉我,那些都不是真的,对不对?今天steven约我,就是为了跟我澄清那些谣言,对不对?”
到底,汪水水还是比我单纯坦白,她竟然毫不介意我目睹她对史迪文的紧张。非要让对手来宣布自己的胜利,除了单纯之外,她还具备几分胆色。谣言?我和史迪文的恋爱关系,竟然纯属虚构?我能告诉她什么?说史迪文亲口对我说,他不爱她,他爱的是我,我们有了爱情结晶,而他也已邀请了我步入婚姻殿堂?而这些,也许并不是谎话,毕竟在石家庄,在张阳刚的引领下,史迪文是选择了与“小荷花”苦中作乐,而并非是什么“小水仙”之流。我微微笑了。
“我先走了。”虽然很不应该,虽然很没有立场,但是我还是趾高气扬地离开了,像一个骄傲的,却又企图低调的胜利者。
这次,汪水水没有再纠缠我。我过了马路,渐渐拖沓了脚步。这些许天,除去史迪文与“小荷花”饮酒作乐的时光,我与他几乎朝夕相对。习惯是最要命的东西,你一旦习惯了某个人在你左右,等他不在了,你就会不由自主思念他。
于小杰跟踪我时,我是有感觉的,但我并不确定。或者说,我是并不确定到底有没有人在跟踪我,但我觉得,如果有,那一定是于小杰。在嘈杂的人流中,我就是感觉到有一串脚步,以及一缕呼吸,紧紧尾随着我。
我没有去一探究竟,我在将史迪文“让”给了汪水水之后,临时决定,去探望郑香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