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彪心想道:“如果真的如祁汉典所言,那么督帅贸然怀疑祁汉典和南方人士有勾结,如此仓促动手,其实是寒了人心的。舒残颚疈祁汉典有忠主之心,被督帅所怀疑,心寒了,日后就……”道:“事情水落石出之日,方彪必定登门谢罪。”
“方彪,老夫受了这莫须有的冤枉。那还有水落石出之日?”祁汉典冷笑道。
大厅上被围得密密实实,祁家老小都被集中的大厅上。
夜色正浓,祁丫丫已受不住夜的漫长,靠着祁黄氏身边,慢慢地睡过去了。
“先生何必着急。等抓了南方人,一切就好办了。借先生之手除了南方来的人,到时候会怎么样,也不用我方彪讲了……”方彪道。
在祁府抓捕南方来人,实质上断了祁汉典依附南方的打算,将祁家老小困在府上,实在是有这个打算。
祁汉典将衣一挥,道:“我不出卖督帅,是我有忠主之心。我也不出卖远方来的朋友。”
“祁先生。到了这个时候怨不得你了。”方彪说道。祁汉典瞪大了眼睛,年迈的身子终于失去了支撑失神地回到椅子上,垂头丧气地坐下来。
“如果我将商云水送去的话,结果会怎么样?”祁汉典忽然问道。
方彪被祁汉典这么一问,道:“督帅怎么想我不知道?如果你将商云水主动送去,或许有个不一样的结果。现在,也一样。督帅若要见他,提过去就可以了。”
方彪看了一眼商云水,没能看出有什么不妥当的。抽了一条板凳,就坐在门口,不再说话,手按在腰上的佩剑上。话说到这个份上了,也无法再说。
祁汉典何尝不明白,如此明目张胆地围着祁家,不外乎要将南方的来人吸引来。南方来人素讲道义,祁家老小被围,时刻面临死亡的危险,势必想办法来营救。
方彪带着装备精良的亲兵等在这里,正是瓮中捉鳖。
来一个杀一个,来一双捕一双的谋划。
即便主动将商云水送去,也未必会有一个好结果。
林东穴道被封,耳朵却听得清清楚楚。南方孙文是谁?到底来了什么人?还有祁汉典到底是一个什么样的人?到底是一个不出卖朋友,又不背叛自己上头的一个正人君子?还是一个诡计多端擅长易容武功不弱的小人?
他们口中的南方来人如果不来救祁家,又会如何?
林东只盼自己此刻穴道早点解开,到时候也能自证身份,从一滩烂泥之中抽身而出。早日和老爹见面,以免老爹担忧。
祁汉典眼睛满怀愧意地看着林东,似乎在道歉。
林东想道,如果真如祁汉典所言,进退两难,我看到将女儿送出去,只是想一点血脉,看样子……看样子他或许会为了不出卖朋友,不违背忠主之名,这一家老小的性命只怕要鱼死网破,全部死在这里。等商云水和祁白玉走远了,他应该就会向方彪讲明。到时候自己和苏玄虚就能被放走。
林东惊讶地察觉到祁汉典的打算。
为了不出卖南方来人,他愿意赔上全家的性命。林东看到了祁汉典看来的眼光,眼睛理解地眨了眨眼睛。祁汉典站了起来,走到林东面前,道:“等天亮,一切都好了。”说完话的时候,竟奇怪地朝林东深深地鞠了一躬。
林东明白这句话的意思,等天亮了,他们走远,自然就可以放自己走。祁汉典眼下的鞠躬就是给自己道歉。林东心头一热,眼睛依旧眨了一下。
祁汉典坐在大厅正中央,眼珠子睁得大大的,几乎一眨都不眨,头上的“书香世家”也显得滑稽可笑,书香世家如何挡住枪和大兵的粗鲁对待。方彪被祁汉典这眼神看得不好意思,从板凳上站起来,往门口走去。
门口两个大兵靠在一起抽烟。方彪走过去,要了一根烟。十足的辣烟,呛得方彪脸上发红。从大厅缝隙看去,祁黄氏抱着祁丫丫正入水,一双眼落在祁黄氏的裙摆间。
“这么勾人心魂的尤物让这老东西糟蹋了……”大兵看出方彪的心思,打趣地说道。
“想什么呢?找死吧!都给打起精神。”方彪骂道。
时间一分一秒地流动。林东感觉身子上下慢慢地有了知觉,穴道被封住,时间一久就可以自己解开的。
远处传来打更的声音。已经凌晨四点钟。过两个小时,就天亮了。这一晚显得格外地漫长。春意渐暖,夜晚也有点凉意,台阶上的露水将绿油油的苔藓打湿。
苔藓之中一只小虫子翻了身子接着入睡,黑黑的脑袋上两只触角分外地敏感。
另外全身血红的小虫子扭动了一子,忽然张大了嘴巴,将入睡的虫子一口咬住,睡梦之中感到剧痛的虫子不断地挣扎,不断地翻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