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罗大凤在体校经常进行体能训练,跑步、蹦跳那是家常便饭,走这两步道儿,根本不在话下,一路走还一路哼哼个小调儿:“一送里个红军……”她这个人怪,哼的老是那一段“一送、二送的”,没完没了,好象她除了这一段外,再什么也不会了似的,听得杨胡莉和车怀芝心里好烦,可是都相处时间不太长,再说关系还可以,都没好意思说,由她自娱自乐去吧。也许她今天心情格外高兴?
这不,初昆仑送了她几个螃蟹,大概就是这个原因把她乐得屁颠屁颠的吧,一面走一面把那几只螃蟹抡园了甩着,有好几次,杨胡莉都担心她把绳子甩开了:螃蟹跑掉了看她怎么办。
可是这种期望始终没能出现,初昆仑这个农家出身的人,干活就是有数,他把那六只螃蟹捆得牢牢靠靠,结结实实,那几只生灵在海里虽然横行霸道,但离了水就失去了婬威,只是无奈地摆动着那两个眼睛,不时从腮那儿往外吐着泡沫,那能动弹的腿偶尔抽动一下两下,再什么能耐也没有了,任凭罗大凤怎么甩,也逃不开那根绳索的束缚。
不多一会儿,就听后面有人跑来,回头一看,是范苁蓉。
“你们太不讲究了,回家怎么也不招呼一声?”看她跑了这么远的道儿,就象什么事儿没有似的,脸不红,气不喘,说话也照常。
这也是运动员,体质就是不一样。
这三个人一见,真想一拍大腿:“该死,怎么把这个茬儿给忘了!”
对了,当初从寝室里出来的时候,她还在睡懒觉,都寻思她一会儿就自己起来了呢,谁想再到临秋末晚的她才爬起来,一看寝室里只剩下冯玉花和另两个也是农村来的同学,其余的都不见了踪影,这才慌神了,胡乱抹了几把脸,就匆匆跑了出来,好在跑步在她来讲不算个啥,可是心里也憋曲,她俩真是太不够意思了。
“哎呀,太对不起了,“罗大凤的大嗓门突然响了起来,并发出那特有的振聋发聩的笑声,惊得同行的其他同学纷纷往她们这儿看。
“是啊,我们到海边想去赶点儿东西拿回家去,忙乎了半天,一看快到点儿了,就急急忙忙地走了,也忘了去招呼你了,太对不起了。“
“光对不起就行了,来,见面分一半。“一面说一面过来查看她俩的海货。
杨胡莉掀开饭盒:“看,我赶了些波螺,你拿点儿吧。“
范苁荣看了看,没作声,又看了一下罗大凤,这才注意到她手里拎着的大螃蟹,惊叫起来:“这可是“硬头货“,这么老大个儿,现在是秋天,正是顶盖儿肥的时候。”她探究地看着罗大凤,“真看不出来,你还有这么两下子,水平还行啊!”
罗大凤是实在人,不好意思地笑了笑,“不是,我哪有那两下子,是……”
“是她嗑了一跤赚来的,”杨胡莉快人快语,向她道破天机。
“嗑了一跤还能赚螃蟹?”
车怀芝也十分不解,她与范苁荣面面相觑,范苁荣问:“怎么回事?“
罗大凤脸上的“风刺“抽动了几下,有些发红了。
范苁荣看出些端倪,见她不答腔儿,回头又瞅着杨胡莉。
杨胡莉这阵子也忘了疲劳,把方才的事儿添枝加叶地讲了一遍。
“好家伙,怪不得不管我了,你这是重色轻友啊!“说着伸出她那攒一只大蓝球都轻松无比的大手掌,要是别人,这一掌必拍无疑,但范苁荣一端量那厚厚的臂膀,手就收了回去。,想说螃蟹分一半,可一琢磨,这是那个男同学送的,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摇摇头,”你这个人真是的,真是的。“
罗大凤十分惧怕她再说出那句“见面分一半”的话。
见她不知何故又自消自灭了,暗自高兴。
在她心里是这么安排的,她想拿出两只来给杨胡莉,连车怀芝都不想给,你想啊,一共才六只,三个人分那还有多少了,一听范苁荣说要分,她心里不由得一阵“忽通”,当然,若不给,范苁荣也决然不敢强要,但是都是一个寝室的,那样做是不是就不太好了?
这样一来,等下车后,找个机会,解下绳子,送给杨胡莉两只,拿四只回去,爸爸妈妈一人一只,我自己两只,多好啊。
范苁荣心里想,这回就算了,星期一回来就开始学,到下一个星期天前,一定要学会抓螃蟹,到礼拜天我也儿抓几只,不象罗大凤,可惜了那个大块头,自己不抓,还让男同学送,你也好意思?
岂不知,过了不久,随着一个人在她的生活中的出现,酸甜苦辣一起涌来,范苁蓉竟完全没了那些闲情逸致。
这车还是她们来的时候乘的那趟,不过是往回返的,车次是624,山岛站停车2分钟,她们踏着高高的青色石灰石路基,脚底发出“哗啦哗啦”的声响,费劲儿地抓住车梯扶手,裤裆都也快要抻开线了才上得车来。
“真是的,”杨胡莉不满地对着站在车下的车务员嘟囔着,“这儿干嘛不设个站台,这么高,它好上吗,要是老人怎么办,得找人背上去啊?”
那个车务员是个中年妇女,脸上皱纹很多,一笑便扭曲成了一朵花儿:“你和我们说有什么用,小妹妹,我们也管不着这一段啊。”
杨胡莉一听她叫自己为小妹妹,气更不打一处来,怎么,你这个老太婆,这么大的岁数了,还叫我小妹妹。这么说,你的儿女就得叫我阿姨了呗。可又无法发作,只是生气地说:“你们铁路职工就不能向上级反映反映啊。”
真是“说曹操,曹操到,”正呛呛这事儿的时候,恰好来了一个老态龙钟的老太婆,手还拄着一个弯弯曲曲的手杖,颤颤巍巍地挪到车梯边要上车。
车务员急忙上去搀住了她。
她们都上车了,一见此情景,杨胡莉又赶忙蹦下了车,帮助车务员。
杨胡莉四周看了看,这老太婆怎么没人送啊,她能就这么一个人来吗,往远一看,一个中年妇女拎着两个用粉红色床单裹成的大包袱,踉踉跄跄地奔了过来,头上还包着一个深绿色的头巾,都要跑掉下来了,脸上的汗水沿着多条棕色的皱纹往下流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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