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她被发现了吗?
可他从未对任何人说过要与她结婚,照理来说,这根本无伤大雅的,因为人人都知道他墨子箫一直是个风流的浪荡子。
所以想来想去,应该都与夏小昕扯不上任何关系。
这样一想,反倒无所谓了,只要无关夏小昕的安危,其它所有的事情他都能从容淡定地化危为安。
当下大步流星地朝里走去,不再有任何犹豫。
墨家的庭院完全是仿照中国民国时代的建筑,处处可见这台楼阁,假山流水,而墨家大宅更是砖木结构,推开红漆镂空的大门,便可看到四下里全是价值连城的古董,而这些古董不过是墨家常用的器皿。
十二把红木雕花大扶椅当厅而左右两边而设,最中央的则是一把红木太师椅,上面铺着一张虎皮,姿态逼真,仿若一只时刻准备虎扑的兽中之王。
此时,每张椅子之上都已经坐满了人,他们全都是一直对他虎视眈眈却又在墨家很有威望的长辈,当然居中而坐的则是墨家已经退休的前代掌门人墨家老爷子墨顾轩。
这副阵仗竟似一副要当众庭审的模样。
他皱眉,脑子里风驰电掣将最近发生的事情过了一遍,最后得出的结论就是他做的所有的事情都很合情合理,全都是对发展墨家势力有百利而无一害。
虽然坦荡荡,但因为有了牵挂有了顾忌便没办法心安理得。
见到他进来,所有的人仍然是像从前一样皮笑肉不笑地跟他打着招呼。
他也镇定自若地一一回礼,然后淡定地笑着对墨顾轩行了一个礼,恭敬地问道:“爷爷找我回来究竟是出了什么大事?”
话音刚落,就看到墨顾轩大掌一挥,一封信笺劈面飞来。
他闪身一避,伸出两根手指头夹住了。
他身手敏捷,姿势潇洒从容,煞是好看,墨顾轩冷哼一声,“那些女人倒是还没来得及把你的身体掏空。”
“孙儿身体强壮得很,哪那么容易被掏空?”他潇洒地一笑,一直半吊在空中的心缓缓落地。
老爷子的话里不乏赞赏与宠爱,那便说明事情还没糟糕到没法收拾的地步。
墨顾轩冷哼,“打开来看看!”
“是。”他应了,展开信笺细细看去,越看眉头越加的紧锁。
原来与他偷情的市长夫人mary被市长jack枪杀于卧室,市长因此被捕,在被捕的时候让人偷偷送信于此,威胁他们想办法将他弄出去,若是不然,他将曝光墨家所从事的一切非法行动。
这件事情发生于昨天晚上,今天早上应该就有报纸大肆渲染了,他还没来得及读报纸,jack的信件竟然就到了,看来他虽然被捕了,但权力并没有立即丧失。
“这都是你风流成性惹下的好事!”墨顾轩的大掌用力地在扶手上拍了拍,“如今你倒说说看,怎么解决这个烂摊子?”
他挑了挑眉,“其实这不过是一桩很小的事情,我相信爷爷已经有办法解决了是不是?”
墨家在这里快上百年的打拼,与社会各界的关系盘根错杂,关系匪浅,怎么可能会因一件凶杀案而搁浅?
“哼!你想得倒轻松!你以为可以像从前一样派杀手混进监狱做了他么?错了!你可知他的叔叔是robert将军?他在美国政界是个叱咤风云的角色,你觉得我们墨家势力真的雄厚到可以撼动他了吗?”墨顾轩一脸肃穆。
“贤侄,我们如今正在慢慢洗白身家,准备逐渐地慢慢进入政界,所以每走一步都得小心谨慎啊!咱们最好与丑闻无缘才好啊!”他的大伯墨成卿语重心长地说。
“是啊!这件事情绝不能以暗杀来结束。jack虽然不足以为惧,但他身后的robert将军却是大患啊!”另一个叔伯也插嘴说道。
“不错!如今jack虽然没脸向robert求救,但并不意味着咱们就可以做了他。一旦做了他最后却又被robert查出来,那么咱们墨家一定会遭到灭顶之灾!所以凡事都得从长计议!”
其它人也纷纷说道:“与政界中人发生过节实属不智!”
他听得头大,举手作了个stop的手势,“那么子箫愿闻各位叔伯的高见。”
此话一出,众人住口,纷纷看向墨顾轩。
墨顾轩表情凝重,缓缓地说:“此事因你而起,自然得由你来结束。你,终是要牺牲一些东西了!”
他摊了摊手,“你们还要从我身上拿走什么?”
机敏如他立即察觉到他们又有阴谋准备实施在他的身上。
他名为墨家掌门人,实则不过是一颗可悲的棋子而已!
他们通过他的手要让墨家获得最大的利益。
当年为了叶姓女子,墨家已经趁机毁了他做个拯救天下苍生行医者的梦想,逼他挑起了墨家的大梁,为此他的双手不得不沾满鲜血与罪恶,彻底地将自己的良心泯灭了。
如今的他,已经一无所有,他想不通他们还可以从他的身上拿走什么,他又还剩下什么可供他们拿走。
“我听说robert的女儿lisa与你有过一缘,对你甚有好感,如果可以,不如我们举办一次家宴邀请robert将军与lisa小姐到墨家小聚如何?”墨顾轩淡淡地看着他,眼睛淡得快要失了颜色。
“你们要我与她订婚?”他禁不住冷笑。
早就知道自己的婚姻大事完全不由自己作主,没想到来得竟然这么快。
“不错!只有与她订婚了,咱们与robert才会成为一家人,那么jack从这世上消失掉,也不至于闹得那么轰动了!更何况,与robert结亲,好处甚多,我想咱们的装备也会得到大大的改善。”墨顾轩的眼睛折射出算计的光芒,让人的心里徒生寒意。
“没问题!就依爷爷所说吧!”他干脆利落地答应了。
如今目前最紧要的确实是处理好jack,若是事发,不仅墨家倒霉,首当其冲的便会是他,毕竟他如今可是响当当的墨家掌门人,很多事情几乎是他亲力亲为,要想抵赖还真不容易!
所以,再三权衡后,他作出了决定。
“很好!没想到你如此爽快!”墨顾轩终于笑了。
其它人也松了口气,笑道:“原本以为会像从前一样还要跟你大费口舌,没想到你竟然如此快速地作出了决定,子箫,你是真的越发地成熟长进了!”
他听了不禁苦笑。
若不是想有机会与夏小昕共度一生,他才不会在乎自己的安危呢!
只是,他的心里话是不会对着这帮人说的,他们的眼睛里除了钱与权势便再没有任何东西了。
墨顾轩站了起来,拍了拍掌,“既然此事已经定了,便都散了吧!大家各司其职,不要再有任何差错了!”
众人应了,笑着离开了大厅。
他本也想离开,墨顾轩却叫他留了下来。
他随着墨顾轩来到茶室坐下,墨顾轩一边喝茶一边淡淡地问:“你最近忙得很啊!有几个月都不曾踏进过这里来了吧?”
他心一惊,但表面上却云淡风轻地笑,“你知道我的,过惯了自由自在的生活,很不耐烦到这里来看到那帮子人算计的嘴脸。不过还是像从前一样,该做的事情我可一件不曾落下!”
“嗯。我就一直喜欢你有分寸有责任有担当!这一点,是其它人永远都学不来的!我知道勉强你当上墨家掌门人着实是委屈你了,强迫你与lisa订婚也是违了你的心愿,可是你要知道,每个生在墨家的人都不是轻松的,每个人都必须肩负着让墨家繁荣昌盛的责任!你既然有统帅的才能就不能白白浪费了!撑起这么一个大家,有时候牺牲小我是必须的,我当年也是这样走过来的,所以你的感受我完全理解,也希望你能够一直坚持。”墨顾轩语重心长地说。
“道理我都明白。”他点头。
但他不会在墨家长留的,也绝对不会与lisa结婚的,当他将墨家成功地洗白之后,就是他退隐携着夏小昕远走高飞的时候。
什么墨家的责任,他绝对不会承担一辈子!
当然,还有一种可能,那就是墨家真正由他当家作主,他可以按照他的想法要引领墨家,也可以任由自己想娶谁就娶谁的话,那么他还是愿意留下来的。
只是,目前看来不可能。
墨顾轩表面上看起来是退休的状态,可是实际上他仍然是处处过问,并且时时刻刻地想要操纵他的思想他的未来,想将他完全复制成另一个墨顾轩。
这让他很是抓狂,越发地坚定自己终有一天要带夏小昕远离这一切的决心。
墨顾轩见他比平时更听话些,不由大感满意,又问了问他别的情况,然后便要与他下棋。
他拒绝了,想要离开,可墨顾轩却不肯让他就此离开,让他这几天都好好地呆在墨家,好好筹备接待robert父女的事宜。
他万分地不奈,也怕自己过于焦急泄露了夏小昕存在的事实,从而让墨顾轩大生忧患之意会做出对夏小昕不利的事情,所以只好假装很欣然地答应了。
陪着墨顾轩下了一上午的棋,又陪着他吃过午饭,正欲去房间打电话给夏小昕,谁知各种乱七八糟的事情都找上门来了。
那些他平时就少见的手下人竟然扎堆的找上门来,用各种琐碎的杂务来烦他,他本不想给好脸色看的,可是看到墨顾轩笑眯眯地站在一旁便又只好忍气吞声,当真觉得自己这个掌门人当得真够窝囊的。
在墨家呆一天,便让他感觉到度日如年,生不如死。
却无可奈何。
……………………………
夏小昕在家里提心吊胆地守了一天,到吃晚饭的时候都没有接到他半个电话,索然无味地胡乱吃了小半碗饭后便无精打采地上楼躺在床上看电视打发时间。
这一看就是几个小时,到十点的时候,她有些绝望了,关掉电视倒在床上,用枕头将自己的头死死地盖住,绝望地想,难道她真的被发现了,如今的他被他口里那个霸道强悍的老爷子给禁锢了?
越想越有这种可能性,越想越坐不住,翻身坐起来,愣愣地看着窗外那黑漆漆的一片,心里又慌又乱又空荡,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办。
就在纠结得想死的时候,突然电话响了。
她急忙接起,颤微微地叫道:“子箫?是你吗?”
“是我。就知道你一定睡不着胡思乱想了!”电话那头,墨子箫的声音平静无波,就如没事人一样。
听到他这样的声音,她的心立即安稳了,便笑着说:“你倒挺能掐会算的,可以去时代广场摊个算命摊,保管你生意兴隆。”
“好啊!咱们一起去,我负责算命,你负责收钱!”他笑声朗朗。
“去你的!我才不陪你去!”她娇嗔着呸了一声,还是忍不住有些担心地问,“没出什么大事吧?”
“没什么大事。不过需要我在墨家呆几天而已,可能这两三天之内我都回不去,你有没有什么问题?”墨子箫小心翼翼地问。
“没事没事。你只管把你那边的事情处理好就行了,别管我,你也看到了,我的生活挺丰富的,白天可以逛街可以找susan学格斗,又或者是找rose去骑骑马,晚上则看看书看看电视什么的,一天的时间很快就打发过去了!所以,你不要担心我!只记得好好地把事情处理好,然后早早回来便是了!”尽管她今天一整天满脑子都是他,想他想得发狂,但是为了不影响他做事,她完全不敢将自己对他的思念之情泄露出来。
“呵呵。听起来倒是安排得挺丰富的。不过说到骑马,上次你就说要找rose,结果却一直没找吧!”墨子箫笑着问。
“嘻嘻,可不么?一直不是我没空就是她没空,完全凑不到一块呢!呆会我约约看,看明天她有时间没有。”她笑着说。
“你和她没什么吧?”墨子箫突然问。
“当然没什么!我和她能有什么啊?瞧你这话问得可真古怪!”她急忙否认。
不是迫不得已,她绝对不想让墨子箫夹在她与rose中间为难,逼迫一个男人做选择是下下之举,她不会容许自己犯这种低级错误的。
“这就好。”他满意地笑了,突然沉默了。
她也沉默了,静静地听着他轻微的呼吸声,只觉得即便见不着面,即便不说话,只要感觉到他真实地存在,心便很静很幸福。
良久,他叹了口气,声音沙哑地说:“小昕,我很想你。”
“我也是。”她低低地回应,眼眶悄悄湿润。
“好好地等着我回来!”他打起了精神蛮横地下着命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