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远诺随段布守来到药仙婆的药室。舒骺豞匫屋内散乱的堆放着好多手抄药典。
段布守拿起一本掀开的药典,上书“舌红、苔黄、脉玄数,此类病为热病。疗热以寒食,疗寒以热食。热病甚至热毒需以纯阴之体泻之阳刚,融汇百通。”
江远诺看过立时明白了。楚子衿是为了救自己,急道“子衿在哪里?”
这时沈韶华走了进来,沈韶华眼窝深陷眼周黑黑,显是熬夜所致。她递给江远诺一张信笺。信笺折着三折,江远诺急忙打开。只见上书几行娟秀小字:
江大哥,请恕子衿不辞而别。
此后关山万里,相见遥遥无期。他年之月应有阴晴,此心朝朝暮暮盈缺。
但盼君身康健,勿以为念。
子衿敬上!
江远诺看完,忙道“她去了那里?何时走的?”
沈韶华眼圈一红道“我也不知楚姐姐何时走的,晨时去她屋内便已空了。桌上放着这张信笺。”
江远诺疾奔而入楚子衿的居室,室内一应物事整齐干净。
被褥平平铺在床上,几件换洗衣物整齐放在床角。
沈韶华跟了进来,江远诺看了他一眼道“她去了哪里?竟连一件衣物都未曾带?”
沈韶华眼泪掉了下来,忙用衣袖擦去。
“江大哥,楚姐姐对你一片深情,你当珍重才是。”
“不行,他一定未曾走远,我去找他便是。”说完就向门外疾步而去。
沈韶华紧紧跟了出去,江远诺走到如烟瀑布前,忆起那日楚子衿站在这里为自己祈祷。便停了下来,景物依旧,只是伊人不在。
“江大哥,楚姐姐有意避开你,你找也无用。”
“他为何躲开我?莫非……”欲要说昨夜之事,又怎能和沈韶华提起。想起昨夜之情,却是百思不得其解。
楚子衿对自己有情,因何要避开自己?若说无情,怎么如此?
沈韶华咬了咬嘴唇,显是下了很大决心。
“江大哥,我本不欲告诉你,但见你如此又不忍隐瞒。其实你不必去找楚姐姐了。”
“何以如此说?”江远诺满月复狐疑。
“你这非普通热毒,而是热蛇之毒。普通药物如何能解?婆婆显是恨毒了你的师父,才又加了许多大热补药。”
“那现今我的毒倒似解了!”
“这几日我研习婆婆的药典,也看出些端倪,不知对也不对。”
“沈姑娘,你快说!”
“阴阳需调和。”她脸微红,略显窘迫。却不得不说“楚姐姐便是用至阴之身调和了你的至阳之毒。只是……”
“只是什么?只是这毒便到了她的体内是也不是?”
“是,江大哥,楚姐姐身中剧毒,她又身无功力。怕是此刻早已不在人世。”
江远诺大恸“子衿,你好傻。何苦为我如此?”
沈韶华泪水盈盈“江大哥,你若伤心过度,于身体无益。岂不辜负了楚姐姐的一片苦心。”
“她怕我难过,竟宁愿一个人孤零零去死在荒野。我真是世上最愚蠢的人。我若知她舍了自己救我,宁可死一百次啊!”
说罢,从未流过泪的他两形清泪顺脸颊滑下。
此刻他也终于明白,药仙婆向自己索要这最珍贵的东西,便是楚子衿的命。
她自己一生情困,又岂能看着别人欢好。居心甚是叵测。他此刻真是千般后悔,万般心疼。
“不行,我不能丢下她。我要立时去寻她。哪怕是见她最后一眼。”
说完冲出了门外。他也不及去向段布守告别,沿着青石板小路直奔谷外。
段布守站在远处,望着江远诺的背影,轻轻叹了口气。隐隐传来了段布守苍凉的歌声:
纤素手,浣罗衣,尽是愁来愁不去。水中鸳鸯羡煞人,突地无情棒,只影映碧水,却是苦滋味。
江远诺不知,此刻这一出谷,便是闯进了江湖,卷进了一场生死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