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江之上,战舰遍布,潮起潮落,人世沉浮。舒榒駑襻
子凝面迎长江,只觉眼前一片凄壮,战事,又是战事……
“江风凉。”熟悉的声音从背后传来,一阵暖意由肩头传至全身,微微侧过头,顺手拉了拉他披上来的外衣,莞尔一笑:“还没走?”群臣散尽,江边又只剩下了潮汐的起落声。
“你也一样没离开。”淡漠的声音,陆逊站定于身旁。
别国联,任凭江风肆虐于发际。
“从没见过这样的陆伯言!”语气暗含淡淡的笑意,满是赞赏之意。
“喔?”陆逊也温温一笑,饶有兴致,“怎样的陆伯言?”
子凝挑眉一笑,笑得真诚恳切:“坚贞似竹,忠义胜竹。”
“呵。”黑眸下浮起难以掩饰的笑意,“如此美誉,怎堪收得?”
子凝失声一笑,呵,此情此景,仿若又回到了隆中之时,和这样的陆逊交谈,的确轻松闲适,他,终究还是他……
思忖了片刻,忽然缓神:“不过,今ri你虽大获军心,却也将自己嵌入了不利之境。”
原以为陆逊也会心生忧虑,可他依旧淡然清明:“你是指周瑜?”
眼中闪过一丝诧异,随即平复,看来是多虑了,他,有能力立足于江东。
“恩”没有瞒过他,轻轻颔首,子凝道:“虽说周瑜此时将精力皆付诸于诸葛亮身上,可公瑾他不傻,他知道一个内部的政敌远比外敌可怕得多!”
“呵,那又如何?”依旧云淡风轻,神色清明,目光瞥向一旁的子凝。
他的眼神是如此狡黠,没有一丝遮蔽,亦没有一丝忧虑。他,当真不畏么?
“无论如何,”子凝对视陆逊,还是为他忧心,“要小心。”
许久没有回应,江风肆虐,伴着他略带忧郁的目光,无法逃避这样的注视,只得别过脸,躲避。
“方才二哥问我,”子凝支开话题,“问我愿跟随那位将军麾下?”
虽面朝长江,可依然能感受到右侧的目光,没有丝毫迁移。
“以往作战,大哥尚在,我便跟随他,可如今”子凝再次迎向陆逊的目光,一个浅浅的弧度绽放于嘴角,“我选择了东吴上将军——陆伯言。你认为如何?”
尴尬被打破,黑眸再次舒缓:“就这么相信陆逊?”陆逊也同样半开玩笑。
“没错,”子凝莞尔一笑,“我信他定能破竹抗贼,立名于长江之上!”
立名于长江之上……鲁迅的嘴角依旧挂着微笑,可心却骤然紧缩。
“我答应你。”陆逊神色坚定。
“什么?”子凝一怔,答应什么?14062950
“立名于长江之上!”面迎长江,心中一片翻腾。这浩荡的长江之上,多少豪杰血洗长江,多少英雄马革裹尸而归。立名长江立名长江又谈何容易!四个字云淡风轻,却沾满血腥。陆逊睨视一旁的子凝,眉心微蹙,子凝,我定许你一个平安江东!
风云骤起,战舰鼓帆。长江英雄安于此,奈何青史不留名!
浮云本就非吾意,功名只愿为卿立!
————————————————————————————从长江而归,子凝并未急着回府,反倒是驾了一匹快马来到柴桑周瑜府邸。
周瑜虽为帅将之才,可亦有文人之风,大儒之气。故而庭院布置得很是清雅,如今四月,庭内桃花盛开,遍地落红。穿过长廊,便置身于一片桃林之中。桃之夭夭,灼灼其华。迎面款款而来的佳人亦是人面映桃花。
“郡主今日怎得空来寒舍了?”小乔一身淡红衣裙,置身桃林,竟不知是桃花照人面,还是人面映桃花了。
缓步上前,笑道:“嫂子今日好美,子凝乍一眼还以为桃夭仙子落入尘间了呢!”
语毕,小乔两颊染上了一层淡淡的红晕,用水袖遮掩了一下,笑道:“郡主见笑了。不知郡主今日来,有何事?”
“呵呵,人间四月芳菲艳,嫂子家这一片桃林不仅引来了蜂蝶,更引来了我这俗客。”子凝浅笑。
小乔会意地笑了笑,一面做出请的手势,领着子凝进入桃园,一面道:“这一片桃园本是我家乡故园所植,可如今我们全家要常住柴桑,公瑾便令工匠将桃树都移植了过来,我还率他大费周章呢!”
“公瑾是怕嫂子思念家乡,嫂子好福气,真是羡煞旁人!”子凝笑道。
周瑜对小乔之情的确是深,如今三十而立却还未纳妾,可谓至情至义。
“公瑾在园中抚琴,我引你去,切莫扰了他的兴致。”小乔的声音压得很低,步子也格外小心,生怕扰了周遭蔓延的琴音。
桃园愈走愈深,而琴音也愈来愈清晰。在一株开得最盛的桃树下,只见周瑜发丝微散,穿着随性,手抚秋桐古琴,伴随落红满天,琴音绕空三日不绝。
静静地与小乔作于一方石榻上,倾听这绝妙之音。
这一曲,弹得是《广陵散》,传言道《广陵散》原成于战国时期,只因其琴谱复杂难谙,世间能弹此曲者少之又少。而偏偏子凝又精通琴艺,这一曲《广陵散》原本就是三年前孙策寿诞之时子凝助兴而奏,周瑜又有充耳不忘的本领,故会奏此曲。如今,他在这一片桃林之中弹起此曲,看来,他是知道子凝要来拜访,特意在此等候的。
一曲毕了,余音不尽。
“啪啪”子凝轻合双掌,含笑起身:“公瑾的琴艺真是了得啊!”
“琴音即我意,坐。”周瑜将琴放置一旁,示意子凝坐下,“郡主今日前来,真当只为了听我一曲?”
“呵,”低吟浅笑,“子凝前来的目的,公瑾不是了然于胸了么?”
“若是同上次一样,为诸葛亮而来,那就不必费口舌了。”提到诸葛亮周瑜的脸色到底有些不同。
“呵,我缘何一定要为他而来呢?”子凝嘬了一口小乔递过来的茶,道:“今日前来,是想和公瑾上衣明日之战?”
“战事?”周瑜虽为反问,却没有一丝诧异。
“没错。”子凝微微颔首,“今日草船借的十万余箭,大助我军军威,可是……”
子凝的话还未说完,周瑜便怒斥道:“只是十万支箭而已!他诸葛村夫也只会于此,谈何助我军威?”
发丝有些散乱,风乍吹起,黑发纶巾同落红一同飞舞。小乔见周瑜面露愠色,忙起身,递给周瑜一杯茶,并向子凝眨了一下眼睛,蹙眉示意别再说下去了。
可子凝佯装不见,继续不温不火的道:“公瑾,草船借箭,借的,是人心。”苦口婆心之语,皆从肺腑而出。
周瑜没有回话,兀自喝茶,脸色依旧不悦。
“诸葛亮成功了,这是不争的事实。”子凝继续道:“可公瑾若想胜过他,也不难。”将最后几个字拖长,略一挑眉。
周瑜仿佛来了兴趣,放下茶盏,道:“如何?”
“二位请想,是曹操下令放的箭,他犯了如此大错,若你们是他,会让那些放箭的将士们告之于军么?”
“当然会严封其口。”小乔道。
“没错,曹操也这么做了。”子凝美目含笑,神采奕奕:“所以此时曹军许多士兵恐怕都不知晓他们借了那么多箭给我们,若是我们告诉曹军,那结果……会如何?”
周瑜如受到当头棒喝,瞬间醒悟:“定当军心涣散。”
“公瑾说的没错。”子凝将目光瞥向周瑜,道:“至于怎么做才能把消息散布到曹军,我想公瑾心中自有定夺。公瑾,这可是你胜过孔明的大好机会,他草船借箭,而你却借用人心,孰高孰低,青史留名,后世自会认清。”
一席语毕,一丝无声的微笑绽开在她弧线分明的嘴角,四目交接,此时无声,却胜于千言万语。
转身离开,嘴角依旧含笑,几步未跨,和预料中一样,周瑜叫住了他:“你想要什么作为回报?”
含笑侧过脸,停顿片刻,缓缓启唇:“我要你,保陆逊平安。”
语一出,两人皆惊愕,许久,周瑜浅笑一声,点头应允——
缓缓走出桃园,思绪复杂万千。周瑜一生最守信诺,他答应的事,绝不会悔口。
伯言啊,伯言,“立名长江”都是屁话,我真正要的,是你的平安……
名利皆遂流水逝,安平才是吾真心。吴郡,陆逊府邸。
一天周劳,陆逊半靠于木桶之中,沐浴解乏。
黑眸紧闭,发丝贴于胸前。明日便是大战,今夜定当难眠。自己允诺她的话,定不会食言!
窗外月朗风清,忽然一阵疾风吹过,警觉的睁开双眼。疾风化作了黑影,陆逊忙起身披上一件锦袍,按剑不动。
忽然,女子娇丽的声音从门外传来:“陆将军莫紧张。”
们随声而启,一身大锦绸缎的女子款步上前,体态轻盈,面容瑰丽。这声音,有些熟悉……
“呵呵,是不是觉得我眼熟?”女子肆无忌惮地来到陆逊面前。
“你到底是谁?”陆逊黑眸阴云兀生。
女子嘴角勾起一抹醉人之意,许久才开口:“夏侯墨夷!”
“哼!这又是你的那个面目?”陆逊不屑地睨视。
“你错了,”夏侯墨夷笑道,“这是我真实的容貌!”
语毕,“黍”已架于脖颈之上,可夏侯墨夷没有丝毫紧张之色,浅笑道:“是不是因为我打扰了将军沐浴的雅兴,将军不悦了?”眼光自觉落在陆逊锦袍敞开的胸前。
“顾雍之事尚未解决你到自己送上门来。”陆逊面带愠色。
夏侯墨夷没有理会陆逊,更不在意脖颈上的“黍”,反倒笑得愈发自然:“将军惷光微露,生得如此好皮囊,真当是令人想入非非。”
陆逊见夏侯墨夷语气调侃,心中升起一阵怒意:“你就不怕我杀了你!”
莞尔一笑,“把剑放下吧,你不会杀了我的。”
刀锋一转,一条殷红赫然在目,收回“黍”,取下刀布仔细擦拭剑身,陆逊没有一丝表情。
夏侯墨夷一惊,用手小心碰上脖颈上的伤口,他,是没有杀自己,可这伤口却深得很,是下了重手。
“嘶”,脖颈上一阵裂痛,夏侯墨夷又上前了两步,开口:“将军的心可真狠啊,不过……这让我更欣赏将军了。”
语毕,手掌抚上陆逊的锦袍,一阵摩挲。
陆逊的黑发紧贴在胸前,水珠沿着锦袍一滴滴落下,俊俏的脸庞微微侧过,冷眼看着夏侯墨夷的所作所为。
手掌由锦袍伸入胸膛,掌心一片赤热,夏侯墨夷双颊微红,脸上露出娇媚的笑容。手掌垂下,往下移动。触及衣带,方欲解开,上方传来陆逊冷淡的声音:“够了没有?”
夏侯墨夷的手被陆逊紧紧抓住,动弹不得。
“你今夜到此,到底所谓何事?”抓起夏侯墨夷的手腕,陆逊逼问。
“明日便是大战,我上次同你提的事,现今你后悔还来得及。”夏侯墨夷脸上之色极为痛苦。
陆逊回想是当日她劝自己归顺曹操之事,心中冷笑一声,道:“那日我便说过,我这东吴上将军做的很是自在不劳你费心。”
手腕一用力,将夏侯墨夷的手猛地甩开。
“周瑜善妒,你又才华横溢,在这江东,恐是无法立足。”夏侯墨夷蹙眉道。
“我的事,你操何心?”冷言相对,未曾正视。
“我……”夏侯墨夷语塞,垂目。
“天色不早了,请你离开。”陆逊下了逐客令。
夏侯墨夷并没有着急离开,而是注视了陆逊良久,才开口:“记住我的脸了么?”
陆逊没有开口,吝啬的不给一字。
“除我父亲和哥哥外,你是唯一见过我真面目的人。”夏侯墨夷兀自说着,也不管陆逊已半躺于床上,不理不睬。
良久,夏侯墨夷转身离开,刚欲跨出门,脚步停下,别过脸,道:“当真不后悔?”
床榻之上的陆逊侧过身,面朝里墙,不发一语。
夏侯墨夷轻叹了声,合上门,离开。吴郡,孙府。
子凝坐定于梳妆台前,心中一片杂陈。明日之战,是生死存亡之战,于国,于家,都不利。
伸手从发髻上取下一支步摇,刚欲放入木匣中,变瞥见了木匣旁那只暗红色红木首饰盒。接过手中,打开一看,是空的。轻叹一口气,望了一眼窗外的明月,心中不免伤神。原本这红木盒中装的是母亲留下的唯一遗物,一支精致的白玉步摇。自从上次去张昭家参加家宴之后,步摇便不翼而飞了。想来自己也真是无用,竟连母亲的遗物也无法保存。
思忖着,青巧推门而入:“郡主,外边有人让奴婢把这交给你。”x0pm。
接过手中一瞧,是一张字条。将字条收于手心,抬起头来问青巧:“来人可说了他是谁?”
青巧摇了摇头:“没说,不过他倒说只要郡主看了字条便知晓了。”
“好,你先下去吧。”子凝示意。
小心展开手中的字条,上面熟悉的字迹赫然在目:明日寅时,备船西郊。
备船西郊……这是自己对孔明的承诺,同样也是自己为他所做的最后一事。
从梳妆台上拿过烛灯,将字条小心放于灯焰上,火焰映红了纸张,随即化为灰烬。
孔明,若明日成功,你便可平安月兑身,你我从此再无瓜葛。披长凄至。
子凝轻轻颔目,神色决绝——
沽名山庄,崎漪亭。
“少主,明日便是曹孙刘三家大战之际,这是个好机会。”一男子持剑立于张臣身旁,恭敬道。
“时候未到。”张臣轻吐四字。
“可是”男子略显心急。
张臣微微别过脸,目示男子:“亦沐,你总是太心急。”
亦沐垂首:“哎,少主难道不觉得这是一个良机吗?”
张臣绝色的脸上没有一丝波动,道:“的确是良机。”
“那不赶紧动手?”亦沐微微激动。
“明日一战,曹操和孙权必当大伤元气,而刘备出力最少,若我们参与,刘备用残余的兵力攻打我们,你说,我们如何月兑身?”张臣冷冷道。
“这属下没想到。”亦沐垂首。
“不能月兑身事小,若暴露了身份,日后举步维艰。”张臣的眸子瞬间变深了。
“是属下疏忽了。”亦沐双手抱拳。
“可是如果我们不动而只观战,带他们两败俱伤之时,便可坐收渔翁之利。”张臣目示亦沐。
“少主说的是。”亦沐恭敬至极。
张辰目视远方吴郡,眼底一片深谙。吴郡,兵营。
清晨之雾尚未散尽,吴军便已排列于长江之前,等待阅兵。
孙权金盔铁甲站立于阅兵台上,手持宝剑,紫目凝视长江,意气风发。
子凝也已来到阅兵场,一身轻便的束腰戎装,手持离,立于孙权身旁。
今日一早,便听军中士兵传言道:从昨夜起,长江之上便漂浮着一大片竹筒,有好奇的士兵捞起来看,发现里面竟有一张纸条,上书“十万利剑本属曹,千亿军心具归吴”将士闻后,立即大呼:“军心归吴,军心归吴。”
子凝闻罢,浅浅一笑,周瑜他,做到了。
曹营
曹操站立于战船甲板之上,面对浩荡江河,一阵怒意。
手掌猛拍栏杆:“好一个周瑜,竟用此计涣散我军心。”
“父亲,今日之战我军胜券在握,又何必在意这些竹简呢?”一旁的曹丕看了一眼江中的竹筒,道。
“周瑜,没想到你也来阴的。”曹操目光可怕。
曹植不知何时来到甲板上:“父亲,我已令将江中的竹筒全部捞上来,并严封其口,父亲不必忧心。”
曹操瞥视了一眼曹操,老目含笑,极为满意:“还是我儿考虑周全。”
曹植谦逊的颔首,一旁的曹丕脸色铁青,却佯装无事。
长江之水滚滚而来,浪涛席卷天际,浪花拍打战舰,皓日映照空万里,金戈缭绕长江边。
吴郡阅兵台上。
浪涛翻滚,三军寂静无声。
“子敬,如今是冬日,哪来的东风,恐怕孔明是谬言了。”周瑜神色有些鄙夷。
鲁肃直视长江之上的船舰,船舰之上战帆鼓起,船帆却没有丝毫波动。
鲁肃无奈地摇了摇头,无风帆未动。
三军寂寞了许久,将士们皆摩拳擦掌,神色兴奋。看来,今晨周瑜果真如愿借到了军心。
子凝远眺长江,眉心不禁一蹙,想左侧的陆逊道:“如今是四月,虽说已是初春,可天气仍是略寒,这东风该如何来?”若无东风,全军具败。
陆逊的唇角扬起一个浅浅地弧度,声音清明:“孔明所谓的借东风不过是一个幌子,恐怕是他早已夜观天象,又熟天时之术,早已了然于胸罢了。”
语毕,子凝会意颔首,目视前方。
军心既已连城璧,只等东风助吾赢。
长江之上涛声不绝,忽然,战帆鼓起,一阵疾风从东方而来,风声俱戾,浪涛接天。
“报”一探子疾步跑上台,单膝下跪,拱手道:“刘备军师诸葛亮已在方才三更时分于借风台上借的东风!”
“好”孙权执剑起身,紫目炯炯:“真是天助东吴破曹军!传令三军,出兵长江。”
喝令一出,三军皆举矛而起,战鼓俱擂,震动天地。
周瑜举起帅旗,号令众将:“甘宁,你带领五千兵马,只打北军旗号,直取乌林地面,此乃曹操屯兵之所,深入军中,举火为号,太史慈,你可领兵三千,直奔黄州地界,断曹操合肥接应之兵!就逼曹兵,放火为号。只看江旗,便是吴侯接应之兵。陆逊,你可持吴侯兵符,直抵蓟、黄地面进兵,吴侯自为后应。”
“是”众将齐身下跪。
马蹄扬尘,疾风变色,长歌呼啸,士气昂扬。
子凝随同陆逊之军直抵蓟、黄地面,此处是曹军长江入口的要塞,在此可截住曹军援兵。
“伯言,公瑾的烽火还未燃起,我们在此地若骑于马上,马蹄声可能会惊动曹军,不如下马卧林,藏匿于草丛之后。”
子凝骑在骏马上,对陆逊道。
陆逊颔首:“有道理。传令全军,弃马卧林,不得出声,违令者军法处置。”
喝令一声,全军弃马而走,藏匿于草丛之后。
陆逊和子凝皆单膝跪地,静静观察江面。
陆逊把声音压得很低,对子凝道:“如若曹军从北边来援,你先率三千将士上前堵截,但是,只许输,不许胜。”
子凝颔首,他这样做,是为了让曹军掉以轻心,况且自己又是女流,敌方会轻视,从而诱敌深入。
“我会在后方阻截。如若曹军来势汹汹,你撤军后只等曹军离开便追上来,助我一臂之力。”
“明白。”子凝点头,按剑不动。
忽然地面震动,马蹄声愈来愈近……而远处长江之上,一片红光,看来周瑜已经得手。
火烧赤壁忆周郎,青史留名照长江。
长江之上,火光接天,兵刃既接,厮杀一片。
子凝与陆逊略一对视,轻点头,得到陆逊的许可后,将剑一挥,对丛林中各将士喝令道:“众将听令,上马。”
瞬间,盔甲碰撞,万马齐鸣。
三千铁骑直抵蓟地。
忽然,眼前隐约出现了一面面旌旗,上书“夏侯”二字。
子凝定睛曹军,方知是夏侯惇所率的合肥之兵前来支援曹操。
夏侯惇的军队还未靠近,子凝移马至军前,道“众将士听令,此次阻截只许败不许胜,待会以鸣金为号,即刻收兵,如有贪战者,立斩无敌。”
“是”众将士齐声应和。
马蹄声愈来愈近,忽而,曹军将领夏侯惇已驾马于面前。
“来者何人?竟挡我夏侯惇之路?”夏侯谆大声叫道,手举大刀。
子凝无畏一笑,道:“孙权之妹,孙子殷在此,夏侯将军别来无恙!”
“原来是你。”夏侯惇透过飞扬的尘土才认出了子凝:“两年前你手刃我儿,此仇,我今日要为我儿报仇。”
“哼!那就要看将军的本事了!”子凝一笑,手腕一转。
宝剑出鞘。如鱼得水,兵刃相见,电光闪烁。
夏侯惇直冲而来,子凝轻易躲过,“啪”的一声,大刀与离相互碰撞,发出刺耳的金属鸣裂之声。
战马飞奔,夏侯惇面露杀气,招招致命。
曹军此次来势果真凶猛,子凝率领的三千士兵虽训练精良,可也无法挡住这几万援兵。
夏侯惇宝刀划破长空,凶神恶煞,狰狞的面孔在大刀下极为可怕,大刀挥过,子凝俯身于马上,睨视战况,想起陆逊之言,大声道:“撤。”
全军立马上马撤离,而夏侯惇依旧不依不饶,大刀再次挥过,子凝用离轻易挡住。可就在大刀滑下离时,刀触马背,马蹄嘶鸣,骏马立即倒地,子凝也随马坠地。全军已安然撤退,可子凝却错央战马,逃,如何逃?
就在无计可施之时,后林中忽然冲出一匹白马,后面紧跟万千士兵。这些兵手举刘字旌旗。子凝生疑:难道是刘备的援军。
为首骑在马上之人,一身白衣,脸戴银色面具,不露真是面目。手持一把折扇,轻易将夏侯惇的大刀打下,只见折扇在手腕上一转,大刀立即落地,力道之大,只恐内力深厚之人才可为之。
夏侯惇狼狈的拾起大刀,翻身上马,落荒而逃。
待曹军走远后,白衣男子一挥手,一士兵从身后牵出一匹马递给子凝。
子凝会意地接过缰绳,对白衣人道:“多谢阁下相救,不知可否留下姓名,他日定当相报。”
白衣人策马离开,没有回头。
千万人马随着白衣男子一同远驰,子凝也赶紧上马追上军队。
长江入口。
夏侯惇率领残余的八千军马直奔长江入口,万万没有想到此处仍有阻截。
陆逊驾于马上,举剑对夏侯惇道:“长江入口已封,尔等或为我刀下亡魂,或葬身鱼月复之中。”
“好狂的口气。”夏侯惇轻蔑地一笑,“你又是何人?”
“你不配知道。”陆逊持剑划空,长鞭一挥,兵刃相接。
刀剑相持马疾奔,兵刃既接扬尘土。
还未到三个回合,夏侯惇已气不接胸,只好退到军中,方欲从后方逃离,只听得身后传来清亮的女声:“夏侯将军这是去哪儿?”
夏侯惇一怔,前有强敌,后有追兵,狠心一咬牙,大呼:“冲啊,杀出一条路来。”
语一出,众将士竟无一人动弹,夏侯惇急红了脸,大声道:“不上前者,以逃兵处置。”
刚欲冲上前,只听得陆逊开口道:“你如此心急,也不看看长江之上那是什么?”
曹军全部将视线转移到长江之上:火光一片,战船烧毁,一片狼藉,嘶声遍天。
“不可能!”夏侯惇竟愣住了。
“曹操已败走华容,想活命的就放下兵器。”陆逊朗声道。
曹军士兵皆面面相觑,骚动了良久,一支支长矛掷于地上,援军皆投降。
夏侯惇一看,见情势不妙便策马疾奔,弃兵而逃。
子凝方欲追赶,被陆逊拦下:“穷寇莫追。”
“此人一回,必是祸患。”子凝蹙眉。
“当务之急是如何处理这八千战俘。”陆逊道。
子凝望了一眼这一片黑压压的士兵,良久,开口道:“你们之中,如若有想归家的,我们绝不拦你们,但若想参军的,我们亦是欢迎。”
“你疯了么。”陆逊一把扯过了子凝的手臂,“这可是八千战俘。”
“伯言,这八千人中难道人人都是甘愿臣服么?如若有心存不甘者,留下他们,必定是养虎为患。”子凝扯下陆逊的手,道。
陆逊蹙着眉头,只好允诺。
鸣金收兵,班师而归。
高山之上,万千兵马。俯视江口,亦沐驾着黑马对右侧白马之上的白衣人道:“如此将相之才,若能收起心为我所用,必当如虎添翼。”亦沐指的是陆逊。
白衣人伸手揭下银色面具,路出绝色的脸庞,良久,开口:“你受不了他的心。”
亦沐一愣,道:“少主可以。”
张臣勒紧缰绳,道:“这天下只有一人可以。”
“是谁?”亦沐显然来了兴致。
马蹄嘶鸣,张臣没有回答。
远眺长江,火光依旧依稀可见,战船却已所剩无几。
“报告少主。一探子从后方千万兵马从华容道出逃,曹仁赶到接应了曹操。”
“华容道?”亦沐反问。
“正是。”探子如是而言。
“华容道守将可是关羽?”张臣睨视探子。
探子一愣,道:“少主神算,正是关羽。”
“看来是天不亡曹。”张臣轻叹,似是喃喃。
亦沐示意探子退下,对张臣道:“少主,那接下来,我们该怎么办?”
思忖片刻,远眺长江,道:“你先回沽名,调三千兵马给橙争,让她去华容道上阻截曹操。”
亦沐拱手,道“是”
“你亲自去一趟吴郡,务必将这张信条交予陆逊。”张臣绿眸微敛。将一信条交予亦沐。
“如此……便可?”亦沐不是不信张臣,只是略有怀疑。
“你明日子时便可出发去南郡,趁孙曹二家争战,子时从后门进入城内。进城后第一件事就是把我们的旌旗插于城楼之上。明日午时,我必会接应。”张臣神色冷清,没有一丝波澜。
“是”亦沐恭敬地颔首。
张臣目光深邃,直视前方,看长江浪涛翻滚,火光冲天。
长江一火入天际,南郡一争史留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