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敢。舒蝤鴵裻”为首的一个朗声回答,“是李大人例行查帐,请王妃通允。”
“去吧。”曲意含笑。李行带来的人马并非少数,看来他是有把握要封了定东阁。
毕鹤头脑并不浑噩,却仍是畏缩着跟着他下了楼。
曲意也拾了个茶壶茶盏挪到菲楼梯栏杆的一处,矮桌上自斟自品。同时眼睛若有若无地转动,从未离开过厅下的人。那是她第一次见到李行,普通的藏蓝官袍高束的头发。指甲也短而圆润,没有一丝沾染了**的气息,甚至不像一双从权贵家势中走出的公子的手。
“小民拜见兆尹大人。”毕鹤喏喏地行礼,言语上还好利落不出错。
“毕老板。”李行端坐在一张桌旁,微点了点头,口气温然,“本官奉命查帐,也为了彻查商家避税,价物不实等行径。毕老板不必害怕。”又扫了扫在厅堂用饭却寂静无声的百姓,“大家吃好喝好,亦不用拘束。”话是这么说,但一众人等只看行动有素的官兵也拘谨放不开。
李行瞧了瞧毕鹤,他仍木讷地在原地攥着右袖,便皱眉问,“毕老板,帐房在何处?”
毕鹤仿佛才从无措了缓了劲儿,招呼伙计,“将月帐拿来。”
小伙计跑着去楼上的一间房里,又跑着下来,手中已经多了一本帐,李行缓缓接过,唇角凝成一个笑,“本官想看年帐,毕老板,可都在楼上?”
曲意斜斜地望了眼,毕鹤凉绸的长衫已经有淡色的水印了。他脸上抿出一个难看的笑,“小店的帐簿都是分月来记的,并无年帐。”曲意用茶盖子敲了敲小碟,总帐?不必说是在姑苏卿瑟那儿的。
“那便月帐吧,除了这本,本官还想再翻阅几本。”李行淡淡地看他,言语中已然明了了,彻查到底的心。
“是。”毕鹤虚胖的手指了另一个小伙计,“你陪他一块上去找。”
“不必。”李行也抬起一只手,“你是主我是客,礼节上不该让主人家忙活。”眸光刚扫过两个官兵,“你们随他去。”
也就在这时候,一个侍卫模样的人跑进定东阁,先行了单膝礼后,附在李行耳畔了几句话,李行听后悠悠扯出一个笑,将半举的手放了下来。“不用了。毕老板,本官还有事,先行离开,查帐的事……待此事解决后再定吧。”说罢,似抬眸定在曲意坐着的位置少顷,眸色转幽深。而后带一众官兵离开。
曲意的脸色也是晦明难辩,她根本不知道出了什么事情,以至于坐在轿中回府时依旧在思索。究竟是什么事将李行引开?也只有回王府才能知道。曲意感觉事态已不容易控制,似乎从一开始有人就窥见了她抛砖引玉的把戏。可那人谁?
正想着,轿子忽然停了下来。帘外是侍卫“霍”地拔刀声,和潆洄冷声问,“拦道者何人?有何贵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