报与荷花为你开 其实,即使有过动摇,我最后还是会选择他的

作者 : 公子瓜荷

姑苏卿皊这一去,到了入夜还没回来。舒榒駑襻老皇帝病重,一日有清醒的不过是几个时辰,承光帝未醒,姑苏卿皊就一直侯在偏殿,太子已经一封奏章呈到御桌后回面就回去了。只有他,身边并着一个劝左劝右的副总管,片刻都不敢离开。

“你说他能求得让何思桐不死的恩典么?”曲意用过了晚饭,让潆洄打了水洗脸匀面。

“主子这招就是能致何思桐于死地,证据群臣都瞧着呢,皇上并不糊涂。”

“是啊,”曲意满足地绾了娥髻,将簪子一根根排在两侧,仔细挑拣着。“苟延残喘也好,份例克扣也好,姑苏卿皊哪能想到都是本王妃用来掩他的耳目。只是,他为了何思桐就对本王妃起了杀意,本王妃也绝不能留着何思桐。”

金吾是她的人,上一个总管人选被姑苏卿皊拒绝后,何思桐就以为他是中意相貌端正的人,再加上金吾对百般殷勤,顺利取得了她的信任。何思桐得意忘形的时候,也是他趁机建议取各宫侍女充入散金宫,被韵妃以家人威胁的子乐顺利得主殿伺候,并在今早将巫蛊和龙袍衮服放入琉璃床下姝。

太子自然也参与在这计划中,他素知姑苏卿皊钟爱何思桐,何思桐和姑苏卿皊只能保全一个时,姑苏卿皊的痴情会让他暴露心智袒护爱人,从此再不能阻碍自己的道路。

他是存了这心思,姑苏卿皊也以为太子单纯的是为了这个心思,因此让曲意完完好好地排除嫌疑。

曲意一开始想选十二根碧玺裹金团花簪,却还是放了下。如今的何思桐什么精巧宝贝的东西没见过。想了想曲意插了只桐花扁方。桐花因小巧贞静古今奉为情窦初开之意。但鲜少有人知道它是遵循盈虚,盛极转衰的花。在清明这个不祥的节日怒放到绚烂,而后迅速枯死。我甚少有这样素洁的头饰,就用它来送何思桐最后一程吧剧!

曲意换上那件令何思桐恼羞成怒的贝色衣裙,借着夜色使轻功躲避侍卫跃出倾语宫,又不引人注意地潜进散金宫。饶是曲意早有耳闻,见到殿内装饰还是吃了一惊。引阶向上,她走到二楼,始才真正明白了“散金”二字的由来。依旧是香塌圆桌双柜样样精美俱全,中央却是一个纯金凿出的浴池,里面呈满了微青的陈酒,有薄金的花瓣沉沉浮浮,酒下也铺了一层金屑。曲意苦笑,我给得起你一地金砖,你就能给得起她酒浴金池,到底是她在你心中最重。又想起自己曾经已全府财力威胁过姑苏卿皊,现在看来,岂止是王府财力,连经年御赐他也从没吝惜。倾尽所有来为心爱女人造一座宫殿,这样的浪漫,还真是让人妒忌。

何思桐坐在桌前,默默地取着桌上的桂圆松子等剥来吃,听见响动忙抬头,看到是曲意,压抑不住疯疯癫癫地大笑,“竟然是你,陷害本夫人的是你,逃出倾语宫的也是你,本夫人就知道是你!”转而左右顾看,“王爷呢,王爷,桐儿找到这个罪魁祸首了,桐儿是冤枉的,你快来杀了她救桐儿!”

曲意仍盯着那一池清酒,像它的主人一样,装金粉彩地等待,等的是慕名前来的,人也好,等的是本该出现在这洞房花烛夜褪衣沐浴的人也好,只是她们只等到了寂静悲凉。

“姑苏卿皊不会来了,这个冤屈注定是你背着。”

何思桐一怔,“你胡说什么!”

“既然在众臣前他没能出面救你,现在你使盅觎位已是不争的事实,也更不会冒着暴露心智的危险来救你。”曲意平和道,“你真的知道,他是什么人吗?”

“你与他相处三年有余,当真以为他只是依靠着你,事事依顺的纯真痴傻少年?他宠我,不过是为了拉拢花府势力,与太子抗衡,他禁足我,也并不是什么为你报分,不过恰是在花连城远征,我的有存在只剩下牵制而已。他散金洒玉给你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荣宠,不过是要在逼宫前给所有人骄奢荒婬的形象,迷惑太子罢了!当然,也许不久后他不需一个“夫人”来抗衡了,我这个“王妃”,不需借用你的张狂骄纵掌控王府之日,你也会像我一样随便什么理由被禁了足,再无生息地死在深宫府邸那里。”

“他想要的那个位置,从来只有掌权有势的女子才能靠近他,陪伴他。也许不远的将来,他身边有的是或妩媚或温婉的莺莺燕燕,他身处其中,如何还能记得你一个出身低贱的痴心妄想的女孩?”

曲意说完,何思桐先是满脸不可置信,到失声痛哭,最后是疯狂地捂住双耳,嘶声尖喝,“我不信,我不信,你别说了!一定是你这个女人,嫉妒我有王爷宠爱才说这些刺我,你别想了,我不会信!”

曲意只是落落站着,“你本聪明的,不过是让爱情蒙了心,你仔细想想看,凭他一个心智如幼童的闲王,焉有命活到现在?你虚荣膨胀,你骄纵恶毒,他从来都看在眼里!”

何思桐最终止了哭,眼睛愣愣地看向飘渺的虚室,喃喃问,“就算你这样,你为什么要骗我,要利用我?王爷!”

又定定地看着曲意,“为什么,你告诉我为什么?”脸上却带着恍惚向往的笑,“那年我初见他,紫绸马车里,就到我摊上他揪开了帘子。玉冠青服衬得他比仙人都好看,我这辈子都没见过这样纯净好看的人。后来我醒来,他握着我的手,“你叫什么名儿?本王今后都要你来陪!”我始才知道他不禁是个残废,还是个傻子。可是残废是傻子又有什么关系呢……从那以后我就发誓要保护他一生一世。”何思桐又敛着眉目凄厉地冲曲意大喊,“我做错了哪里,我哪里错了,他要这样待我!”她猛地一甩手,青丝飞散,头上耗废万金的凤冠摔在地上,刹那间支离破碎。

曲意并非没有触动,但很快镇定下来。“仅一条,你自诩用情至深,而这份情爱,面对巅峰的权利财富时就能发誓没有一丝松动?而今浸婬富贵的你,还能否抛下一切***与姑苏卿皊做一对布衣夫妻?”

何思桐有片刻的怅惘,怔怔地不说话。

曲意蹲,掬了棚清酒啜饮,只觉得温和清爽。她笑了笑,“这便是你可笑的爱情。更可笑的是你一直都在依赖这段爱情。”

“你自杀吧,浸死在这酒池里也好,用匕首也好,总之为不会再让你活下去了。”

何思桐骤然爆发出大笑,“这就是你的目的对不对?本夫人偏不遂你的心愿!怎么样本夫人都会活下去!”

曲意一步步逼近她,“我不认为你能在我的手中活下来来。”

“等等!”何思桐突然安静下来,动手拆着腿上的夹板。“这腿已经好得差不多了,白喧说再过五天才能走,少一天都不行。可是,为还想再走一走路,疼也要走一走。”

曲意任她一跛一跛起站起身,拿起桌上的烛台,艰难地走到塌前,点燃了帷帘,又点燃了橱柜,红毯……何思桐心中无比清明。也许姑苏卿皊还会念她一分的情意保下她的性命,却免不掉囚禁终生。再或许他朝他逼宫称帝,将她从凄凉的悲苦中解救出来。可她等待不了那样漫长的贫困,若他全心的爱意只剩下同情,这份贫困将更加寒冷。

她穿着最华美的嫁衣一步步点燃所有可以燃烧的东西。如今带着阴影的死亡真的要将她淹没了,可她也一点都不害怕了。此刻的死亡只会被旁人说成畏罪自尽,那样也不用他为难。只要她死了,承担下所有的罪责,才不会牵连他。自己说了三余年要保护他,其实他根本不用她保护。那她就为他的霸业献上最后的成全吧!

热气上涌,曲意一步步退到窗旁,推开窗户。夜风吹进来,刺得她一激灵,同时火势也大了些。曲意想,潆洄说得真不错。夜风真是凉薄的。她在刺目的光亮中最后看了眼在火种蹒跚的身影,和她葳蕤的嫁衣。那红在火中才是最耀眼的,鲜血一样的颜色,却也将主人反噬了。轻柔叹气,“你何必呢?”

四周都是火,何思桐渐渐被滚热吞没,她阵中感觉到温暖了,再也不会有衣不蔽体的森寒。乌发柔顺地披散在肩头,一如当年娇小可人的充华。“其实,即使有过动摇,我最后还是会选择他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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