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年三月,桃花盛放。冷家的大小姐再度嫁入慕王府,而且与妹妹所嫁系同一人,汴梁城再次轰动。
婚后的日子,平淡如水一般静静从指尖滑过。日子似乎和婚前没有什么不同,每日清早起床,为夫君更衣洗漱后,便独自一人踏上王府西园的书楼。徜徉在书香里,日子似乎也不若往日般清寂了。赵慕寒从仕,只有晚上两人才有短暂的团聚时间。赵慕寒并不多言。待她卸妆上床之后,便伸手抱住她的娇躯,毫无节制的需索着她的身体。只有在这短暂的时间里,她才得以正视他在暗夜中炯亮的双眸。她想要透过他的眼睛读到他的心思。但她在他的眼睛里看到的只是一个小小的自己,缩在他的瞳孔内,以同样迷惘的目光看着他。
书楼。
从书楼向下眺望,正好看见兰仙桥及那一湾浅浅水塘。去年花会上她便是被他在那里被他拉下水去。现在那湾浅浅水塘上依旧漂浮着几瓣凋零的桃花。恍惚间,她就有种错觉,好像妹妹卿若正站在兰仙桥上冲她喊:姐姐,你先在那里坐一坐,我去那边找找看落秦在不在?
可是只有瞬间,那虚幻的人影便不存在了。兰仙桥上空空荡荡,像是一个无法被填补的伤口。尽管所有人都尽量避免去触碰,但是那伤口依然存在。
有时候他想,她和赵慕寒的相遇到底是该还是不该呢?但想也是徒然,他觉得一切都像是命运的安排。而她,赵慕寒,妹妹和欧阳熙,都是无法逃月兑的。
手中有妹妹留下的那本欧阳轼的册子。常常是她一个人在空旷的屋子里诵读,一页又一页的诗便是一寸又一寸的光阴。她的时光仿佛正在被这本册子一点有一点的吞噬掉了。
今年的花会又热热闹闹的筹备开了。王妃喜好热闹,即使每年花会都要花费她大量物力精力,但仍乐此不疲。今年大概也会结成几桩良缘吧。只是有哪个知道那些所谓的良缘背后的凄清孤楚呢。
颓然放下手中书卷,索然无味,头也变得昏昏沉沉的。索性便下楼来走走,顺便呼吸新鲜空气。
出了书楼,踏上石子漫成的甬路。一路垂柳松柏,桃花梨花,一并春繁景象。正是小园香径独徘徊。顺着那甬路,一直来到兰仙桥,过了兰仙桥便依然来到岸边,坐在那块大石上,仰着头去看那棵独自生在翠柳中间的桃花树。看树上的花瓣一点一点的从花朵上凋零下来,落在泥土里,河水里,和她的衣褶间。”嫂子在看什么?“银铃般的嗓音唤醒她的沉思。
不必回头,她便知那是慕王府中人人捧在掌心的小郡主赵慕清。”清儿。“她忙从大石上坐起来。”今天怎么有空闲,没去师父那里吗?“清儿自小随一位高人习武,平日难得在家。
“师父要回老家探亲,便先关了武馆了。我被扫地出门,只好又跑回家来了。”清儿随兴的双手抱膝坐在草地.嫂子,你一个人闷在家里不寂寞吗?哥也真是的,你们新婚燕尔,他也不说多陪陪你。要是我呀,早就受不了的和他吵架了。”
卿言纵容宠溺的一笑,有的时候,看着活泼调皮的清儿,经常会让她想起自己的妹妹卿若,她和卿若性格如此相像,不知她和卿若相处时关系是否融洽。不过,她也知道,卿若这个名字在慕王府已然成为忌讳,人人讳口不提。
“这几天,你可曾见过大嫂?”王府内尚有赵慕寒的大哥赵慕枫的遗孀——司马秋纹。
“不曾,我这几日只念着读书,倒忘了向大嫂请安了。”玉烟笑道。
“来,二嫂。时日清闲,不如我带你去个好地方。”清儿起身整整衣襟。
“什么好地方?”玉烟好奇的。
清儿神秘的眨眨眼,“何必问那么多,去了就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