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后、太子见楚娰清安然无恙地出现在众人面前,不由得心下一惊,相互睇了个眼色,却也很快恢复镇定。浪客中文网舒榒駑襻
“楚娰清,帝女受衔仪式,你姗姗来迟,可有天大的理由?”皇后红唇轻启,责备意味颇浓,不愿息事宁人。
“朕和皇后,等候你整整半个时辰了!你可知你犯了何罪?”皇帝亦是站起身,厉声斥责。
楚娰清扬起头,毫不畏惧地迎上那帝后的目光,心中思忖半晌,正欲说些什么。
“父皇,母后,事情是这样的。楚娰清不是无故来迟,是我昨夜拉着她闲话家常,非要让她教我作画,以至于太过疲累,睡过了时辰。”慕容昭阳抢先一步,替楚娰清作答,她被人追杀的事非同小可,冷意已故,死无对证,说出来,怕也无人相信!反而会惊动幕后之人澹。
楚娰清感激地睇了眼慕容昭阳,心中暗道那丫头炉火纯青的说谎功夫。
“真是这样?皇儿昨夜跟她一起?”皇帝半信半疑。
“父皇,儿臣什么时候骗过您?”慕容昭阳嘟着嘴,已是不悦鹱。
皇帝历来宠爱这个女儿,见她置气,忙不迭改口,“恩!皇儿说的话,朕当然相信,楚娰清,朕姑且饶你一回。”
“谢皇上。”楚娰清微松口气,转眸与昭阳相视一笑。
一场风波归于宁静,旁侧的楚若蓝恨得牙痒痒,怨毒的星眸圆瞪,只能眼睁睁看着帝女头衔落于楚娰清身上,广袖中的手紧握成拳,一个阴毒的计谋窜了出来。
“既如此,授衔仪式正式开始!”皇帝一甩衣袖,重新端坐回龙椅上。
“昭国元德30年第九届帝女为楚家三小姐----楚娰清!”内侍安公公捡起明黄的绢帛,缓缓念出。
“太好了!楚娰清,我们成功了!”昭阳似是比楚娰清还兴奋,不忘抬手击掌庆贺。
楚娰清浅浅一笑,心中暗道,死去的楚娰清,我为你扬眉吐气了,你的灵魂可以安息了!你自小受到的那些欺辱,嘲讽,将永远埋入风沙里,相信我,一定会替你好好活下去,完成你所未完成的心愿。
皇后作为一国之母,起身例行公事地交代一些帝女理应遵循的事宜。
天胤宫大殿外,四王爷,六王爷也及时赶来,静候在门口,目光一瞬不瞬地凝着那浑身散发着万千风华的女子。
梅妃纤纤素手捡起龙案上摆放的一段金线纹花的红绸,迈着莲步缓缓下来。
那是皇帝赐给每一届帝女的信物---.帝红绫,象征尊贵至上的身份,荣耀,是多少昭国女子梦寐以求的珍宝。
楚若蓝双眼猩红,不甘地瞪着,那是我的!我的,楚娰清,一个庶出的丑八怪,凭什么拥有它?凭什么?她才是昭国最尊贵的女人!
“恭喜你,楚娰清!”梅妃笑容和煦,双臂虔诚地摊开红绫,作势戴上楚娰清的脖子。
幽幽的梅花香扑面而来,楚娰清有些不适地蹙眉,梅妃,她究竟是个怎样的女子?竟不顾道德伦常偷偷与心爱的男人私会,又如何渐渐占据了慕容熠尘的心?昨夜,或许昨夜推她入水里的那一掌是梅妃!
想到这里,楚娰清的心不禁咯噔一跳,微微敛目,上下将梅妃打量一番,想看出些端倪。
“来,戴上它,你以后就是天下最尊贵的女人之一了!昭国多少男子要倾慕与你!”梅妃柔声道,凑近楚娰清,将红绫饶过她的后颈。
一切很平静,却又说不出哪里不同!楚娰清全身提高警惕,只期待仪式尽快结束。
楚若蓝广袖中的手微抬起,扯下腰间的一枚玉佩,而后发力,猛的袭向梅妃的腿弯处。
“啊!”梅妃惊呼一声,整个身子不受控制地往后栽倒,无人看见,她的广袖亦是暗潮涌动,一枚锋利的匕首悄然藏了起来。
楚娰清惊魂未定地收了掌,一切发生地太快,让她来不及反应,只能呆愣地伫在原地,不知进退。
“楚娰清!你对梅儿做了什么?”皇帝暴怒而起,犹如一头发狂的雄狮,几个大步阔下来,不问青红皂白地狠狠甩了楚娰清一个耳光!
她的脸瞬间显现淤血,牙齿跟着溢出一抹腥甜,脑中嗡嗡作响,疼的差点晕厥过去。
“梅儿,梅儿,你怎么了?别吓朕!”皇帝痛心不已,将梅妃从地上扶起不断地询问。
“楚娰清,你疯了吗?胆敢残害梅妃?”皇后亦是震惊不已,撩起凤袍匆忙走下来,“皇上,梅妃她……”
门口静候的六王爷,四王爷终究是按耐不住,神色微凝,双双踏过门槛想要弄清事情的真相。
“不是的,不是这样的,楚娰清你没有动手对不对?梅娘娘是旧病复发,自己晕倒的!”慕容昭阳急的眼泪都溢出来了,一遍又一遍地摇晃着楚娰清僵硬的身子。
“这么多双眼睛看着,楚娰清亲手将梅妃推倒?九妹,你当我们全是瞎子呢?”太子阴阳怪气地来一句,无论真相如何,楚娰清难逃此劫!
“楚娰清,你倒是说一句话!究竟有没有做?”慕容子暄亦是焦虑不已,拉住他急切询问。
楚娰清依旧抿唇不置一词,眸光转而投向旁侧的慕容熠尘,但见他薄唇冷然,看不出喜恶,一瞬不瞬地凝着昏死过去的梅妃。
“来人,传太医!传太医!”皇帝给梅妃服下续命的药丸,而后朝众人怒吼,一个天子仪态全无,只因那宠妃受了点伤害。
楚若蓝吓得小脸微白,乘乱捡起地上的玉佩,故作无事。究竟发生了什么事?她不过是想用玉佩让梅妃跌个跟头,罪名套在楚娰清身上,梅妃竟那般弱不禁风,陷入昏迷,生死未卜。
御医在第一时间赶来,提着厚重的药箱忙不迭诊断,“皇上,娘娘伤了心脉,怕是……”御医说着话时,额头已经渗满了薄汗。
“混账东西,朕不要听到这样的话,朕要她活,要她活!”皇帝龙颜大怒,竟抬手让御医血渐当场。
其他御医见状,吓得三魂丢了七魄,“臣定当竭尽所能,保娘娘一命。”于是,梅妃被皇帝抱着匆匆进了内室,御医们也战战兢兢尾随而上。
厅内静下来,皇后留下主持大局,她扬声对着楚娰清道,“说,为何要毒害梅妃?”扬手,示意禁卫军将楚娰清围了起来。
“她要杀我!我只是正当防卫!”楚娰清终究说出实情,但她知道,在场的不会有人相信她。
众人眼中梅妃身子羸弱,不会武功,更是纯善至极,与她无冤无仇,更不会大庭广众之下起杀意。
但方才,梅妃给她系红绫的时候,广袖中的匕首直刺她的心脏,好在她敏捷躲闪,险险避过一劫,又下意识给了对方一击。
那一击,她力度适中,不会致命,许是梅妃身子太过羸弱,竟直接不省人事。但楚娰清心底没有半分愧色,对于要伤害她的人,她历来不会心慈手软。
“梅妃要杀你?楚娰清,你还能找个更蹩脚的理由吗?来人!”皇后一声厉呵,势要将楚娰清打入地狱。
“来人,将谋害梅妃娘娘的人即刻打入刑部天牢!等候皇上发落!”慕容熠尘扬手一挥,厉声打断皇后的话。
禁卫军得令,将楚娰清团团围住,“是,四爷!”
慕容子暄脸色微变,正欲说些什么,转念一想,噤了声,退到一边冷眼观望。他大抵猜到了慕容熠尘的心思,也暗叹宫里的禁卫军不听皇后,反而听一个落寞王爷的?怕是其中有蹊跷!
冰冷的镣铐套上楚娰清的手腕,她面色平静,冷冷觑了眼亲手将她打入天牢的男人,一颗心钝痛不已,犹如被无形的手狠狠揪住,莫大的失望似藤蔓将她紧紧缠绕,压抑地几欲窒息。
慕容熠尘!他是心疼了吧?心疼他深爱的女人被伤害,往日的精明不在,以至于看不清事情的真相,将一切罪责加注在她身上?是报复吗?
可是,昨夜,他那般温柔地拥着她,说着怜爱的话语,是梦吗?如今,梦醒了,他还是那个冷漠,冷情的四王爷!
“四哥,你怎么能这样?你不信楚娰清吗?”慕容昭阳做着最后的抵抗,横出双臂挡住禁卫军。
慕容熠尘沉默不语,不再多看楚娰清一眼。
“昭阳!身正不怕影子歪,你放心,我不会有事,置于某人的信任,我根本不屑于!你无须再求情!”楚娰清冷冷道,从容不迫地走出天胤宫。
外头阳光明媚地有些刺眼,她双眸陡然一黑,又很快恢复正常,只觉得一颗心寒冷至极。
“四哥,我看错你了!”昭阳负气地跑了开,清丽的小脸布满愁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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将军府,楚若蓝步履轻快,翩翩若碟地踏入镜月阁,“娘,告诉你一个天大的消息!楚娰清她…….”
楚若蓝激动地难以自持,飘飘然的,还没进门就咋咋呼呼唤着母亲。
“什么事,瞧把你激动的!”冯氏同楚怀遇从里屋出来,慈爱的责问。
“姑娘家也不知道收敛收敛你那性子,马上就要嫁人了,怎么还是一副长不大的样子。”楚怀遇无奈地摇摇头,颇为头疼那门婚事。
“爹!你该担心的不是我,三妹今日得罪了梅妃娘娘,估模着马上要问斩了!”楚若蓝故作忧心不已,“爹!我真怕她会连累我们整个将军府,那就出大事了!”
“清儿得罪了梅妃?”楚怀遇脸色骤变,来不及多问,忙不迭换上朝服,“就没一个让我省心的!我这造的是什么孽?”
“爹,你一定要将三妹救回来!”楚若蓝惺惺作态地朝着父亲喊了声,转而唇角勾起大快人心的弧度,“娘,楚娰清这一回死定了!她若死了,帝女的头衔非我莫属。”
“恩!乖女儿,你做的很好。”冯氏凤眸微眯,赞许道。
“娘,我要吃冰糕……”楚若蓝心情大好,胃口也不错。
“冰糕还是留着有命再吃!”一抹黑影突兀地窜了进来,冰冷的语调让人不寒而栗。
“你…….你是?”楚若蓝心中咯噔一跳,吓得连连后退。
冯氏从震惊中回过神时,心爱的女儿已经不见了踪影,徒留碎裂的冰糕:“来人,来人,有刺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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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若蓝双手被粗麻绳绑住,嘴里也塞上了大团棉布,惊恐地瞪大杏眸,含糊地喊着,“呜呜…放开我,你们可知我是谁?”
她抬眸四处打量,发现自己身处一间光线昏暗的密室,檀木案桌前,太师椅上,一男人背光而坐,虽看不清容貌,但浑身散发的尊贵、冷寒之气不容忽视。
一黑衣侍卫模样的人上前,扯下楚若蓝嘴里的棉布,“楚若蓝,我们主子有话问你,你必须如实回答,如若不然,我定当场了解你的小命!”
字字渗着怒气,杀意,楚若蓝吓得肝胆俱裂,“呜呜呜……你们究竟是谁?想问些什么?”
太师椅上的男人缓缓转过身,一袭紫袍,风姿绰绰,脸上骇人的鬼面尤为惊心,面具下那双冷厉的黑眸让人望而生畏。
“楚若蓝,今日天胤宫里发生的一切,我要知道事实的真相!”男人薄唇牵起,冷声质问。
“什么真相?真相就是楚娰清意图谋害梅妃。”楚若蓝心虚地垂眸,才发现腰间的玉佩竟碎了指甲大的一块。
果不其然,男人摊开手掌,一枚碎玉引入眼帘,楚若蓝心惊地连连后退,“不是我,不是我!”反而有种欲盖弥彰的意味。
“我只要真相,听着,我没有太多耐心!”鬼面男人一挥衣袖,给了不安分的楚若蓝一掌。
“啊!”心口剧痛,楚若蓝哭的泪眼婆娑,“真不是我,我只是用玉佩袭击梅妃,那力道哪里伤的了人?”
鬼面男人闻言,神色微凝,跟预想中的如出一辙,心中不由得沮丧!丫头,我该如何营救你?“求求你,放过我!”楚若蓝猜不透男人的身份,但直觉他来历不简单,竟对宫里发生的一切了如指掌,是楚娰清的相好吗?要为她翻案吗?
“放你?”男人轻笑,冷哼一声,嫌恶地踢开楚若蓝。
“别,别杀我,我什么也没做,真的什么也没做!”楚若蓝狼狈地趴在地上,苦苦哀求。
“即便没做,那害人之心也难以原谅!左倾,打断她的腿骨,以示惩戒!”男人冷冷丢下一句话,而后拂袖离开。
“是,门主!”左倾捡起地上的木棍,一步步逼近楚若蓝。
“不,不要!求求你…….啊…….痛。”密室里传来楚若蓝绝望、凄惨的嚎叫,尤为尖锐刺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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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胤宫,不时传来皇帝暴怒的低吼,整个大殿人心惶惶。
“混账东西!朕养你们这群人有何用?”
“救不回梅妃,你们一个个下去陪葬!”
“朕要她活,不许说回天乏术之类的蠢话!朕不要听!”
龙颜大怒,他的身下匍匐着整个御医房的人,一个个战战兢兢,将头恨不之埋入地底下去。
皇帝对梅妃的宠爱,众人有目共睹,梅妃可谓是妲己,褒姒转世,曾经一个三品官员因为说了句得罪的话,竟全家被冠上莫须有的罪名抄斩。
慕容熠尘推着轮椅,撩开明黄的幔帐,将里头的情况大抵了解,剑眉深蹙,也不知在为谁人忧心。
“老四?你来了。”皇帝一下子苍老了许多,见到这儿子又燃起零星的希望。
“恩,母妃……可有月兑离危险?”慕容熠尘心中好笑,母妃二字当真讽刺无比,犹如芒刺扎进心底。
“还没有!对了,朕八年前赐给你的凝香丸还在吗?或许能暂时保住梅儿的性命。”皇帝拉下脸,满怀期待地凝着儿子。
“凝香丸早已用尽!儿臣有罪。”慕容熠尘一句话很快浇灭了皇帝最后的希冀。
皇帝脸色微沉,“罢了!罢了,错不在你。”皇帝挫败地摆摆手,转身疲累地进了内室,坐于床边,执起梅妃白皙的手,“梅儿,朕求求你,醒过来!朕不能没有你……”
慕容熠尘唇角勾起冷漠、讥讽的弧度,而后转动轮椅悄然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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刑部天牢,阴暗潮湿,腐朽的气息弥漫,让人胃里一阵不适,楚娰清蹙眉,被狱卒粗暴地推进一间单独的牢房。
周遭的墙壁冷硬,光线昏暗,唯有从那个微小的窗口知晓是白天还是黑夜。
楚娰清抱膝坐在墙角,清冷的眸子透着疲累,伸手模向平坦的小月复,顿时愁云满布。
身与心皆是透支,她竟不知不觉睡了过去,醒来时,天幕已是黑沉,门口传来“哗啦”的开锁声音。
她心中一惊,全身警惕起来,拔下发上的玉簪,藏于袖中,而后镇定地抬眸望向来人。
“提犯人楚娰清!张大人亲自会审!”狱卒一句话说明来意,而后有两人驾着楚娰清出了那阴冷的牢房。
拐过几道长廊,来到一间摆满刑具的密室,红色官府的中年男人端坐于上,尖嘴猴腮,颇有昏庸之态。
“楚娰清?”张大人斜斜觑了眼案桌上的笔录,懒洋洋地发问,“招了吧,毒害梅妃娘娘的罪人!”
楚娰清对他的话充耳不闻,连着正眼都没瞧,清冷的眸光四处流转,将刑室打量一番,想着逃生的应对法子。
“我跟你说话呢?你聋了还是哑了?”张大人阴阳怪气,见楚娰清将她的话当做放屁,不禁怒的拍案而起。
“张大人,一来就让人招认?我不太苟同你的做法,当然不予理会。”楚娰清双手环胸,不疾不徐地说着。
“哟呵?还张脾气了?”张大人惊愕一声,而后阴冷的勾唇,“来这里的,都是皇亲国戚,都喊冤,都个个心气比天高,可到头来,硬骨头挨不过那些冷刑具!”
“这么说,你要屈打成招?”楚娰清冷斥,“倒也是个坦荡的人,不过,行事之前,要掂量一下后果。”
字字如冰,透着无形的寒意,张大人不禁打了一个哆嗦,“哼!傲气终究让你吃亏,来人,绑上,刑具伺候!”
楚娰清双手、双脚被铁链锁住,反抗不得,唯有忍气吞声,任狱卒将她架上刑台,上头铁盆里的的火焰烧的噼里啪啦,旁侧一根带刺的皮鞭尤为醒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