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你之命,平我长恨?”
极度深沉的苦涩盈满了皇起的胸膛——因爱生恨,爱深而恨长,若是不相干的人,有怨抱怨有仇报仇,直接一剑斩杀又有何难?
只可惜,那人是尚宫羽,于是一切都变得复杂。舒榒駑襻
皇起是爱着尚宫羽的,王者之爱向来霸道,正因为这样的爱,故而容不得半分背叛,当背叛被赤.果果地摆在眼前,皇起要做的事不顾一切毁掉那个让他愤怒的源头,越是深爱,越容不得背叛。
尚宫羽无疑是爱着皇起的,皇起是他一切美好的源头,亦是他一切噩梦的开端——对皇起的愧疚和无望的爱意,决定了他永远不会拒绝皇起的任何要求,色授魂与,直到被逼上绝路妍。
一方怨恨,一方歉疚,一方添愁,一方承受。
到了最后,当皇起亲手将尚宫羽逼上绝路时,才恍然觉悟那是他生命中所不能承受之痛。
爱恨情仇,不言情深,但言缘浅钔。
皇起伸手,抚上了峥嵘字迹,像是三年凝视尚宫羽那般,凝视着那三十二字,喃喃:“尚宫羽,我怎么可能真的舍得你死?可是,终是我亲手将你逼上了绝路……”
他原以为他是恨尚宫羽的,所以亲手将他推向深渊,看着他跌落深渊,却在他尸骨无存之后,才在不经意间窥得内心,发觉老天对他开了个天大的玩笑。
还有什么比亲手逼死所爱之人更让人绝望呢?只要一想起子期所言,只要一想起尚宫羽所遭受的一切,皇起的心就被凌迟一遍——若此生他第二恨的是尚宫羽,那么他最恨的便是他自己。
如今,他即将拥有河山万里,却终是永远的失去了那个可入骨血的恬淡少年,失去了世间最爱他的人,
心口压一块巨石,从此,连呼吸都变得困难。
别去云天高,怅然错今朝。皇起眼中绝泪,心中断情,所剩下的唯有手中一把天穹之剑和一坛烈酒。
烈酒作祭,忆昔少年。
旧日誓约,云山千叠。
杀伐不歇,风声呜咽。
此去永诀,余生凛冽。
烈酒倾倒,一线清洌润入泥土,皇起仰头,烈酒灌入喉咙——一醉,忆少年,一笑颜倾城,在世为贤臣!
喉咙烧过至伤至痛的灼意,眼中划过至痛至切的幻觉——再醉,忆少年,一书诉嵘峥,光华困此生!
坛空酒尽,瓷片飞溅——三醉,忆少年,一去乱苍生,风华初长成!
“用你换这天下,还你天下兴盛!从此这凡世,皇起再无牵挂!”
“从此,尚宫羽活在皇起心里,皇起死在尚宫羽的墓里!”
皇起跪倒在地,胸中翻腾着酒意,冲淡了窒息的疼痛,眼眸血红,来不及灌入口中的酒和着泪,交加在英俊的脸上,他长久地闭上眼,久到让人以为他几乎成了一尊雕像时——忽的玄身而起,天穹长展,疾空劈切,掌心风声急,剑底长空现!
闭目一瞬,一斩一世纷杂!
竹叶疾空飞舞,乱了漫天。
“呀,你是谁?”一道稚女敕的孩童声音传来,带了惊恐与惊讶。
任哪个七八岁的小女孩,看到一个男子醉酒舞剑,杀气如虹,都会惊慌失措,甚至胆怯退避,然而,这个女孩子却是难得地选择了出声询问——来的孩子正是尚家小女儿,尚昭琪。
她眨巴着大眼睛,看着皇起,看得出她在害怕,却没有退缩。
竹叶飘落变得悠长,在空中轻飘飘地浮转数圈后纷飞落下,皇起随着漫天竹叶稳稳停在了地面。
一双冷凉如鹰隼的眼睛,在看向小女孩时,收敛了神色。
看着那双眼睛,小女孩心中闪过了从未有过的害怕情绪,然而只是一瞬,那双眼睛变得不再那么凌厉到让人害怕,小女孩只一会便平息了先前的惊慌,她迈开小步子走近皇起,仰头问:“大哥哥,你是来接我们回南国的吗?”
看到皇起舞剑之时,尚昭琪心中很是害怕,然而之所以没有选择离开,是因为数日来岛上不曾来过别人,她一直惦记着尚宫羽,惦记着回南国,所以就算今日来这岛上的是一只鸟,只要它会说话,她都会凑上去问个明白。
皇起看着这个小女孩,看她强忍着害怕问话的样子,一时想不起来这是哪家的孩子。
然而这孩子说要回南国,那便是——
皇起眸子亮起,缓缓蹲子,仔细打量着眼前的小女孩,大大的眼睛显得很是可爱,和尚宫羽小时候一点也不像,却也乖巧可爱得紧,他已然记起,这是尚宫羽的妹妹。
皇起发誓,日后,只要和尚宫羽带着关系的人,他都会善待,故而此刻他看着尚昭琪的目光都柔和了起来。
小女孩尚昭琪见皇起不语,目光也不那么森寒到可怕,胆子大了几分,撇了撇小嘴,跺脚:“你是尚哥哥派来接我回南国的么?”
皇起迟疑,缓缓点头,复又摇摇头。
“大哥哥,到底是不是来接我回南国的?又是摇头又是点头的……”小女孩的嘴巴翘得老高,一副撒娇的骄傲模样——小小年纪,察言观色却精得很,虽然刚开始她对皇起很害怕,然而经过一小段时间的接触,她断定皇起对自己的善意,故而说话也胆大了几分。
然而,小孩子的想法,皇起怎会看不出?
借由他人对自己的善意,便附带着要更多的“善意”,这种性格的人,皇起谈不上喜欢也谈不上讨厌,然而此刻,他心底竟也对这个小女孩生出一份好感来,或许,仅仅因为她是他的妹妹?
看到了这样的小女孩,方才决意彻底抛却往昔,彻底忘记尚宫羽,一心天下的决定恍惚遥远了起来:若是尚宫羽有这般性情,会撒娇,会察言观色,会窥探他的心意,会抓住一切他动摇的瞬间,加以利用,是不是他会沦陷?就不会将尚宫羽丢在那该死的五蕴城?是不是结局就不一样?
罢了罢了,都是他的决定,却要怨怪尚宫羽不知争取。
可是,尚宫羽就是尚宫羽,他甚至不会为自己辩解哪怕一句,又怎会见缝插针求生存?他向来是安静而温和的,聪慧而机敏的,自傲而自卑的,爱到骨子里却从不浮夸,他心中纵有千万苦楚,也绝不会言半句劳苦——这般让人心疼。
皇起蹲着,却是发起呆来,回过神时发觉竟是那小女孩走到自己的身前,拽住他的袖子,摇。
这一摇,皇起陡然想起和尚宫羽的初遇。
尚宫羽扯他的袖子,羞涩而执拗,小女孩扯他的袖子,带着浓厚的撒娇味——或许,撒娇是女孩子的天性?
思绪正待延伸,却被小女孩摇了回来:“大哥哥?”
皇起抱起尚昭琪:“你的尚哥哥去了很远的地方,要很久很久之后才能回来,所以,他将亲人托付与我,要我代他好生照顾着。”
“尚哥哥的亲人们?他们在哪里?”尚昭琪乖巧地缩在皇起的怀里,仰头问道。
“他的亲人就是你的父母、哥嫂、以及侄子们……”皇起竟变得很是耐心,详细地讲解着。
尚昭琪咬着手指,盘算了半天,方才不确定地道:“……尚哥哥是我的亲人?就是说……他就是我的三哥尚宫羽?”
“你不知道?”皇起诧异。
“哼,三哥是坏人!竟然不告诉我他就是我三哥!”
小孩子愤愤不平,从怀中掏出簪子,宝贝地抚模着,却是以一种不满意的口气哼哼:“我还说要他回头找我爹爹提亲去,怪不得他不肯答应,原来他是我的三哥!回头我告诉爹爹去,他都到家了也不回去看看爹爹和娘,小侄子都将近四岁了,我比小侄子大……三,不对,四岁……我出生之前三哥就去了大户人家做书童,我今年八岁,呀!三哥都八年没回家了!”
小女孩叽叽喳喳说个没完,皇起听到“做书童”那句,微微诧异:“你三哥到哪家做了书童?”
“嘘……一次爹爹醉酒后说的,是王姓的大户人家!”尚昭琪压低了声音,偷偷看一眼四周,“爹爹没醉时,都说是吴姓大户人家,可是我们村附近,哪有吴姓的大户人家?”
“王家……”
有什么遥远的记忆在脑海中,挣扎着要复苏,皇起喃喃:“王家……王家……王家!”
最后一句,眸子里的疑惑神色一扫而空,皇起陡然忆起——八年前,他十二岁之时,曾在先帝身侧听到这样一件事,九岁男童遭王姓恶霸猥亵,恶霸猝死,男童下落不明,恶霸寡妇仗着在帝都有些权势,要尽灭那男童满门,恰巧被私访的先帝知晓,最后被先帝以“恶毒、恬不知耻”之名下狱……
最后,那男童的下落,终是没有知晓。
男童……猥亵……
皇起的脑海中一片空白!有什么渐渐清晰——年岁如此相似,加满身伤痕,那个男童是,尚宫羽!
ps(以下文字不会给亲们造成多收费):
今天赫蓝的责编对赫蓝说:不让写**了,以后也不会收**,**没有推荐、没有责编。所以就在今天,我成了一个没编辑的娃,也就是说,像个没妈仿若孩纸,我感觉很是沮丧。
回首这么久的写作路程,我感觉到了我有很多的不足之处,但是感谢有你们一路陪伴,让我一路走到今天,我要感谢在一起写**的朋友:微雨瑟瑟、凰荷、绾云鬓、笑小鱼、悠然恋、噖子等,没有你们,我不会理解什么叫作互相鼓励。感谢我一直在(谁在看一栏)关注的一部分读者:zhang154727、h65130009、meixiaolu、米米与四季、13675415450、13876751815、落木浮灵、18266414662等,可能还有读者,我没能抓住你们的脚印,所以不能在此列举出你们的名字表达我的感谢。
赫蓝知道我的文写得没那么吸引人,但是这是我用心浇灌的文,我很珍惜,就算她确实不好看我也很珍惜,有了你们的支持,我真的是很感谢很感谢,就算只有一个读者,我也会用心写下去,感谢有你们,让我能够坚持下去。
今天知道了打压**一事,很是沮丧,心里感觉蛮难受的,但是我不会放弃,因为有你们一直的陪伴,我会努力将《一池》写好,这是我的第一本书,我很珍惜,你们是我的第一批读者,我也很珍惜。
另外,赫蓝明天生日,在这里自己给自己句“生日快乐”,希望大家每天开开心心。
以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