绯月璃感觉到吟醉的回抱,身体一僵,这么多年,他和醉醉虽然亲密,但每次都只是他亲近醉醉而已,醉醉从来没有给过他回应,可今天,她竟然抱了他,尽管只是轻轻的环着他的腰,可这小小一步却让他惊喜的快要跳起来。
他尚未从这份惊喜中回神,吟醉又突然在他耳边宣告了他生命的所属权,一下子把他的脑子冲击得混乱起来,身体一僵,脑子里空空的竟是没了反应。
吟醉把手放到绯月璃胸前,轻轻推开他,看着呆呆愣愣不知所措的绯月璃挑眉道:“不愿意?”
绯月璃闻言猛然回神,眸中是掩饰不住的狂喜,一把抱住吟醉,有些语无伦次道:“愿意,当然愿意,我只是……我好高兴,醉醉,谢谢你,谢谢……”
吟醉,无声一笑,那笑中却带了几分心疼,人生在世谁不珍惜自己的生命,谁会愿意把生命交到别人的手中,普天之下,也只这一个傻到无可救药,不仅心甘情愿的把生命给了她,还欣喜万分的道谢。
“傻瓜,谢什么……”
侧脸轻轻靠在绯月璃的胸口,吟醉缓缓的闭上了眼睛,这次醒来她坚持的时间已经够久了,睡意袭来,在温暖安全的怀抱里很快便陷入了梦想,唇角微微上扬着,很浅很浅,却很满足。
绯月璃心情渐渐平复下来,才发现吟醉竟就这样睡着了,一时之间有些哭笑不得,眸中却溢满了宠溺和喜悦,最心爱的人能够毫无防备的在自己怀里睡去,那是何等的满足和幸福啊。这幸福让他都舍不得放开怀里的人儿,好想就这样抱着她,一直到天荒地老。
只是,想到她身上的蛊毒,那满心的欢喜一下子便淡了下来,脸色不禁微沉,或许他该找明月公子和张温默谈一谈了。
轻轻的放开吟醉,让她躺在床上,被子也盖得平平整整,绯月璃俯身在她额头上一吻,缱绻又眷恋的看着那张熟睡的小脸,伸手从袖子里掏出了一管翠绿欲滴的玉笛,轻轻的放在了吟醉的枕边,然后依依不舍的站起了身向外走去。虽然已经向绯月暝夜宣了战,现在的他却还没有能够超过他底线的能力,以绯月暝夜的性子,如果他从这里撞上他,他确信,他绝不会对他心慈手软。
绯月璃确实没有预料错,绯月暝夜在得知绯月璃进了乾云殿时,一怒之下咔嚓一声捏断了手中的毛笔,满眼都是暴虐的戾气。
只是,绯月璃离开的太过及时,堪堪的错过了绯月暝夜的回宫时间,乾云殿里迎接他的只有吟醉恬静淡雅的睡颜。
绯月暝夜坐在床边,抬起手抚模着那张白玉般的小脸,动作温柔轻巧,犀利的鹰眸中却是一片冰冷和决断。他自认冷血薄情却把所能拿出的全部宠爱都给了这一个人,他宠她顺她,几乎有求必应,可这小白眼狼偏偏不知好歹,仗着他的舍不得便毫无顾忌的伤他,当真把他当成了软柿子吗?
指月复顺着脸颊缓缓移动,直到那女敕女敕的粉唇,渐渐停下来,轻轻的摩挲着,眸光一点点变暗,幽深而冷凝,舍不得伤你罢了,还舍不得伤绯月璃吗?
堪堪避开绯月暝夜的绯月璃一出乾云殿,脸上瞬间失了血色,胸腔内似有一只火龙在翻腾滚动,火辣辣的疼。
隐在暗处的凌云见状立即现身,上前扶住了绯月璃“殿下,你怎么样?”
绯月璃靠在凌云身上,微微调息了一下,摆手道:“无碍,去揽月宫。”
“殿下要见明月公子,属下请他前去墨璃宫即可,殿下重伤在身,不宜……是谁!”凌云正在劝阻绯月璃,突然察觉到一股杀气,心中一凛,冷喝出声。
凌云喝声刚过,便听到一阵破空声,一道银白的剑光伴着一声恨意的大喝泛着冰寒迎面向绯月璃飞来“绯月璃,受死吧!”
凌云眸光一冷,立即上前一步把绯月璃护在身后,腰间的佩剑已经出鞘,不急不慌却迅疾猛烈的迎上了来人的剑刃,两剑相击,金属的碰撞声尖利刺耳,似带着巨大的仇怨和愤恨。
一击不得,来人瞬间变换招式,不理凌云的剑锋,剑尖直指他身后的绯月璃。
而凌云也已经看清了来人的面容,一边阻挡着他的进攻,一边冷声道:“四皇子,光天化日之下为何要刺杀六皇子殿下!”
绯月琰自出现起眼中就好像只有绯月璃一个人,满目的仇恨浓烈的似乎要把绯月璃吞噬,此时听到凌云的话目光仍旧没有离开绯月璃,招式却停了下来,手中的剑直直的指着绯月璃,满脸的悲愤,道:“绯月璃,杀母之仇,让我如何能眼睁睁看着你逍遥法外。”
绯月璃负手而立,略显纤瘦的身影如修竹般秀挺,若不是脸色苍白如纸,任谁都看不出他身负重伤。
“杀母之仇?良妃死了?”绯月璃抬眸,淡漠的看着绯月琰,声音寒冷如冰,带着一股不屑提及的鄙夷。
绯月琰怒火上涌,双眸泛红,握着剑的手不住的颤抖着,用尽了全力才忍住没让自己冲上去“手脚筋断裂,全身瘫痪,这样对她来说与死何异!”
“幸好没死,以她的罪行,死了就太便宜她了。”绯月璃面无表情。
绯月琰仇恨的看着绯月璃,满腔的愤怒使得他全身颤抖,冷冽的剑尖对着绯月璃的胸口,脑海中一个声音不停的重复着:刺过去,刺过去,刺过去……
凌云握着剑防御的斜放在胸前,冷冷的看着绯月琰,道:“良妃谋害长公主,死有余辜,四皇子不要是非不分!”
绯月琰闻言,身体微微晃了晃,眸中涌起一股悲伤,母妃她,她差点害死小皇姑,害死他从小就喜欢敬爱的小皇姑,为什么,她为什么要这么做!
“良妃恶毒狠辣,心如蛇蝎,不知害了多少人,如今竟连长公主都不放过,如今不过是报应不爽罢了,死不足惜,六皇子殿下饶她一命,四皇子不感激反而来寻仇,这是何道理!”凌云星眸微眯,冷冷的看着心神慌乱的绯月琰。
绯月琰心中自是清楚良妃的恶行的,所以找绯月璃寻仇,心底其实是藏着一丝心虚的,只不过是凭着一腔的仇恨和怒火来此,心神本就不甚坚定,听了凌云的话就更加慌乱,耳边似响着千万种凌乱嘈杂的声音,都在细数着母妃的罪过恶行,指责着他的是非不分。
“不——”绯月琰突然大喊一声,扔下了手中的剑,双手捂住耳朵,痛苦的跪在了地上。
绯月璃对凌云使了个眼色,凌云上前一步,抬起胳膊,一个手刀砍在了绯月琰颈后,绯月琰眼前一黑,缓缓的倒在了地上。
半个时辰后,绯月琰忽然睁开眼睛,眸中一片清明,带着军人的严谨和坚毅,迅速坐起身,快速的打量了他所在的地方,心中一惊,是他从来没有来过的地方。
“四皇子殿下,您醒了。”
冷漠的声音蓦然响起,紧随着一阵破空声,一身黑衣的凌云出现在床边。
绯月琰脸色一变,突然想起了刚刚发生的事情,英俊的面容上浮现出痛苦的神色,声音有些沙哑道:“这里是墨璃宫?是六皇弟带我来的?”
凌云点头,面无表情道:“凌云以下犯上,打晕四皇子,请四皇子责罚。”
绯月琰闭上眼睛摇了摇头,想要说什么,却又不知道如何开口。
凌云倒也不是真的在邀罚,不过是例行赔罪罢了,也知道绯月琰不会罚他,见绯月琰摇头便不再提起这话,道:“四皇子若无大碍,还请自行离去吧,六皇子重伤在身,不便招待,失礼之处,还请见谅。”
绯月琰闻言,眼睫动了动“我……抱歉……”
凌云看向绯月琰的目光有些怜悯,这位四皇子倒是真性情,只可惜出自良妃那样的女人“四皇子,请。”
绯月琰从床上下来,低着头默默地向外走。
凌云看着他的背影,突然道:“属下以为,四皇子不喜皇宫倾轧,还是军中更适合四皇子。”
绯月琰脚步一顿,抿了抿唇,迈出房门,只留下疲惫喑哑的声音“我会用一生来偿还小皇姑……”
第二日早朝,绯月暝夜突然宣布了搁置多日的处罚结果,良妃,丽太妃和绯月吟雪剥夺称号,杖责五十,打入冷宫,绯月璃发配北疆戍边,明德宫残余宫人赐死,妍姿宫一干宫女太监一律流放边疆,终生不得回。
圣旨一下,群臣缄默,这样的结果可以说是意料之中又出乎意料,良妃几人没有赐死明面上算是轻罚,可实际上,却是生不如死的折磨,以皇上对长公主的宠爱,这样为长公主出气算是意料之中的,让人没有想到的是对六皇子的处罚。
六皇子为救长公主屠杀明德宫,行事确实太过狠毒,但是,换一个角度来说,明德宫的人原本就是该赐死的罪人,六皇子代为行刑也勉强可以说过去,至于怎么判,就全看皇上的偏好了。
可最终竟是发配边疆戍边,这样的结果很值得深思,发配边疆却并没有剥夺身份,即便他去了边疆也仍然是个皇子,这与一般的流放并不一样,再加上一条戍边,那就是要让他去边城军中,难不成皇上的意思是想让六皇子去往军中发展?
不管众臣怎么猜测,听到这个结果,吟醉表示十分满意,不管怎么样,绯月璃到底是出宫了。
良妃被送到冷宫的第二天,绯月琰便跪在了乾云殿外吟醉所在的方向,一直跪足了三天三夜,之后便同孟清川一起请旨去了东海军中。
绯月璃因有重伤,特允一个月后再出发。
一个月的时间并不算长,却也足够绯月璃的伤好上一半,也足够吟醉完成所有的部署。
这段时间,明月公子和张温默成了乾云殿的常客,每当吟醉醒来,最先见的必然是他们二人,轮流为她把脉检查身体,尽力的为她调养着。
起初,并没有什么问题,只是,在明月公子有些高兴的说出她的身体状况可以承受解蛊时,吟醉看着他和张温默很是认真道:“我要出宫,请二位帮忙。”
水湘明月震惊的看着吟醉“你要……出宫?”
张温默灰色的眸中也荡起一抹涟漪,微微蹙眉道:“为什么?”
吟醉笑笑“你们应该不想听假话,我便不说了吧。”
“这……”水湘明月大概是没有见过吟醉这么不含蓄的,一脸的惊讶和呆滞。
张温默则幽怨的看着吟醉,不满道:“你这是求人帮忙的态度吗?还是弄不好就会死的大忙,连原因都不告诉我,凭什么要帮你?”
吟醉笑着微微摇头,以一副看无理取闹的孩子的目光看着张温默“这件事若别人来做,或许会死,对张神医来说却是简单之极,绝不会有问题。”
张温默哼哼一声,撇过头不看吟醉。
“你若非想知道,我只好找个理由给你,你确定要听?”吟醉好笑的看着张温默,果然像个别扭的孩子。
张温默有些烦躁“编出来的谎话谁要听!不如给我个帮你的理由。”
“保张医正平安够吗?”吟醉看着张温默浅笑。
张温默一怔,这个条件确实很诱人,他之所以被困在京都不过是放心不下父亲,若没了这个后顾之忧,便海阔凭鱼跃,谁也拦不住他了,只是,这么好的条件为什么他却觉得很糟糕很糟糕?
“张神医?”吟醉见张温默只顾发呆,不禁提醒了一下,她时间不多,可不能全浪费在让他发呆上。
张温默不耐烦的看了笑吟吟的吟醉一眼,从牙缝中挤出一个冷冷的字眼:“好!”
吟醉满意的点点头,看向水湘明月“明月公子若同意,我或许有一样东西给公子。”
张温默耳尖动了动,瞥向吟醉,心里忽然有些泛酸,有东西给明月,却没东西给他!
水湘明月有些受宠若惊的看着吟醉,不好意思的摆了摆手,道:“长公主不必如此,举手之劳,我愿意帮忙。只是,还请长公主三思,外面多危险,若伤了长公主,就是我们的罪过了。”
吟醉闻言,笑容淡了些,微微垂下眼帘,有些黯然道:“宫外有危险,宫里也不一定安全。”
水湘明月一窒,想起了吟醉刚刚才从生死线上走了一回的事,略显忧郁的眸子里隐隐带出几分心疼。
不过一瞬,吟醉就恢复过来,看着水湘明月笑道:“我会保护好我自己,决不连累二位。”
“手无缚鸡之力,你怎么保护自己!”张温默冷哼一声,一点也不给吟醉面子。
吟醉不以为忤,轻轻把玩着翠绿的玉笛笑道:“能不能保护自己有时候与是不是有力气关系并不大啊,比方说张神医,即便不用武功,一手药理也可以让人望而却步,不是吗?”
“我能识毒断药,你有什么?”张温默斜着眼打量着吟醉,一脸的看不起。
吟醉有些俏皮的眨眨眼“秘密。”
二人倒是少见吟醉这样的神态,平日里见她都是一副淡雅娴静的样子,突然看到这样的她,都不禁呆了呆。
“给明月公子的东西,现在还不在我手上,公子若答应了,我便派人去取。”吟醉澄澈如水的眸子热切真挚的看着水湘明月,明明她只是这样看着他,什么都没做,水湘明月却似乎在她眼中看到了一个小小的吟醉在对他嘟嘴作揖撒娇卖萌。
水湘明月一下子被自己幻想出来的东西惊呆了,白皙俊美的脸一下子变得通红,急忙摇头道:“不,不用……”
吟醉见状欢喜一笑“公子不必推辞,那东西别人都没有用,也只有给公子才合适。”
“是什么?”张温默有些好奇。
吟醉没有回答张温默,却转头招手让鸣柳过来,在她耳边轻声道:“你去倾颜宫,在……”
后面的声音很小,倒是倾颜宫三字他们都听清楚了,张温默想了想才记起倾颜宫是长公主的母亲颜太妃,也就是金夷的佳颜公主的寝宫,去那里取的东西……
“长公主要给我的东西是……”水湘明月有些激动,佳颜公主在少女时期就以制蛊天赋闻名金夷,若能拿到她的心得笔记,那……
吟醉微微点头,在她刚刚被生出来的时候,视力虽不大好,看不清当时的情景,却能听到声音。
她记得,当时接生嬷嬷抱着她给水湘佳颜看时曾问她为什么总对着床内看,水湘佳颜的回答是那里有她这一辈子的心血和念想,然后接生嬷嬷似乎是被吓到了,抱着她的手臂颤了颤,再没有跟水湘佳颜说过话。
她那时候不知道水湘佳颜的身份就罢了,后来知道了她是金夷的公主,便猜到了水湘佳颜所说的心血,至于念想……
吟醉弯唇,应该是她这辈子的亲生父亲留下的东西。
张温默听到这个消息似乎也有些高兴,水湘佳颜的笔记里或许会有与吟醉的蛊毒有关的东西,那样,接蛊就简单的多了,只是……
“你有这个,怎么不早些拿出来?”张温默蹙眉看着吟醉,早点有了他们也不会从头摩挲,浪费这么多时间。
水湘明月也有同样的迷惑,别的不说,早点拿出来他们也能早点找到解蛊的方法,对她很有好处。
吟醉有些无辜的看着张温默眨了眨眼“早些忘记了,最近才想起来。”
张温默撇嘴,信你才怪。
水湘明月无语,这么重要的东西怎么会忘?
说着话,鸣柳已经回来,手中拿着一个藏青色的包袱,从包袱上的痕迹来看,里面很像是放着一摞书本。
吟醉见状松了一口气,幸好没有猜错。
鸣柳把包袱拿来,放到床边上,解开来,露出里面厚薄不一的五六本书册。
水湘明月迫不及待拿起一本来翻阅,在看到里面的内容时,又是激动又是喜悦,那样子像是恨不得刻到眼睛里一样。
张温默见状,也拿起一本来看,他师父当年曾对蛊毒十分感兴趣,还为此去金夷探访过两年,只是不知发生了什么事,回来之后好像突然不喜欢了,再也没研究过。
吟醉抬眸看了一眼鸣柳,鸣柳几不可见的摇了摇头。
吟醉微微蹙眉看向那一沓书,这里只有水湘佳颜的笔记,可以说是她的心血,可她说得念想是什么呢?鸣柳并没有在暗阁中找到别的东西,是水湘佳颜记错了,还是所谓的念想也是这些书?
忽然,吟醉目光微顿,伸手拿出最下面一本书,从侧面看里面明显夹着什么东西,用手捏了捏,不及手掌大小。
“里面有什么?”张温默突然出声。
吟醉一怔,抬眸看了张温默一眼,翻开了那本书,露出里面藏着的东西,竟是一个木头雕刻的树叶!
那木头暗红发紫,隐隐泛着一种光泽,若不是她拿在手中是木头的感觉,她会认为这是一种金属,形状是椭圆形,边缘有细小的锯齿,上面脉络清晰,自然流畅,反面甚至连绒毛的感觉都雕刻出来了,可见雕刻这枚叶子的人刀工极好。
只是,金叶子,玉叶子她见过不少,可木叶子……她生平就只见过这一次了。
“鎏金木!”张温默震惊的看着那枚叶子,失声叫出来。
“你知道这个?”吟醉把木头递给张温默,心中忽然有了一种预感。
张温默接过叶子,仔细的看了看,又抬头,目光有些复杂的看向吟醉,道:“现在,你即便是不想出宫,我也要想办法让你出宫了。”
“张兄,这是什么?与长公主出宫有什么关系?”水湘明月有些好奇的看着那叶子,这样华丽的木头,他也从来没有见过。
张温默把叶子还给吟醉,缓缓道:“鎏金木是一种树,严格来说,应该是一棵树,乃五百多年前天下第一医的一个先辈无意间培育而成,全天下只有一颗,这棵树的木头十分坚硬,没有内力的人即便是用刀剑劈砍都无法在上面留下一丝痕迹。一百多年前,天下第一医以为武功盖世的前辈用削铁如泥的匕首砍下了一条树枝,用这树枝做了一把长剑,剩下的角料则刻成了三枚叶子,给了当时最小的三个弟子当玩意,其中一个不小心丢到了山里找不到了,还有一个弟子意外夭折,那枚叶子成了陪葬,最后只剩下一枚,拥有者后来成了谷主,就是我的师祖,师祖在二十年前把叶子给了我师父,师父在十四年前外出历练,十二年前回来就再也没拿出过这枚叶子,没想到,竟在颜太妃手中。”
“你师父外出历练去了金夷?”吟醉隐隐从中嗅出了几分狗血的味道。
张温默点头“他当时对金夷的蛊术十分感兴趣。”
水湘明月也突然想起什么的样子道:“你师父是不是叫沐靖澜?”
张温默看向水湘明月“你知道我师父?”
水湘明月道:“十四年前我还小,记住的不多,只隐约有些印象,金夷来了一位医术十分高明的绯月医者,民间传颂很广。那时候,似乎是佳颜皇姑病了,病得很重,金夷人虽然都擅蛊,医术却不如绯月医者好,父皇便请那位医者进宫为佳颜皇姑医病,一个月之后,皇姑的病果然好了,父皇便奉那位医者为上宾,留在了宫里。两年后,那位医者家里来了讯息,他便走了,若没有意外的话,应该就是你师父。”
张温默点头“那年师祖母病重,才急招师父回来。”又看了看吟醉手中的木叶子,想了想道:“我大概也知道了为何师父至今未娶。”
吟醉揉了揉额角,狗血的味道真是越来越浓,若没有意外,那个沐靖澜应该就是她这辈子的亲生父亲了。
水湘明月也有些唏嘘,没想到竟无意间扯出了上一辈的情感问题,看情况,佳颜皇姑和沐靖澜是两情相悦的,可为什么佳颜皇姑会来绯月和亲嫁给绯月先皇呢?
“长公主想什么时候动身?我尽快安排。”张温默现在是迫不及待的想把吟醉带到他师父面前。
“半个月后,如何?”半个月后正好也是绯月璃去边疆的日子,还可以结伴一段时间。
张温默想要再早些走,抬眸看看吟醉,便没有反对“我会找准时机对皇上说解蛊需要一种温泉,别处没有,只能去天下第一医,明月公子以为如何?”
水湘明月眼睛一亮“天下第一医有温泉?太好了,这样解蛊成功的几率就更大了。”
事情就这样商定了,吟醉当天便把消息传给了绯月璃,同时,还交给他一个任务。
一周后,长公主突然说起来想念她的那些小宠物,鸣柳请示了绯月暝夜,得到同意后便去栖梧宫把那些宠物抱来。只是,鸣柳担心她一个人无法把那些宠物都带来,便叫了一个乾云殿的小宫女一起去。
二人出了乾云殿,向栖梧宫方向走去,走了不多久,刚刚离了乾云殿侍卫的视线,那小宫女突然向旁边的树丛中一闪,不过一瞬就出来了,就好像走得太靠外,被树丛遮挡了一影一样。
“醉醉。”绯月璃等在树丛中,见吟醉过来,一把拉过来把她抱在了怀里。
吟醉轻轻推了推绯月璃的胸膛,蹙眉道:“你怎么亲自来了,你的伤怎么样了?”
绯月璃抱着吟醉不放,下巴在她头顶上蹭了蹭,懒懒道:“没事的,已经好的差不多了。好久没有见你,好想你好想你,你有没有想我?”
吟醉失笑,评价了一句“孩子气!”
绯月璃不依“你说你到底有没有想我,不说,我就不放你走。”
吟醉无奈“想了,想了,时间紧迫,快些走吧。”
绯月璃满意了,放开吟醉,看到她的脸,微微蹙眉,抬手把她脸上薄薄的一层面具轻轻揭掉“戴着这个难受吗?先拿掉吧,回来再戴。”
吟醉闭上眼睛,绯月璃揭得很小心,并没有感觉疼。拿掉一层面具,脸上没了遮挡,果然清爽很多,吟醉弯唇一笑“走吧。”
绯月璃嘴唇一勾,忽然弯身,把吟醉抱了起来,吟醉轻呼一声,条件反射的抬起胳膊抱住了绯月璃的脖子。
绯月璃低头在吟醉额上一吻,不等吟醉反应过来,便道:“醉醉抱好,要走了!”说着,足下一点,便带着吟醉轻盈的飞起来,小心的躲过宫内侍卫,向宫外飞去。
半个时辰后,在凌云等人的掩护下,二人顺利的出了皇宫。
吟醉紧紧的靠在绯月璃胸前,直到绯月璃落地才抬起头,看了看周围道:“你把他带出了宫?”
绯月璃并不放下吟醉,仍旧抱着她向前走“经过你被绑这件事,宫里的守卫就严了很多,即便是废弃的宫殿,也派了人看守,把他放在宫里很容易被人发现。这里离皇宫很近,来去也方便。”
说话间,已经隐隐听到了喊叫声和铁链的撞击声,吟醉抬头看去,前方是一座看上去有些破旧的房子,只是,声音却不是从房子里传来的,而是在房子的下方。
“这处地洞是新挖的,隔音不很好,在外面也能听到声音,不过,这里并没有让居住,因此,不会被发现。”绯月璃双手抱着吟醉,边说边走,在他走到地洞入口时,突然轻飘飘的出现一个黑衣人不知怎么动了一下墙壁,旁边便出现一个黑漆漆的洞口,铁链声喊叫声一下子更加响亮。
绯月璃脚步不停的向地洞内走去,身后的入口也跟着合上,那个黑衣人却跟了进来。刚刚进入地洞时还有些黑暗,没走几步便有火把照亮,很快便看清楚了里面的情况,这里与皇宫里关押疯子的地方几乎一模一样,只是,这里明显的新一些,隐隐还有些湿润泥土的味道。
正直疯子发作的时间,疯子疯狂的甩动着粗大的铁链,浑厚的内力带着黑雾狠狠的撞击着墙壁,每次撞击便能带下很大一堆泥土。
吟醉拍了拍绯月璃的肩膀,示意他放她下来,绯月璃点头,轻轻的放下吟醉,胳膊却有意无意的环在吟醉身侧,以便有意外时及时的保护她。
吟醉从袖子中拿出玉笛,轻轻的放在唇边,白女敕的手指在翠绿的玉笛上跳跃,粉唇微嘟,悠扬的笛声便丝丝缕缕的飘逸出来。
轻缓柔和的笛声宛如一条优雅流淌的小溪,清澈见底的溪水下躺着光华斑斓的石头,阳光下跳跃着绚烂耀眼的光芒,五彩的锦鲤欢快的吐着泡泡,随着溪水游过美丽广阔的草原,游过神秘古朴的森林,游过明月夜下的二十四桥,游过桥边明媚鲜艳的芍药,游过江南小镇里缠绵悱恻的梅雨,游过乡下黄昏茅屋上的炊烟,世界是那样的祥和宁静,那样的幸福美好,还有那个人群中举着油纸伞蓦然回首的纤弱少女……
“玉儿……”疯子跪在地上紧紧的盯着前方,杂乱的头发遮住了他的脸,看不清表情,只是他周身的气质却温柔眷恋,就像是陷入爱河的多情少年。
吟醉停下来,笛音消失。
疯子却仍旧盯着那个地方,伸出一只手,似在等待那个人过来。
吟醉垂眸,微微一叹,到底世间情为何物,痴为何物,竟能让这样一个人也变得柔情似水。
“你是谁!”疯子像是被这声叹息惊醒一般,猛然转头,目光如利刃般看向吟醉。
“你知道灵玉因的真实身份吗?”吟醉并不回答疯子的问题,反而回问道。
疯子跪在地上双手撑地,死死的盯着吟醉“你能用御魂笛,你是她什么人!”
吟醉微微一笑“灵玉因真实姓名为水湘无双,乃金夷公主,三十年前在冷宫产下一女,生父不详。”
说到这里,吟醉顿了一下,抬眸看向疯子,果然疯子震惊的看向吟醉,不敢置信的喃喃道:“产下一女,一女……”
吟醉不理会疯子,继续道:“女婴长到两岁的时候,无双公主去世,女婴被皇后娘娘抱养,取名佳颜。”
听到这里,疯子已然明白了什么,只是不敢相信,现在才告诉他一辈子孑然一身的他竟然有个女儿,而那个女儿还曾经距离他那么近,那么近,他却从来都没有见过她……
“佳颜,佳颜,呵呵,佳颜,呜呜……”疯子口中念道着佳颜的名字,却不知是哭还是在笑。
吟醉用玉笛轻轻拍打着手心,耐心的等着疯子平复情绪。
疯子趴在地上哭了一会儿,忽然抬起头,犀利的眸子直直的看着吟醉,带着几分小心,带着几分希冀,声音都压低了几分“你是……”
吟醉点头“我是佳颜公主的女儿,绯月吟醉。”
“原来如此。”疯子看着吟醉,也或许是在透过吟醉看着什么人,眼睛微微湿润。
吟醉歪了歪头,淡淡道:“或许,我该叫你一声外公?”
疯子闻言,似乎有些不知所措,抬手想动动头发,尚未来得及动,又想到什么一样,放弃了,双眸透过头发间的缝隙殷切的看着吟醉,就如所有慈爱的长辈看着喜欢的子孙一样,慈祥而恋爱,只是,疯子的目光中还带着几分自卑和小心翼翼。
吟醉心中一动,她活了两辈子,这样是她第一次被一个长辈用这样的目光看。
吟醉的玉笛停在了手心里,白女敕的手紧紧的握了一下玉笛,淡淡道:“外公。”
“啊,你,你……嗯,好,好……”疯子眼中隐隐又泛起了水花。
------题外话------
呜呜,伦家不素故意食言滴,伦家家里突然下了两天一夜的雨,今天中午才停,伦家素被吓得有木有哇,这两天电闪雷鸣的,都木敢碰电脑哇有木有,新闻里有说下雨天用电脑被电死的有木有啊,妞儿们都不希望某醉被雷给劈死吧,好吧,至少不希望某醉在没有完成文文之前被劈死吧吧吧吧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