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帝三年,铭国国定邦安,百姓安居乐业,一片欣欣向荣之景。|
听政殿的早朝百年如一日。
邵亦唯高坐在龙椅上,听着下面大臣千篇一律的述说着国泰民安,神情淡漠,或者可以说麻木。
最后一位大臣上禀完,邵亦唯坐的笔直的身体微微前倾,吉祥立刻明白这是皇上要下朝的意思,高喊道:“退……”
朝字没说完,殿外突然有大臣喊道:“皇上,微臣有事要奏!”
殿中文武百官皆惊,邵亦唯露出一丝感兴趣的神色,殿外大臣官职在四品以下,能有什么大事需要亲自上奏于他?
“宣。”
一名留着络腮胡子的壮汉小心翼翼的走进来,恭恭敬敬的给邵亦唯行礼:“微臣守城军中将戴德拜见吾皇,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戴卿平身,”邵亦唯道,“戴卿何事启奏?”
“谢皇上!”戴德从地上爬起来,垂着头不敢窥探天颜,低声低气的说,“皇上,昨夜微臣带着几个属下巡城,遇到一个神秘人,他、他让微臣带一封信给皇上……”说到这,戴德声音有点发颤,壮硕的身体拼命的缩成一团。
“大胆,这种来历不明的东西你也敢呈给皇上!”立刻有大臣喝斥道。
“皇上,此獠定是心存不轨,臣建议立刻将此獠拖出去斩了!”
下面百官齐声讨伐,甚至有人连欺君之罪、满门抄斩都说出来了。
“皇上饶命啊!”戴德吓得跪在地上使劲磕头,“是、是那神秘人说,只要皇上看了这封信一定会嘉奖微臣,还说微臣不做的话就杀了微臣,反正总有人会做,微臣,微臣才斗胆上禀皇上,皇上饶命啊!”
此时戴德苦不堪言,他一个中将哪里需要巡城,其实是去喝酒了。
若是早知道打死他也不出去喝酒,喝酒还惹到一个不该惹的人,被逼着带这封信来,来之前他心中还有一点点侥幸,或者那神秘人说的是真的呢,可是看各位大人的反应,他这小命恐怕是不保了!
文武百官叫嚣了一会,见皇上没有任何反应,一个个都讪讪的闭上了嘴。
“将信笺打开。”邵亦唯淡然道,他倒要看看这神秘人耍什么把戏。
“微臣遵旨!”戴德看到了一丝生的希望,立刻从怀里将信笺拿出来。
朝堂上的武官个个严阵以待,随时准备应对意外。
戴德深吸一口气,如果这封信里藏有毒针毒粉之类的,他第一个便要身死,如今只能赌一把了!
撕开信封,戴德把信封口朝下,只用了两根手指小心翼翼的将里面的一张信笺捏了出来。
戴德硬着头皮将折了两折的信笺展开,过了一会,仍然没有发生中毒的事情,不由大大松了口气,要不是正在朝堂上,他几乎要软倒在地上。
“竟然没事?”文武百官小声议论,他们臆想中的刺杀竟然真的只是一张信笺?
邵亦唯目露思索之色,道:“将信笺展开给朕看。”
戴德立刻将信笺举起来对着邵亦唯,两侧百官连忙低头,给皇上的信笺他们可没胆子看。
邵亦唯目光往信笺上一扫,面色剧变,猛的从龙椅上站了起来。|
“皇上?”文武百官被他的反应吓了一跳。
邵亦唯快步从台阶上走下,走到戴德身边,不可置信的盯着信笺。
“皇、皇上。”戴德吓得一跪坐在地上,举着信笺的手不停颤抖。
百官好奇不已,但谁也没胆子偷窥。
邵亦唯伸出手将信笺拿过来,纤长的手指抚过信笺上最后一个血红的字。
涯。
涯?邵亦唯眼睫不停的颤抖,是他吗?怎么可能?自己亲手刺穿了他的心脏,他怎么可能还活着?
“这不可能,这不可能。”邵亦唯喃喃自语,理智告诉他这是绝对不可能的,但心中却升起无尽期望。
帝王失态,百官跪伏。
所有人都有点惶惶不安,究竟发生了什么事,能让他们一向喜怒不形于色的帝王失态成这个样子?
然而让他们震惊的还在后面,他们的帝王竟然大喊着一声这不可能,不顾一切的冲出了听政殿。
文武百官看着皇上消失的方向,个个表情都跟生吞了一个鸡蛋一样。
“吉公公,皇上这是怎么了,你快跟去看看啊!”有大臣六神无主的说。
吉祥这才回过神,连忙追了出去,可哪里还有皇上的影子。
太子殿。
新帝登基为帝后,太子殿便闲置下来,守卫和奴才只需维持殿内的卫生和宝物不丢失,便没有其他事了,可谓是清闲至极。
今天的守卫是两个年轻的侍卫,两个人正悠闲的闲聊,突然从远处急射而来一道明黄.色人影,他们大惊之下一看,竟是皇上,连忙就要行礼。
“奴才参……”两人才说了三个字,人影已经从他们身边穿过了。
两人顿时面面相觑。
邵亦唯急速赶到太子殿的书房,猛的推门而入。
走进内室后,邵亦唯脚步猛的一停,惊愕的望着躺在床上的人。
“童儿?”邵亦唯走到床边,看清闭目静堂在床上的人时,惊诧之余,竟然忍不住有些失望。
太子殿书房,故人来访。
故人,竟然是金童?
邵亦唯缓缓在床边坐下,既然是金童,为何要署名涯呢?这个他寻找了三年却不见踪迹的人,怎么会突然出现在这里?
难道,真的是他?
这一切,恐怕要问金童才知道!
邵亦唯伸手推了推金童:“童儿,醒一醒!醒一醒!”
“唔,晏晏,别闹。”金童不耐烦的拨开他的手,翻过身背对他。
晏晏?风晏?邵亦唯皱起眉头,从自己喜欢的人口中听到别的男人的名字,任谁都会不爽快。
“童儿,醒醒。”邵亦唯直接将金童拉起来。
“晏晏,你干什么?”金童不满的嘟囔着,迷糊的睁开眼睛,“晏晏你,咦?晏晏你怎么变成邵亦唯的样子了?”
“朕就是!”邵亦唯拍拍他的脸让他清醒一点。
“你就是邵亦唯?你怎么跑到风月楼来啦?”金童惊讶的瞪大眼。
“这句话应该是朕问你才对,”邵亦唯道,“你怎么跑到太子殿来了?”
“太子殿?!”金童惊叫一声,“怎么可能?我只是睡一觉而已,怎么跑到太子殿来了?”
邵亦唯无语。
“你再想想,你睡着前见到谁了?”邵亦唯不放弃的问。
“哦,我睡着前见到水无……啊!”金童气呼呼道,“我知道了,就是他给我喝了一杯果酒,然后我就好困,然后就睡着了,醒来就在这了!哼,肯定是他故意搞的鬼,看我不让晏晏教训他!”
邵亦唯眼一亮:“你说的是水无……涯?”
金童头摇的跟拨浪鼓一样:“不是不是,我什么也没说!”
金童欲盖弥彰的样子让邵亦唯更加确信,又惊又喜道:“他还活着?他真的还活着?”
“什么他还活着?他一直都好好的啊?”金童疑惑的说完,连忙又一捂嘴。
“他在哪?”邵亦唯猛的抓住金童的双肩摇晃,“快告诉朕他在哪?”
金童被晃的眼冒金星:“你问他干什么?你们又不认识。”
“谁说朕不认识他,朕……你只要告诉朕他在哪就行了!”
“哦~~”金童一脸恍然大悟的坏笑道,“我知道了,你喜欢他对不对?”
邵亦唯一怔,否认道:“朕怎么会喜欢他,朕喜欢的是你!”
床头的帷帐后似乎有什么东西响了一下,邵亦唯望过去,又被金童扯回来:“喂,既然你说喜欢我,怎么一见我就问别人的事啊?”
“朕……”邵亦唯顿时把那声响给忘了,道,“朕喜欢你,但他可以为朕死,朕要留他在身边。”
金童翻了个白眼:“好吧,既然你喜欢我,那我这个人可是很霸道的,喜欢我就不能喜欢别人,身边也不能有别人,你要喜欢我就再也不准提起他!”
邵亦唯眉头皱起:“朕是皇帝,三宫六院本就是正常的。”
“我还是太子咧!”金童瞪眼道,反正金国没说撤销他的太子之位,他就继续打着太子的名头招摇撞骗~“你选吧,要我还是要他!”
“童儿。”邵亦唯眉头皱的更紧。
“喊儿童都不行,”金童下巴一昂,“快选快选,不然我可走了哦。”
邵亦唯两难抉择,他明白金童的脾气,硬来是不行的。而且就算强留,风晏也能救走他。
一个是他一直想得到的人,一个是也许根本不在人世的人,怎么选?
“其实嘛,你根本不是喜欢我,不然也不会这么犹豫,”金童一副我就知道的样子,“你顶多就是对我有一点点好感而已啦。”
“呐,你说他能为你而死,这我可办不到,我对自己的小命可在乎着呢,你让我为你流点血我都舍不得,我看你还是选他吧,我走了哈。”金童说着跳下床。
“等等!”邵亦唯拉住他,咬牙道,“他在哪?”
金童眯起眼睛一笑:“我可答应他不能说的,你自己想一想,猜不猜得到就看你自己咯。”
邵亦唯若有所悟,把两个人的对话从头到尾过滤了一遍,顿时明白了。
“你怎么跑到风月楼来啦?”
“他给我喝了一杯果酒,然后我就好困,然后我就睡着了,醒来就在这了。”
风月楼!
邵亦唯站起身就往外走。
“快点哦,晚了他可就走啦!”金童笑嘻嘻道。
邵亦唯回过头深深的看了他一眼,忽而轻声一笑:“童儿,朕是喜欢你的,”顿了顿,道,“至少,曾经你是朕喜欢的人。”
“哦厚厚,又一个人说喜欢我耶。”待邵亦唯走了,金童对着床头得意的说。
一袭金色长衣的风晏从床头走了出来,冷哼了一声:“看在他最后放弃的份上,否则……”
“否则怎样?像打赫连冽一样打败他吗?”金童往风晏身上一扑,“你跟赫连冽的下次约战还有三个月,小心别输给他哦。”
风晏黑着脸,三年来每半年就跟赫连冽打一场,赫连冽屡败屡战,对童童就是不放手,若不是梦兮传书请他手下留情,上次他就不耐烦的杀了他了。
“想跟我争你,他永远也没可能!”风晏霸道的在金童嘴上狠狠亲了一口,把他压在床上。
“在这里?”金童嘴上问着,手上不停的去扯风晏的衣服,在他漂亮的肌肉上模来模去。
“小色鬼。”风晏在他胸口玫红上一捏,手一挥,床帏落下,遮起旖旎春光……
邵亦唯离开太子殿后,立刻换上便服独自悄悄离开了皇宫,半个时辰后便到了风月楼。
此时还是清晨,风月楼内生意却已经红火,楼上楼下都坐满了人。
“客官里面请,”立刻有人上来招呼他,“客官是想坐包厢还是大厅?”
邵亦唯没有搭理他,目光落在楼上正欢声笑语的一桌。
他久居上位的气势一进风月楼就引起了众人注意,很多人都停止谈笑看向他,只有那一桌仍自顾自的娱乐。
邵亦唯的目光只在其他人身上一扫,就锁定在一个白衣男子身上,那熟悉又陌生的背影让他忍不住心跳加速。
邵亦唯举步上楼,一步一步缓缓的朝白衣人走去,最后停在了他身后。
其他人都转头疑惑好奇的看着他,唯有白衣男子,好似没发现他一样,根本不回头。
邵亦唯神色复杂,心中似乎有千言万语,又似一句话也没有,最后说出来的却似一句近乎诘问的话:“你为何还没死?”
其他人皆愕然,看向邵亦唯的眼神都古怪起来。
邵亦唯继续说:“既然没死,为何到现在才出现?”
白衣男子将手中的清茶饮尽,悠然的回过身,挑眉笑道:“阁下是在与在下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