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邵钳住她的手,神色一凛,狗急了都有跳墙的。舒僾嚟朤小猫急了伸爪子乱挠人,爪子还真是锋利,顾邵额头一小心被抓了一道血痕。
他把她压在墙上,松开两粒衬衣扣,“我真要好好管教你。”他邪邪一笑。
一双大手钳住她的腰往上一提,一转身,把她放在书桌身上。两人距离极近,呼吸之间都是彼此的味道。
顾邵单手托起她的后颈,看着这双眼底流光溢彩的眼,心底一阵悸动,扣住她炸毛的小手,擒住嘴唇深深的吻下去。
闹闹还能动,眼睛射出激烈的火花,手上狠狠地戳着顾邵的腰。哪有这么不明事理的人,欲加之罪何患无辞,现在这样算是什么?惩罚,惩你妹。
盈盈的唇瓣怎么都亲不够,顾邵兴致足足的一吻再吻,大掌顺着起伏的曲线往下滑去,“你手上军事演习的事情先暂缓一下。”顿时夹着他腰身的退一下子就松了下来。
顾邵身体往前挺了挺,压住她的腿,让她盘在他的腰上,松开她的唇,挑起她的下巴。没有意外的看到一张更加恼怒的面孔,他笑得通常极了。
大手毫不留情的照她的臀拍了一下,闹闹惊愕的瞪大了眼连叫都忘了,满脑子都是蒸汽机发动的声响,尴尬的要命。
这个男人无耻龌龊,以权谋私,明目张胆的拍她这么私密的部位,简直活的不耐烦。
顾邵掌握着力度,保证着绝对不会伤到她,却让她清楚的感受到他的动作。
“怎么傻了?”尾音挑起。
“你好样的,还不让我参与演习。”她朝着他下月复踹过去,老虎不发威真当她是hellokitty,“我倒想和顾首长好好谈谈,看他如何处理。”
顾邵有心惹她,看她气的胸口起起伏伏,还意犹未尽。她的动作看着迅猛,在他眼里却如过家家。军事对抗中,这速度早就被人一颗子弹蹦了,别谈活命。
大掌扣住腰眼,往怀中带,搂着她,两人几乎是负距离。
顾邵见她依旧嚣张跋扈,似笑非笑拧了把他的大腿,听到了预期中的抽气声,闹闹小脸疼的皱成了褶子状的包子。
“吃点亏都不愿意,还敢这么晚回来。报告必须要交,还有,明天早上收拾好装备跟我一起出任务,紧急任务,不准反抗。军演交由于洋暂时负责,我带你去见识什么叫战场。”
闹闹一听,顿时翻了个白眼。这人说话大喘气,就不能一口气讲完,非得耍得她团团转。看她炸毛了就好看戏,居心不良,果然一如当初那个可恶的军官。
“那你的手可以松了吧?这没你的事了,那里好玩上哪去吧团长。”狠狠的一眼瞪着他,灼烧着他。
顾邵听她又再次叫嚣,脸色又沉了下去,抱着她就一步跨上床。
“以后要再让我发现你这么玩,绝对把你送到新兵训练营。别以为负重几十公斤就是极限,人的极限都是无止境突破的。”扭过她的下颚,认真的说。话里的警告让闹闹知道这次他绝对没有开玩笑。
她顿时皱眉,既然误会就算了,她也懒得解释。
顾邵看她漫不经心的神情,怒声道:“听到没有?”
“听到了,听到了。”闹闹连忙喃喃回答,顾邵跟发怒的狮子有的一比,震天的怒火把她包围起来,要是再不答应,他锋利的尖牙就要对准她脆弱的咽喉。
顾邵若有所思盯着她很长一段时间才扬长摔门而去。
闹闹咬着被子悲壮的当个毛毛虫,蠕动来蠕动去,心理不爽的怒火消散不去。
清晨阳光充足,普照大地。
作息时间规律的闹闹已经整理完毕,今天特地把额前刘海都梳了上去,清清爽爽饱满的额头露了出来。
昨晚内分泌失调很不幸的长了几颗圆润粉红粉红的痘痘,洗脸时手上劲太大,痘痘被来回戳了几下差点疼的她飙泪。
为了让她们快速消亡,只能多接触点新鲜空气。
她咬着面包,拨通了阿朝的电话,她走的急估计近段时间是不能去看景十了。
“你知道现在几点吗?扰人清梦的事你总做的得心应手,没有一点自觉意识。我的作息时间从来都是颠倒的。”阿朝一阵阵哀嚎窜进闹闹的耳蜗。
她喝了口牛女乃,若无其事继续道:“景十呢?你给他说声,我不能去看他了,让他回学校之后安分点不要惹事。医药费你就给他抹了,大学生没几个钱。”
“他早走了,做完你前脚出门他后脚就消失了,人影都没有。我还纳闷着,就发现桌上一万块。这哪是穷学生,出手这么阔绰,你别是被蒙了。”
“走了?”她放了杯子,“估计不想惹麻烦,走了也好。本来想酬谢你的,景十的那一万块也给的太多,我就再不谢了。好了,我要做事了。”
电话那头的阿朝一脸黑线,这个女人实在是太现实。
……
上了军用悍马闹闹才知道具体任务,境内的大毒枭跟境外的人商议好了今天交货。作为一名翻译官,任务是在技术人员破译密码后协助翻译。
这是闹闹任职来第二次重大的工作,容不得她半点掉以轻心。
此次抓捕毒枭的部队是赫赫有名的红星特战旅——顾邵曾经服役过,蹭破获数起跨国贩毒大案,参与过外国部队的联合军演,与恐怖分子直接对抗过,声名赫赫。
毒品数量实在惊人,此番特警与特战旅联合出击想要把他们一网打尽。
闹闹车上是顾邵和另外三名战士,她在副驾驶位置。一名战士开车,顾邵和另两名正密密商量着。
到达作战中心,顾邵慢了其他人一脚下车,再闹闹耳边轻声道:“记住你的任务,不管发生任何情况都不能擅离职守,一个环节都不能出差错,否则后果不堪设想。待会首长会交代,这次你也只是协助工作,让你长长见识,做到临危不乱行吗?”
顾邵眼神灼灼,细细叮嘱。
闹闹郑重点头,神情肃穆,她知道这种事情必须严正以待。
话落,顾邵已经小跑和其他人集中。
作战中心是军用帐篷临时搭建,周围有战士巡逻,看来情况很严重,已经获得上级高度重视。
闹闹跟着随行人进入了其中一个帐篷,入目是黑压压的大型机器,由九个显示屏组成,分别监视着不同方位与位置。
中心显示屏上,赫然出现了头戴绿色军帽顾邵的面孔,他手持狙击步枪,端坐在飞机一边不见丝毫慌乱。
闹闹皱着眉,看到了帐篷中心坐的的顾首长,上前敬了礼,“首长好。”
顾老眉峰一松,扫了眼刚进来的一批人,“闹闹来了,上次同声翻译你已经和韩申合作过,这次任务还是由他主要负责,你好好合作。”顾首长沉沉的拍她的肩。
闹闹的心思还留在顾邵身上,对韩申也紧紧是点头打招呼。
坐在他身边,闹闹心思千回百转,原来顾邵这次担任的是狙击手的任务。这么大的风险,心理得担常人难以想象的压力,稍有不慎就有被对方狙击手击毙的危险。
韩申似乎看出了她眼底紧张,他递了杯冒着温温热气水,笑眯眯打量着屏幕中顾邵冷毅的侧面,他手掌抵着下巴,“身手矫健来说没能比的上他这个王牌军,灵活的审时度势,漂亮的完成了数十起狙杀任务,只是几年前不知名原因退隐二线。但是相信他的实力更达到巅峰,他能够出色的完成任务。”
顾首长会再次启用顾邵的原因是什么?后起之秀难道没有媲美顾邵的。
喉咙咕噜一声,她咽下了一口水,重新打量起了旁边的这位不简单的上尉,能够掌握这么详尽的信息绝对的讳莫如深。
“顾邵能力之强让人相信只要他上场就能成功,可是他也是血肉之躯,总有人为他担心的。”她话锋一转,“韩上尉,我需要做些什么。”
韩申轻笑,“真是可爱,你太紧张了。”手指在键盘上灵活转动,一个画面已经被他调出。
韩申指着上面棕色瞳孔的人,“车库,代号死神。世界上最强的狙击手,目前共击毙了共五国最优秀的狙击手,在他手下几乎只有失败。”
他又指了指欲下飞机的顾邵,“顾邵,陆军王牌未曾与其他国狙击手拼杀过,但是全国上下已经无人是他对手。”
一听车库的事迹,闹闹整个脸色苍白了起来。韩申绝对是故意的,顾邵和一个身经百战的狙击手拼比谁胜谁负?谁能够活命?
她不是孤陋寡闻的人,对于射击的喜好让她知道车库这号人。雇佣军,只要有钱就能请得起他办事,枪法百步穿杨,至今世界上的记录保持着还是他。
她心中一阵阵发寒。
“雇佣军不服从命令,杀掉对手是维护声誉的必要手段。而中**人遵守纪律,一切行动必须听指挥,这样比下来,顾邵凶多吉少。”这句话是韩申贴着她耳朵说的。
闻言,闹闹差点掀了桌子,顾首长也敢。顾邵的胜算完全没有车库的大,这不是把他暴露在危险中。
韩申挑眉大笑,“别担心,我完全给你开玩笑的。就凭我跟顾邵从小一起长大,他的秉性我了解的一清二楚,他绝对不是循规蹈矩的人。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他从来不着急。车库这次遇上顾邵是必死无疑。”
闹闹不由抬起头看着韩申眉头死死皱着,跟顾邵两人果然是一丘之貉。不把人玩的心惊胆寒绝不放手。
他正式的伸出手,爽朗一笑,“我是搞技术的和搞翻译的,很高兴受了顾邵的嘱托好好照顾你,他还托我问你一句,思想报告书写好了没有,如果没有的话准备关禁闭。”
闹闹白了他一眼,起身回握,“多此一举。很高兴再次见面,我跟顾团长的事情还是等着他回来我再跟他说。你们截获了一组密码,已经翻译出来了吗?”
“你要是闲着无聊,桌上有一批文件你先帮着我翻译,等有情况了我再说。”说完,自顾自操作起电脑。
心理恼恨是一波又一波,闹闹无奈只好翻开文件夹开始翻译工作。
顾邵观察了周围环境,是一个废旧的核弹储存地,后来被改作制作鞋子的工厂,地上废纸盒子很多,还有很多橡胶。
他眉峰一皱,这种地方一旦擦枪走火有点火星子就会很快的点燃,窗外是一片荒芜的草地,昨晚温度极低,枯黄的草地上凝结了薄薄的冰。
他朝着后面的二号狙击手做了手势,指了指厂房空地隔出来的高台示意两人都上去。
顾邵单手扯住悬空的铁烈,用力一瞪,借力发力,铁链在手臂上饶了几圈,已经攀住了高台的边缘。迅速爬上去,半蹲与上来的同伴对视。
两人观察后,分别找了两块极为隐蔽的角落开始掩藏。
毒贩那边的狙击手不知道是否已经严正以待,顾邵现在所能做的就是小心谨慎再谨慎,容不得一点差错。
两人周围都是纸箱子,这是一个绝佳的藏身之处,调整好狙击枪的瞄准方向,顾邵朝着另一边比了ok的姿势。
顾邵把下巴微抬,双目透过铝合金的窗户向户外慢慢扫动。
除了薄冰,极多的金属挡板铺盖在下方,杂乱无章根本就无法发现不同。狙击手比的是耐心,比的是毅力,比的就是谁先棋差一步,双方的技术数一数二这是毋庸置疑,他们唯一的任务就是等待。
闹闹憋不住,捏了捏鼻梁又开口,“抓捕大毒枭为什么需要狙击手,是在确定他们要逃跑时给他们致命一枪吗?”
回答闹闹的不是聚精会神操作电脑的韩申,而是刚从外面进来的顾首长。
“对方不是傻子,当然知道我们会部署抓捕人员。他们请雇佣兵狙击手的目的就是狙杀我们前锋的参谋长,让他们顺利完成交易。而我们军警的狙击手任务是找出他们的狙击手藏身之处,并且一击狙杀,毫不留情。”
原来如此,“首长,我们的狙击手同样暴露在危险下,也就是说他们也有被击毙的风险?”顾邵是顾首长的亲孙子,至亲血缘,难道还可以冷面无情的部署任务?
“军人的使命,是一天军人就要有为国献身的准备。狙击手要承担的就是这些,难道你不知道?”顾首长望着帐篷中戏悬着的五星红旗,眼神深刻认真。
她真不知道,他随时要赌上他的命。
军人,天生的热血要洒向战场。
顾邵此时此刻的情况闹闹他们并不清楚,指挥中心和部署部队与他唯一联系方式是无限耳麦。
先锋部队的顾邵在这边狙杀,同时部署的其他人的行动是等待毒枭交易,只要钱和毒品交换,马上下命抓捕。
韩申松开鼠标,让闹闹把刚才翻译的东西给他,他眉目间皆是肃穆,全然无嘻嘻哈哈。
闹闹心悬了起来,“有什么不对?”
文件夹被狠狠摔到桌上,韩申怒气腾腾站起来,取了靠背上的大衣穿上,对闹闹交代,“你盯着,首长刚出去应该不远,我去找他。情况有变,紧急情况。”
帐篷被掀起时,吹来的冷风吹散了挡在面颊上的几缕碎发,苍白的面容赫然在目,她想立刻冲出去问清楚。但,站起来的瞬间就想起顾邵的吩咐,不能擅离职守。
韩申要她盯着,是害怕情况再变,她得打起十二万分的精神。
韩申的话声一落,顾首长脸色沉的可怕,冷哼一声,“来一个干一个,来一对干一双。战场随时风云变色,应变能力是必须的。你立即联系上参谋长,让他们想方法通知顾邵这个情况,要快!刻不容缓。”
韩申惨白脸,觉得下面的话难以启齿,但在首长威慑下不得不说,“那边传来的讯息说,和顾邵失去联络,他们打算实行b计划——派人假冒指挥官引蛇出洞。”
顾首长面色僵硬,而躲在帐篷后面的闹闹当下心已经跳到了嗓子眼。
三个小时过去后。
顾邵发现对面枯草堆成的草垛里不正常的一阵晃动,他眼里精光四射,这一瞬已经知道敌人所在。
头戴的钢盔上已经连接了通讯器,顾邵低声呼叫,“红一,红一,注意你前方四十五度草堆,虫已找到,藏的不深。红二角度吃力,杀虫由你完成,收到请回复。”
和顾邵一同出任务的是特战旅新提拔上的狙击手,各项成绩非常漂亮。也符合成为一名狙击手所有的标准——孤立、特立独行,从不与其他战士密切来往,与他们关系十分淡。在其他人大喜大悲时,他却能淡然接受一切。
可顾邵知道,再怎么内心沉稳的人,在第一次实战射击中情绪不免震荡,波动肯定很大,想要博好彩头,想要成功,这是通病。
要说顾邵的角度刁钻,要完成任务也并无可能。但他还是把这个任务交给了红一,总要用枪真正的干掉一个人,让他真正成熟起来。况且红一是第一狙击手,而敌人已经露出致命弱点,想要狙杀他轻如反掌。
“红一收到。”声音却如顾邵所想带着微微起伏。
“碰——”的一声。
漂亮的狙杀,毫不拖泥带水。一道深黄色身影已经落地,顾邵从狙击镜上看到他脑门上黑黑的枪洞正涓涓流着鲜血,红一的能力果然不错,但也不能否热对方狙击手的隐藏能力。
与周围环境完全融为一体,身上的颜色和草垛的深黄浑然一体,如果不是他微微触动,顾邵很难发现他的踪迹。
红一也在兴奋,他竟然能轻松漂亮的干掉世界第一的狙击手,这说明了他实力是多么的强。与顾邵同来时,就隐隐藏着想和他争高下的心理,他不弱,不想有人挡着他成为第一的道路。
当下他赢在顾邵前面干掉车库,面上已经胜了王牌狙击手顾邵。
他抬起来查看尸体的情况,想要亲眼证实。
“低头……”
耳麦里顾邵的声音突然急促想起,红一还未听清,一道急速遒劲的风刮向红一的正脸,他维持着惊愕的表情。
“咚——”的侧倒,血顺着鼻梁中心慢慢往下流淌。
此刻的枪声听起来是这么尖锐刺耳,红一在几秒之前还是鲜活的生命,而现在已经无知无觉。
毒枭突然冒出了第二狙击手始料未及,顾邵通红了双眼,抓紧了枪管。胸腔里是压抑不住的怒火,他万万没料到情报竟然出现了错误,他恨不得冲上去将对方的狙击手撕裂成碎片。
这一刻再不能平淡冷静的面对敌人,他竟然眼睁睁看着又一位战友倒下,愤怒排山倒海向他压来,手掌攥的血肉模糊,悲愤的看着战友的身体。
他早发现自己不适合做狙击手,所以在几年前就离开了特战旅。因为他压抑不住自己的感情,随时爆发的情绪是个定时炸弹,不定因素。这一些已经不满足作为狙击手的标准,如此,迟早会害死自己。
可这次参谋长下了死命令,必须抓获这个毒枭。他犯案屡屡,却总是到最后关头逃月兑。
有一次警方抓获了他,却在现场发现他们交易的不过是儿童水枪,证据不足,万不得已只能放虎归山。
几千公斤的海洛因等毒品从他手里流通到国内不知害惨了多少家庭,使得他们支离破碎。这种人不得不除,他们是国家的毒瘤。
他看着胸前的荣耀的奖章,最后坚定的点头。
顾邵一双鹰眼钉死了外面的景色,平息翻涌的气血。即使此刻他在怎么不能忍受,也不能动。
车库,原来这就是雇佣军王牌的狙击手,从来不按常理出牌。
嗜血的眸子一闪,顾邵好战因子被激发。
车库,今天就让他们争个高下。
血腥味愈加浓烈起来。
毛闹闹借着出去打电话的借口窜了出去,确保没有人发现。她骗过守门的士兵要去小解,迅速穿到营地后角,向远处眺望。
只要穿过这座山,应该就能找到顾邵的藏身之处。
她虽然知道时间已经来不及,不能让顾邵知道对方有两个狙击手。但是,心底的焦虑催促着她想要去通知他,心中隐隐的不详,让她坐立不安。
顾邵走之前所说一语成譏,她真正看清了真正的战场,是血淋淋的,稍有不慎,输的是命。
腰间挂着此次行动特地配备的手枪,她轻声踩在树林的树叶上,耳朵竖起来听着周围的动静。原始树林的树木枝繁叶茂,大大的树叶罩下来,只有零零碎碎的光线透过细缝射下来。
静——格外的静,不同寻常的静。树林里不可能连鸟都没有,但此刻非但没有鸟鸣连风声都听不见。
闹闹拔出抢,背部尽量贴着树木前行。半蹲姿势,左脚总快右脚一步跨出。
蓦地,一道黑色身影闪电般身手抓住闹闹握枪的手腕,一个擒拿手,由内向外打力,击打在她内侧手肘。剧烈的疼痛让闹闹瞬间松开了手,手枪因为重力直线下落。
闹闹右脚凌空一踢,本来下坠的抢被踢高。她同时沉身,一把抓住来人的腰把他往后摔去,然后旋身抓住了回落的枪。
上膛,扣住扳机,瞄准黑影。
被甩出的人后翻稳住身子,借着周围的树梢,快如闪电跳跃,窜出闹闹的视线。
闹闹深吸一口去,强制镇定,抬头迅速搜寻那道身影。树枝摩擦声在左边,抬手臂,瞄准。瞬间又消失,她铁青了脸,咬着唇再次扫看。
黑影就好像耍她玩似的,不现身,只在她周围转来准去,这个人究竟是谁?
“你是谁?出来。”闹闹冷喝道。
蓦地,一道身影从上空一跃跳到她的面前,在她射击前一秒,扣住她的手腕堵住枪眼。
一张嬉皮笑脸的面孔放大在她眼睛前,“哈喽!放松点毛闹闹,我不是坏人,我是于洋。”
听言,她像泄了气的皮球,全身警报解除,面色一沉。横了于洋一眼,“搞什么飞机?你想杀了我,还是想我给你脑袋一枪?”
于洋抱着手臂跨了两步斜靠在树干上,手上摘了一片树叶来回搓弄,“别紧张,我是临时被调来的。这是临危受命,恰巧在树林里碰见了你,我要是没猜错的话,准备去找顾邵吗?”
“是,情况反转,前锋部队和顾邵失去联络。我担心有不测。”闹闹紧着喉咙发声,渐生恐惧,心中猜测顾邵此时恶劣环境。
“你去了也于事无补,又不是专业军人。你以为就凭你射击率高就能击杀了狙击手吗?反倒成了累赘,留在大本营知道最新情况才是最明智的。你这么闹腾也帮不了顾邵。”于洋冷声一句一句给她解释。
闹闹捂着脸蹲在地上,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了,不受控制的做些莫名其妙的事情。顾邵跟她八竿子打不着的关系,她还在他的下属面前表现的这么惶恐,这么关心他。
是什么触动了心底的弦。
她抬起头触碰到了于洋扫来的目光,闪过真正的关切之色。算了,纠结也于事无补,等到顾邵回来一切就尘埃落地。
闹闹佯装无事的起身,“谁说我是特地去找他的,参谋长的安全才是我最关心的。首长说了,参谋长的指挥才能抓到毒枭。”拍拍裤腿,她暗暗咬了咬牙。
于洋不说破,一副“我知道”的坏坏笑容挂在脸上,随着她走回营地。
韩申在看到他们两同时回来,一点诧异眼神都没有,反倒和于洋点了点头,然后交代闹闹继续翻译文件。
这批文件和上次明显不同,是一份毒品数量的报告,闹闹心理有了数,认真心无杂念的做事。
掩藏的几乎毫无破绽,在击杀了狙击手后都没有一丝动静。这个车库的强大心理素质果然名不虚传,顾邵捏着枪管细细分析可能藏身之处。
又是几个小时过去。
与天气预报报道相反,晴空万里替代了雨夹雪的来势汹汹,阳光四射,却注定了今天是个血腥的日子。
金属挡板上的薄冰慢慢消融,光线直接射在了上面,更强烈的光线折射。
眯着眼睛休息了几分钟的顾邵精光一闪,顿时明白了车库藏身的秘诀。
难怪能够在他发现射击方向之前就隐蔽起来,不愧是高手。在他射击的瞬间,不止一块区域的碎冰腾起,模糊了顾邵的视线不能断定射击点在哪。
顾邵冷笑一声,不过,现在薄冰慢慢消融,他枪械上面的各个反光面就更要小心了。雨雪过后是一片晴天。
一瞬不瞬的盯梢,对方依旧没有破绽。
顾邵慢慢弯下腰身,匍匐朝着红一的方向爬去。他取下红一的钢盔,大掌合上了他没有闭上的双眼,心理默念:兄弟,我会为你报仇。
下巴垫在狙击枪上,顾邵摩擦着钢盔边缘。然后举起它,一点点探出窗户最低端,终于露出了半个钢盔,在外人看来似乎露出了半个脑袋。
“碰——”
一阵巨大的冲击力射向钢盔,顾邵虎口一震,手上微麻,伴着阵阵疼痛传来。
可他笑了,自信的笑了。再强大的对手也会有弱点的,这个弱点就是致命的。
他已经从狙击镜中看到了那一闪而过的光线——就是在钢板之下。
许是以为已经狙杀完对方所有的狙击手,车库竟然光明正大的站了起来,完全出乎顾邵所想。这是个绝好时机,他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上膛狙杀。
咚咚——
如红一一样,保持一副惊愕的表情。
雇佣兵王牌狙击手就此陨落。
薄冰即是他藏身绝佳之处,也是他断命的罪魁祸首。
狙击手永远不能为胜利欢喜为失败而悲鸣。
顾邵高度集中的精神终于可以歇口气,嗜血的双眸闭上。
在技术人员的修复下,先锋部队和顾邵重新取得联系。成功突围后,特警和特战旅的人从厂房后面撤移,踏着车库的身体向着大毒枭交易地点攻去。
警方卧底已经通过加密密码传来讯息,双方已经交易。
得令后,先锋部队成包围圈将她们一举抓获。几千公斤的毒品就是铁证,他们此次插翅难逃。
……
参谋长沉重的拍了拍顾邵的肩膀,眉眼肃穆,“他是好战士,为国捐躯是他的荣耀,国家会厚葬他的。”
闹闹看着于洋和顾首长朝着顾邵走去,她却停了步子,远远的看了一眼就咬着牙朝着相反方向走去。
她感觉,她的心在下坠,坠到混沌一片黑色的禁区,探出手也不知道身在何方。
看到他身上的污血,她震动,看到他沉重的表情,她担心,看到他疲惫的面容,她心疼。
可是看到他命悬一线,她气愤,本该是更加担心,却被怒火代替。
顾邵看着她离去的背影沉默不语。
营区的休息号刚吹过,灯光在一瞬间熄灭。
闹闹辗转反侧,双腿夹着被子把头埋的深深的,深吸几口气又换了一侧继续叹气。
“啊——”尖叫一声,头发倔强的杵着,耸耸了脑袋从床上爬起来。套了件军大衣拉开门出去。
她猫手猫脚偷偷走到宿舍后边的院墙,左右看了看,没有看到人影。想攀到墙那边去买点吃的,她前几次勘察过地形,从宿舍后面翻过去刚好是一条小巷子,小巷子里有很多吃食。就数一家卖特色小笼包的最美味,汁水多,肉也多。
卖小笼包的是一对夫妇,人极好,和气,生意也很好。闹闹在他们家买熟了,总能多送几个。
闹闹还踢着拖鞋就欢喜的坐在店里,扬声向前面正忙着生意的夫妇招呼,“胖婶,老样子。饿死了,快点啊!”
手上带着手套正从大蒸笼里取出几笼小笼包的胖婶听到这个熟悉的声响,头也没回就朗声回答,“好的,你稍等,我先忙完这里。无聊的话把电视打开看看。”
闹闹紧了紧外套,走到门口,按了悬空挂着的电视开关,取了遥控调到新闻频道看。
离着板凳还有十几厘米时,电视里就闪现出下午警队和特战旅抓获跨国大毒枭的情况,
场面很混乱。前方记者举着话筒吃力的想采访被警察围在中心的参谋长,警察举起右臂形成的保卫圈很难让记者突破。
画面又转向被黑布罩着的毒贩,依旧是被挡住了情况,镜头颠簸的很厉害,只有记者急促大声的询问声。
第三十七章担心
胖婶拿抹布擦了擦手,手上端了新鲜出炉的小笼包朝闹闹走来。闹闹连忙转过头去接,“胖婶,几天没来吃,想死了。昨天在路上吃了别摊的小笼包,那味道完全不能和你们家的比。”
“那当然,我们这是祖传手艺,味道自然是一绝。”胖婶无比自豪,抽了双一次性筷子递给她,又冲她挤了挤眼睛,“上次就说让你带男朋友来吃的,怎么没见着人影啊?”
闹闹勉强一笑,低着头夹了一个包子塞进嘴里,鼓囊囊的脸颊一动一动,含糊不清道:“婶,你们是看那个大型生活服务类节目看多了吗?总想着把身边的剩男剩女凑个数,到时候我真站在演播厅了,你是不是就给我加油。”
“要真上去那也行,我看上期那个男的蛮不错。继承家族企业,搞观赏鱼的,说只要是跟他牵手的就送鳄鱼,这多大方。”胖婶乐呵呵的拍着闹闹手背。
闹闹的一口小笼包差点没呛死。
送鳄鱼?她和世界月兑离太久了么,最近流行送这个。
人的想象力真是无穷无尽。
“鳄鱼她还要不起,顶多要几笼小笼包,胖婶,给我也来两笼。”一道清朗的男声插进来。闹闹的眼睛蓦地睁大。
小桌子占得空间本来就小,在这么杵了个一米八的男人,想忽视她都难。
闹闹埋着头,搬着竹笼子偷偷的想移到另一桌上去。
胖婶看了看顾邵,又看了看闹闹,一副“我知道了”的神情立马起身,“快快,是小顾啊。赶紧坐,坐,我马上给你拿来,你等会啊,你先跟闹闹聊聊天。”
顾邵冷笑一声,抱着手臂拦着她的去路,“胆子小成这样?敢偷跑出来,就不敢抬头见人吗?才交代你晚上别到处鬼混,这就抓了个现行,怎么解释?”
嘴里烫的直冒烟,眼睛氤氲着水汽,转过头时吓了顾邵一跳,“团长,有什么事?”
“吃你的小笼包!喝水。”顾邵轻喝,倒了一杯凉水塞到她手里。
闹闹咕噜咕噜的灌了一大口,然后酝酿了半天咬着嘴唇,“吃完了。”
顾邵差点气死,冲着胖婶方向喊,“胖婶给我打包。”
……
回来的路上闹闹的心率就失衡了,心头乱跳。
造成这一切的源头是握着她右手的那个温暖的大手掌。
其实毛闹闹也不是很清楚这手怎么就被握上了,当时这人要她帮忙提着打包的小笼包,他低头系了鞋带,再站起来时,觉得手上空荡荡不适应非要握着东西好,眼眸一扫就看到她也空出来的右手,理所应当的握着了。
蹩脚的理由,顾邵这个大混蛋!
“今天二团的于营长给我报告,说有人玩忽职守,擅离职守。你说怎么处理?”顾邵精明的眼睛一瞬不瞬盯着闹闹,话里话外都是圈套让她钻。
“不知道。”闹闹瞪了他一眼,“但我知道打小报告的人最可耻,罚跑五千公里是可取的。”
顾邵捏着下巴还真思考了闹闹言语的可行性,眯眼一笑,捏了捏手里软绵绵的手掌,和小猫的肉垫一样厚实柔软。
“这个可行,但是被打了小报告的人也不能轻饶了,干脆一起跑。”
闹闹眉心微蹙,甩开他的手。
“你当我愿意,要不是韩申说你失去联系,我至于这么紧张吗?”话一出口,她就意识到自己说的有多暧昧了,狠狠的推他一把,转身就走。
路边的大树诚心跟她作对一样,横出来枝桠恰恰勾住了她的头发。
纠结在一起,一下子还扯不下来,头皮微痛,她越挣扎纠缠的越厉害,十指在后脑勺毫无章法的乱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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