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诺很生气!
都说一天早上的心情,足以影响一天,程诺不知道这份不悦是不是可以持续这么久,但是起码在进了办公室之后半小时内,她的心情始终没能平复。
而领导们过了早会之后,高铭把她叫进了办公室,谈话的内容,无疑让程诺的坏心情雪上加霜。
“程诺,以后当专家别那么狠,差不多可以放过的,就放过他们。——我们所都被人投诉了!”
“投诉什么?”程诺对高铭的话很不以为然,他和大领导们或许拿了别人的好处了,可是最后真要是万一出了事,那担责任的就是她自己。
高铭轻飘飘地抬眸看了她一眼,“还能投诉什么,投诉我们的要求多,出证慢。”
程诺轻哼,“出一个合格证,需要从下到上九个领导层层签字,指不准哪个领导有事出差不在,这速度,能出证快么?说我们要求严,这可不能松,更何况,整改的时间比起领导们签字的时间,也长不了哪去!”
高铭瞧出来了,程诺这是憋着满腔火气呢,他放下了手中的文件,双手交叠地看着她,也不说话。
程诺被他盯得有些赧然,“好吧,我承认刚刚说话的态度涉嫌对上司不敬,可我说的是事实,如果出了事,谁担呢?”
责任是个敏感的话题,在质检所做的人,先不说背景、技能如何,可每个人都有推卸责任的本能。
高铭轻笑道,“一般情况下,你按着你自己的原则来,可是有些企业,有咱们上级领导关照的,能松点就松点。”
“哪些企业是领导关照的?让那个领导给我出个函吧。”有函在手,那就是推卸责任的证据。
高铭闻言,语气也变冷了,“瞧你说的,哪个领导愿意给你出函?有口头指示就不错了。”
程诺也冷笑了声,“所以说,领导们也不愿担责任,就把责任推给我们这些没钱没权光干苦力的!”
“程诺!”
高铭到底被程诺的口气给惹火了,可不么,程诺开口闭口的领导,而她面前坐着的这个,就是个领导。
高铭毕竟也心虚,因为他为了讨上级的好,却让程诺做这种昧着良心的事,他也心知这种事对程诺来说并不公平,可知道归一码,怎么做的,却是另一回事。
而高铭的抬高音调,让程诺也一下子想通了,自己因为最近的暧昧,对他少了戒心,高铭是上司,这是不变的事实。而高铭为了自己的利益而不从她的立场考虑,这也说明,她在高铭心里,不过就是那么回事,当然,她可以自我解释说:这是因为她和他还不是正式的男女朋友,可将来怎样,谁又能说得清?
于是,程诺抿紧唇,垂着眼眸说了句,“我知道了。——高主任还有什么事么?……没事的话,我出去做事了。”
够可以的,才跟杜决闹了别扭,现在又跟高铭杠上了。
高铭有些烦躁地捏了下鼻梁,“出去吧。”
在程诺走到高铭私人办公室门口的时候,他又把她叫住了,“嗳,程诺。”
程诺僵硬地回了头,“还有事么,高主任?”
一口一个高主任,程诺气急了,才不管对方是什么心情。
高铭苦笑了下,“……晚上一起吃饭?”
如果程诺是那种随性的人,她绝对会回一句:我约了人,或是到时候再说吧。
可是,程诺不是,她为人低调、城府,即便有一时认不清现状的时候,也会很快地扭转局面,摆正自己的位置,所以,面对高铭的邀请,她微笑,“可以啊,但是晚饭时,请不要谈公事。”
“OK!”高铭做了个手势,也同时松了口气。
他喜欢这样的程诺,会据理力争,但不会无理取闹;有着女人的小感性,但是大方向却理智,而且绝对有政治眼光,最重要的,是公私分明。
随着对程诺多几分了解,高铭对自己也多了几分赞许,这说明他的眼光不错,看对了人。
他这辈子,需要的也就是程诺这种女人,有他欣赏着迷的地方,处久了,也不会觉得腻,觉得是自己的一种麻烦,他甚至是设想好了,再过一两年,等他和她的关系稳定了,而自己在质监局和质检所的人脉更加根深蒂固的时候,他会安排她去另外一家事业单位。
——因为,他个人还是不喜欢夫妻共处一个单位,那样……感觉藏不住什么私人秘密。
……
程诺对高铭的态度扭转,也有私心,一方面不能和自己的上司闹僵,另一方面,也是为了转移下自己对杜决的愤恨。
杜决让她当做什么都没发生,好吧,她就当做什么都没发生,可下一次再有昨晚这种情况,她一定拿对付小偷的女乃瓶先把他的头给砸了!
当晚,杜决很自觉地去了杜爸爸和杜妈妈的那间卧室去睡。
婚内分居!
程诺憋着一口气,也是看都没看杜决一眼。
就这样,二人僵持了好几天,彼此不说话,不发短信,不打电话,在客厅里碰上的时候,也不抬眼看上对方一眼。
这种冷战的情况,追溯二人相识的二十多年里,也有过几次,最长的那次还是在刚上小学四年级的时候,杜决小小年纪就加入了小混混的队伍里,程诺知道了,向杜妈妈告状,回到家杜爸爸把杜决痛打了一顿,而程诺则看好戏地站在自家门口,幸灾乐祸地笑。
杜决那小气鬼被杜爸爸打出门后,瞧见程诺那样子,恶狠狠地呸了她一口,而后举起他那小铁拳头,狠狠地打了下程诺的小肚子,让程诺也疼了半夜。
就这样,两个小孩竟有半个多月没跟对方说话!
到了最后,到底是谁先开口的,二人都记不得了,按照性格来说,杜决先妥协的可能性大点。时隔十五六年,这习惯还没改,程诺、杜决坚持了四五天的冷战后,杜某人终于憋不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