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平常常的这一句话,竟让程诺结巴了。
“我……我喝水干嘛?”口气恶劣,可程诺的脸却有点红。
杜决沉浸在自己的小担心里,也没注意,只是干笑地说了声,“你昨晚……你昨晚不是喝了酒么,应该会口渴。”
“……哦。”程诺的脸渐渐恢复了正常的颜色,“……是有点渴。”
“我给你倒去。”杜决跳下床,可殷勤了。
程诺则咬着唇,看着他的背影,一边慢吞吞地将撩开的被角重新攥进掌心,一寸一寸地重新盖在自己的身上,最后,连同她的小脸也一并蒙在了被子里。
“诺诺……,咦,你怎么又要睡了,今儿不上班啦?”
程诺露出个头,胳膊伸出接过杜决手里的杯子,三两口地解决掉之后,将被子又递回给他,半边脸重新蒙回被子,闷闷地说,“当然上,你出去,我得换衣服啊!”
杜决愣了愣,而后像是得了老年痴呆似的,很滞后地“嗯”了声,便往门口走去,手刚握上门把,他的头又扭回来了。
程诺一见,忙把撩开一半的被子又给撩了回去,“你又要干嘛?”
杜决像是下定了决心似得,大步往回走了一步,“诺诺!”
“干嘛?”程诺的脸又红了。
“你……你昨晚……呃不,是你现在……身体有没有觉得酸疼?”
这下,程诺干脆把脸都扭开了,“我……我为什么会觉得身体酸疼?你……你别开玩笑了!”
“其实昨晚……”杜决再迈一步,可是到嘴边的话,又变了,“昨晚你不是喝醉了么,都说宿醉……会头疼。”
程诺几不可见地松口气,支支吾吾道,“还行,有一点点而已。”
“是么,哦,这就好。”杜决也干笑了一声,又扭回头,往门口走去。
待杜决走出去,并且关上房门的那一刻,程诺顿时如蔫了似的,整个人倒在被子里,两只手乱无章法地抓乱自己的头发:要死了,她真是要死了!
酒后乱性这种事,居然会发生在她的身上!
是,她是醉了,她承认,可醉了不代表不省人事,醉了不代表就没有意识。
杜决怎样一点一点地点燃她身上的火,她如今就算记不完整,可那疼痛一刻的感觉,却那么清晰。
如果当时她还再多一点的理智的话,她绝对不会纵容这些发生,就算不为自己,也要为了左梅梅……,怎么样,她也不能在左梅梅和杜决还是男女朋友的时候,跟他发生关系。
至于杜决为什么那么做……,她现在想不清楚,也头痛地不愿去想。
今早,杜决两次的欲言又止,应该是想要说起昨晚的事,可是,她现在没有胆量去面对,只有逃避。
杜决如她所愿地没再说下去,这既让她放了心,却又有一些添堵,难道:那家伙打算就这么吃完抹抹嘴,当做什么事都没发生么?
难道真是太熟了,熟到连这种事都可以当做彼此间的一种交情?
程诺有些窝火了,张口咬了面前的被角,嘟嘟囔囔,“该死的杜决!”
……
酒后是有宿醉的。
程诺坐了地铁,到了单位门口,那种昏昏沉沉的感觉才彻底袭来,她无精打采地摁了电梯,而后不雅地打了个呵欠。
电梯门在她的面前打开,程诺刚想迈前一步,身边冷不防地出现一人,大手一抓她的手臂,便把她扯到安全楼梯间去了。
如果要把她和杜决昨夜的行为当做是一夜的话,那么现在厚颜无耻地抓着她的人,便是造成昨夜激情的罪魁。
“高铭,你放手!”
程诺瘦弱,在男人面前,她向来就是个弱者。
高铭拽着她,蹭蹭地爬了一层的楼梯,才将她抵在墙壁上,大口喘息着,显然也是很激动,“这种事,我可是头一遭做,程诺,碰到你,你知道我打破了我人生多少规则吗?嗯?”
程诺冷笑,这个男人,突然出现,就是为了跟他说这个?
“那好啊,从昨晚开始,你就不用有这种忧虑了,因为,我们已经……”
“你闭嘴!”堵在程诺说出那两个字之前,高铭截断了她的话,“我正想问你呢,昨晚那条短信,为什么?”
“为什么?”程诺哭笑不得,有那么一瞬,她甚至怀疑自己是不是错怪了他,可是,孔主任是没理由骗她的,冲着高铭暗地里推荐别人,他就足以被她封杀了,现在,他非要说个清楚的话,好,如他所愿,“高铭,咱们别兜圈子,我让你帮我写推荐信,你没写,……别急,我不是指这事,在你拒绝我之后,你又做了什么?”
高铭不笨,怎么会不知道程诺指的是什么?“程诺,混咱们这单位,没那么简单。”
程诺冷笑,视线凉薄地扫向一边,“当然不简单,关系当道么。”
“你既然知道,就该明白我的苦衷!”
“苦衷?”
“我又不是一手遮天,我上头也有领导,如果有人找上了我……,这下,你该理解了?”高铭的口气,好像程诺不理解他的话,便是无理取闹一般。
如果程诺之前对面前这个人是心怀埋怨的话,那么现在,她开始有些鄙夷了,“你的意思是,有更大的关系户找你给小汪写推荐信,所以,你就写了,好,这不怪你,但是你是否可以把这种事也告知我一声?别让我跟傻子似得去等消息,去拜托孔主任做了无用功?”
“说与不说,对结果又有什么影响?”高铭挺不以为然的,“再说了,你又找孔主任去给你写推荐,这事又可曾告知了我?我都不知道你最后是不是确定去申请那个调岗了,又怎么会知道你在苦苦等消息?”
高才子真不愧是才子,多么有辩论的天赋,说得程诺竟哑口无言的。
听起来,是言之有理,可说白了,根本就是强词夺理。
程诺深刻体会了一句话:话不投机半句多。
她举了举手,“好,好,就像你说的那样吧,你没做错,错的是我,行了么?我觉得我们不适合继续走下去,就这么简单,现在,我要去上班了。”
高铭蹙眉,一手困住了她的腰肢,“我都已经说清楚了,为什么还是这个结果?”
“高铭。”程诺耐了性子,说出自己的想法,“我觉得,我和你真的在一些为人处事上的立足点不同,所以,就算今儿这个事咱们和解,将来说不定也会有类似的事情出现,人的感情是经不得这样一次又一次地伤的,与其将来陷得深时分手痛苦,不如现在结束,不是都说:长痛不如短痛么。”
“见鬼吧就,什么叫将来陷得深?”高铭怒了,声音拔高了不说,人也伸出大手捏住了程诺的下巴,强迫着她抬头与他对视,“你觉得我现在陷得不深?程诺,我下面要说的话,你别得瑟,我从没有试过把一个女人放在心里十年不忘,你却做到了,十年,人生有几个十年?你觉得这样的感情还不叫深?轻松地对我说分手,你把我这阵子忍着你和杜决玩假夫妻的心情置于何处,你是把我当猴耍呢是不?”
“那……算我辜负了你,我不值得,行不?”
高铭的话,确实让程诺有那么一丝的动容,可动容不能弥补他和她之间在工作和政见上的严重分歧,性格不合、观点不同,这将使影响一生的重要问题,在这方面,程诺对于杜决以外的男人,向来是相当的理智。
可高铭却没这么理智了,“我要的不是你这句话!程诺,你应该是喜欢我的是吧,是不是?”
程诺想了想,点头。如果一点都不喜欢,她跟他假凤虚凰地搞这近两个月的地下情干嘛。
“既然你喜欢我,我也喜欢你,那还有什么是不能解决的?”高铭改抓住了程诺的双肩,“你看着我,我让你看着我!你说,咱俩在工作意见上有分歧,好,我承认,可这不是问题的,程诺,因为我早就想好了,等我在质检所再稳定一阵子,就可以让去另一家舒服、适合女人工作的事业单位,而且,我也有这个能力,将来,你哪怕生了孩子,那产假问题……”
“等等,高铭,你等等!”
程诺听不下去了,什么意思?他不是只剥夺了她调岗的机会,甚至还想把她干脆从质检所里除名不成?
她的工作,她的人生,凭什么就听他掌控了?
“高铭,你到底有没有尊重过我?”
高铭美好的幻想被程诺一语打破,他慢慢冷了脸,“尊重?”
“我们还没有怎样呢,你竟然……竟然都想到让我辞职、换工作?”程诺觉得不可思议,哪怕是自己的父母,都从没有在她的工作上提出任何异议。
高铭别开视线,冷笑一声,仍纠结在之前那个词上,“你跟我谈尊重?程诺,那你可有尊重过我?你跟着杜决当着我的面亲亲我我的时候,有没有想过尊重?我想亲你、对你示好,而你却拒绝我的时候,你的尊重,又去了哪里?——程诺,说是男女朋友,可是你从没有主动地回应过我的吻吧,该不会,你那么决然地要分手,其实……根本就是因为你爱的那个不是我,而是杜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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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有点事,少更点,明天尽量多更,嗯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