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还是个春天,到处都是春意萌生的温暖景象。可也只是景象了,到了晚上,风,依然是带着冬末的寒凉之气的。
她穿着一身单薄的新衣,略显局促的站在夜风中,等着苏景之突然心血来潮的说,要给她买这条路上的糖炒栗子。
她没吃过的东西,但是以前曾经听说过,孤儿院一些年轻的老师,有时候进了城,再回来,看到她们手中的小小纸袋,里面飘来的香味儿,远远地就可以闻得到,听他们笑着说着,有点甜,很好吃。
苏景之模模她的头:“在这里等着,我去买糖炒栗子。”而后转身,大跨步的走开。
她居然没有一丝慌乱。忘记了自己是怎么到了孤儿院的,大抵所有的抛弃都是这样的桥段,那个风评不好、打她骂她不爱她的妈妈突然温柔的对她说,要给她买好吃的糖果,她心中惊喜万分的在大风中傻傻的等,却再也等不到自己唯一的亲人。
关于抛弃,遗弃,真的已经是遥远而又模糊的印象了。无所谓了。
重要的是,现在她知道,自己不会再被如此抛弃,因为苏景之很快就回来了。
闹市区的人明明是那么的那么的多,可是偏偏她一眼就从涌动的人流中看到了正朝着自己走来的苏景之。
人流中,不乏跟她一样的女孩子,满脸娇羞喜悦的等着自己的男朋友走向自己。可是,偏偏她又跟他们情形不同。
西昔看着那些情侣们,男人用自己的大衣将女朋友包裹在里面,很温暖的样子。她不由得就看着走过来的苏景之想,他的怀抱,该有多温暖。
脸颊微微的发烫,突然意识到自己真的不该有这样的设想。可是,苏景之,这个只是负责把自己从孤儿院里带出来的男人,为什么对自己,就这般的好呢。
什么叫做待一个人好呢。至少在西昔十五年的人生当中,苏景之,是第一个将她从卑微的世界,带出来的人。第一个说她好看的人。第一个对她笑的温暖而柔软的人。第一个给她买新衣服的人。第一个让她留短发的人。第一个为她买糖炒栗子的人。
而在记忆中,他也是第一个,愿意抱自己的人。
他不是自己的爸爸,却做了一个爸爸才会做的事情。
糖炒栗子被放在自己手中,西昔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没有发现手中的糖炒栗子暖和,却又是有些微发烫的。
京城的夜,灯火辉煌之下,苏景之很容易就发现了西昔微红的脸。也不知道他想起了什么,神情中又带上了那种最近常有的漫不经心与心不在焉,手抚着西昔细长的颈,不由自主的往下游移,似乎想要探到更深的地方。
可毕竟是大庭广众之下,他又是个极有自制力的男人,一点也没有过分的就又收回手,挪向她的肩部,揽着她走向自己价值千万的豪车之中,关上车门,一切霓虹都远离开来。车内昏暗,苏景之的手,却是又不由自主的沿着她的肩线,游移不去,似乎在挣扎,又似乎很想随心而为,又似乎只是在玩弄。
长头发剪掉,她那线条优美的细长白颈,便毫无遮拦的展露出所有的美丽。
西昔当然不会懂,男女之间这样的动作,是一种暧昧的亲密。甚至可以是某种暗示。她只一心一意的想,她的肩膀有这么好玩儿吗?
“你就快要生日了,有没有想要去的地方?”苏景之的手抚着西昔光滑白女敕的颈,突然发问。
生日?西昔可真是吓一跳,说真的,她还真是连自己的生日是什么都不知道呢。只是好像听过,自己的生日是在秋季,而不是现在啊。
“我的生日不是现在吧,还远着呢。”再过一个生日,她就该十六岁了。十六岁,如果没有遇到苏景之,也许她就可以自由了。也许是一个人在外面打工,赚钱养活自己。总之一定不会是像现在这样的,坐在这样的车里,坐在这样的男人身边。
“不,快了,你的生日就在一周以后,我还记得,那天气适合放风筝。”苏景之却是带着深沉的回忆气息,十分笃定的这样说着,那口气不容置疑。
苏景之就是这样的一个男人,他就是有这样的魅力,又或者是一种魔力、感染力,当他说出一种结论的时候,你总是无法打断、无法否定的。
西昔只好沉默。关于生日,为什么苏景之那么肯定是一周以后?她只是他随手捡来的而已,哪里会有什么确切的日期?又仔细回味苏景之的神情,心中猜想,也许,一周以后的那个适合放风筝的日子,于他而言,只是某个特别的日子吧,而现在,他将那样的日子赋予她,就犹如,赋予她名字一般,赋予她一个来到这世界的确切期限。
总是心中疑问,西昔却不敢说出来,生怕打断了苏景之的深沉思绪。
苏景之载着西昔回了苏家,西昔看着自己房间里,苏景之给自己买的东西,还有那一小包已经退却了温度的糖炒栗子,没有笑,也没有难过。
苏律从看着大包小包的东西被送进西昔房里,对西昔的鄙夷就愈加强烈。又想起刚才给他的五哥打电话,心里就更加不爽。
他劝着五哥赶紧回来,无非就是怕这个野种抢走属于他五哥的一切。
他们这一代人,无论是官三代也好,红三代也好,亦或者是富二代,生在这样的家庭里,就注定了离不开权、钱、势。这东西不是一个人短时间内可以打拼出来的,而是几代人的积累下来的财富。
即便是他的小叔苏景之,是这家里的一个传奇,说是凭一个人的力量打拼出来他现在的商业帝国,倒不如说同时借助的是苏家的人脉、权势、地位。
当年顶着苏家三少的身份,谁敢不给他面子?
十年,才得来这样的风云人物苏景之。
这些东西,恐怕是别人奋斗一辈子都难以得到的。
而他们这一辈,更是可以在一出生就拥有这些别人奋斗十年、二十年甚至一生都无法得到的东西,甚至更多,他怎么能眼睁睁的看着,本该属于五哥的一切,就这样被一个小野种给抢走?
特别是五哥今天还说,要等一年以后拿到学位才可以回来,更是让他沉不住气。
国外的学位真的那么管用吗?就算是不要,回国不照样是什么都有?
怨只怨婶婶跟小叔关系太不好了,两人虽然是结婚很早,可是自从五哥出生之后,就几乎没一起待过,没离婚,却恐怕还不如那些离婚的夫妻见的次数多。小叔一个人在国内打拼事业,婶婶也是在国外过的风生水起的。而他的五哥,自然是向着婶婶一些,经常就是一出国就不愿意回来。
而现在,唯一一个可以让他的五哥尽快回国的因素,就是这个西昔!他就不相信,有这样的女人,明目张胆的贴着小叔,五哥难道就真的不担心属于自己的东西会被抢走?
这个世界上遵从着一个法则:含着金汤匙出生的人,有百分之八十以上的可能会一生都富贵显赫;背景不纯良的人,即使摆月兑那种背景,也摆月兑不了世俗的观念。
苏律看着西昔关上的房门,眼中是不属于他这样年纪的阴鸷。
小三女出身的西昔,绝对就是那种背景不纯良、一辈子都别想摆月兑的典型代表。无论她是不是小叔的女儿、还是那种想学她妈妈胡乱勾搭有钱男人的婊子,为了他的五哥,他都管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