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西昔相比,任意没有西昔的明艳漂亮,但是本身却是个小清新,属于是娇小精致型的,从来不见她打扮自己,每天都是背着一个大大的书包,一身宽松的休闲装,上学放学都是骑着很酷的山地车,鸭舌帽之下,她及肩的长发被风吹起来,有一种岁月静好的美。
温暖的时候是像这样的,笑的时候会眼睛弯弯,溢出的神采温柔而又友善。
一个人的时候,浑身都透露出一种无边无际的寂寞,西昔见过学校傍晚黄昏时的操场上,当夕阳把剪影拉的悠长时,偌大的操场上,一半是男孩子们挥汗如雨的热闹,一半是任意惹人心疼的孤单。
每当西昔看到她那样的背景时,总会有种错觉,她在等一个人,一个或许再也等不到的人。
女孩子做朋友都很容易,只要当对方在时,周遭的气场都可以让自己觉得舒服,就会得到一种气场合拍的感应,靠这样的直觉,就很容易成为朋友。
西昔跟任意的气场显然是合拍的,两个人一经简寒介绍,又有顾流李言的配合,很快就撇开其他人成为同一阵营的“萌友”。
任意是一个脑子里装满奇怪想法的女生,西昔有温婉的性格跟足够的耐心,或许倾听,或许一起讨论,总之两人很有一种相见恨晚的遗憾,这种遗憾也给彼此加分。
跟程嘉禾的精明不同,任意有一种大智若愚的糊涂,你看着她的那一双温瞳,就可以知道,她心里对一切都很通透,只不过习惯了旁观,不去戳破一些东西。
有人说过,真正的精明不是把自己的精明随时随地的显示出来给别人看,而是懂得隐藏自己的精明。
任意好像就是这样的。
两个女孩子只靠这第一次见面,之后就是一起上学放学的好朋友了,学校里鲜少再看到任意孤身一人的影子,多半都有西昔在身旁。
西昔对任意说:“以前经常看到你一个人,总觉得你看起来小小的,于是就很想亲近,很想照顾你。”这话说得很是发自肺腑,也的确是西昔的心里话,任意听了之后虽然只是简单的报之轻轻一笑,但是心中却对西昔有了更深的信任。
如果一开始西昔并不确定,那么任意把整整三本日记都拿给西昔看的时候,她就知道了,自己得到了任意的空前信任。
到了这里,西昔有点吃惊了。好像她接近任意其实有点动机不纯,但是任意却只凭短短的相处就把日记本这样私密的东西交给她。
回到家里翻看她的日记,说起来,手动写日记的人好像越来越少了,可是任意居然一直有这样的习惯,一笔一划的写在本子上,记录在自己的心里。
似乎是极度需要被倾听一样的,有很多琐碎的事情都被她记上,包括她养了一只可爱的狗狗,班里有哪个烦人的男生或者女生让她觉得很讨厌,化学老师又拖堂不下课等等等等的女孩儿悠闲心事。
任意给她的是从初二下学期开始的,一直看到初三,她的本子上开始频繁的出现一个男孩子的名字,第一次撞到一个男孩子的怀里;那个男孩每天不学习,临考翻了一下书,居然就可以数学考满分;那个男孩子居然厚着脸皮问她要北京糖葫芦……
或许连她自己都不知道,日记本上满满的曾经的少女悠闲小事,全部都被那个男孩子占据了,但是日子好像变得更轻快了,从她不小心撞见那个男孩子打架,撞入他的怀里,到两个人偷偷的恋爱,一路的甜蜜,一直到初三末尾,即将高考的时候,那个男孩子突然失踪了。
就如他突然地凭空出现,又突然的失踪一样,任意除了知道他是香港人,知道他的名字,知道每天放学都会有私家车过来接他回去,知道他背景神秘。除了这些,对他的其他的一切竟然都一无所知,无处可寻。
恋爱的时候绝对不会发现男孩子对她的刻意隐瞒,失踪之后,任意的世界好像在一点一点的坍塌掉,心中慌张的无以复加,发疯一样的在各个角落寻找他的身影,直到终于满满的意识到,好像身边再也不会有一个人,对别的人很狠很凶,却可以独独的,对她,那么的那么的温柔的宠溺的说着,你是我的,任小意。
意识到这里之后,除了满心的慌乱、空虚、难过,就是开始发现,那个喜欢喊她任小意的少年,对她到底有多么深的隐瞒。
所谓神秘,果然一切都是靠隐瞒来建立起来的,除了他的人,他的名字,竟然就是什么都不会去多说,连离开也是那样的,一言不发的突然消失,那样炎热的夏天,就那样的如同被蒸发掉一般。
日记的日期断了一段时间,整个暑假都是空白的,没有再写她做了什么,好像那个暑假她是不存在的一样。一直到高中很久之后,任意在校园里遇到一个相似的背影,一切的记忆才开始被唤醒。
那个背影自然不是那个男孩子,任意说,做过无数次的幻想,有一天他会再次突然地出现在我的跟前,到那个时候,她想她一定不会原谅他。
春日杏花吹满头,谁家少年足风流。
自此又开始写日记,只不过日记里再也不会有遇到之前那样粉色系的少女心事,都是阴郁的,充斥着一种绝望、寂寞、孤单,却又拒绝跟这个世界接触的矛盾。
西昔看完了到此为止的所有的日记,心里一点一点的被一种叫做心疼的感情吞噬占据,任意是一个极其脆弱的女孩子,即使外表很坚强,可是一颗心却好像是玻璃做的,很容易就出现裂纹,这裂纹,又是极其难以修复的。
消极,悲观,抑郁,这些情绪,怎么会就因为一个男孩子,进而对她产生那样大的影响?
西昔又翻了翻以前的日记,慢慢的翻出来一些蛛丝马迹,任意在认识了那个男孩子之后,总是会说,很感激他。感激他什么呢?给了她真正的快乐……
这样说的话,难道以前的日子都不快乐?可是日记里有那么多快乐的言语啊。
“你养的那只小狗很可爱吧?”还给她日记时,西昔没有提到其他的,而是提起她初二时养的那只小狗。
“是啊,可惜后来我不在家里住,过了两个月之后回去,那只狗被我妈给养死了。”任意接过厚厚的日记本子,云淡风轻的说着,西昔却有一些了然。
任意并不跟她的爸爸妈妈住,而是一直都住在慕家,也就是她的外祖父家里,想来是有原因的。
恐怕这种来自于父母婚姻的某种裂痕,才导致了她心中的裂痕,所以,她会说那个男孩子是一种温暖源,他消失了,温暖源就不在了,就没有了温暖。
人总是这样的,没有拥有过的时候,得过且过,一旦拥有过,又突然地再失去,就会生出一种极端的绝望,觉得还不如曾经从来都不曾拥有。
对于那个男孩子,任意不是无法原谅,而是自此之后,在她心间,再也没有一个人,能够比得上他。
而只要不谈起那段过去,任意依然是那个任意,任性肆意的任小意。
高一的末尾走的有些仓促,任意的事情从来都不会跟家里人报备,等慕家老将军想起任意要文理分班的时候,任意易经我行我素的报了文科班,又交了学校美术班的学费,开始背着画板跟着美术老师暑假补习,到处写生。
关于慕老将军原本的期望是报理科,以后考军校,任意的回答也是她的任意式风格:“我觉得不能去理科班想太复杂的公式来扼杀自己的脑细胞,这样不利于少女的健康成长。”
对于自己的这个外孙女,慕老将军一向都是娇宠娇宠再娇宠,极其护短不许自己的女儿说她一句不好,如此也就由她去了。
西昔思忖再三,还是放弃了自己比较感兴趣的物理,转而也选了文科班。
暑假任意忙着到处写生,跟着老师全国各地名胜人为或者野生的景点跑,西昔无聊了很长时间之后,跟着顾流一起去了一趟香港。
同去香港的,除了顾流李言以及公司的个别艺人,还有顾流跟李言的发小陆镜之,这次的香港之行主要是公司培养了几个新人去香港发展,这样的事情要说也不用顾流跟李言亲自去,只不过想着暑假西昔也没什么事情,倒不如顺道去旅行,至于陆镜之,则是听说他在香港这边有合作的业务要谈。
顾流跟李言,西昔实在是不能再过熟悉了,陆镜之她之前也有打过交道,但这人一向都没个正经,西昔跟他每次聊天都会有种要暴走的冲动,索性就一直在他跟前冷着个脸,以前是因为有沈御在,所以陆镜之喜欢开他们的玩笑;而现在,从沈御去了美国之后,顾流跟李言都很有眼色的不在自己跟前提到沈御,偏偏陆镜之从来都不知道什么叫做顾忌一下别人的心情,以前是开玩笑说沈御喜欢吃女敕草,现在呢,却是说,沈御太老了,你不要他是对的,不如跟着哥哥吧?如何如何的,油腔滑调,让西昔很是懒得理会,偏生脸皮又厚的要命,就那么缠上她了。
可是这样的人,说起来也是样貌英俊气度不凡的,家里更是了不得,陆家现在在京城是春风得意,陆镜之爸爸在官场上得意,陆镜之则在商场上得意,在苏景之之后的后辈中,做生意做的最好的,恐怕就是陆镜之了。
说起来,两人的名字倒是谐音,于是有人便玩笑说:开来取名字也得取得巧,跟财神爷取同样的名字,日后也一定会变成财神爷的,举例子,便譬如苏景之跟陆镜之。
对于这种调侃的话,西昔唯有一哂:两人或许名字同音,可惜为人的行事风格却是截然相反的,陆镜之但凡有苏景之一小半的沉稳作风,自己也不会那么的不待见他。
酒店是提前预定好的,因为陆镜之在这边生意似乎做的很大,所以住宿餐饮合作方都安排的很好,连带着顾流李言带过来的艺人也跟着沾了光,住宿的时候,顾流跟李言必然是一间房,陆镜之就又开西昔的玩笑:你我都是单身寂寞人,既然沈御不要你了,不如咱俩一起凑合凑合?
西昔被他这样的玩笑整的都免疫了,直接冷言冷语的回复过去:“陆公子,你性取向应该很正常吧?不找同性找异性?”
在同性恋的世界里,有句话说,异性之间怎么可能有真爱?西昔本来也就是开玩笑,可没想到一句话直接说的陆镜之内伤到极致,直接在酒店门口大声喧哗咆哮全然不顾自己的贵公子形象:“老子才不是顾流跟李言那两个死同性恋!”
喊话太大声,除了被酒店附近的侍应生一个字不漏的听了进去,还一字不漏的听到了顾流跟李言的耳朵里,又被顾流下手好一番整治,李言就在一旁配合着落井下石,又是恐吓又是扬言要给谁谁谁打电话的,折腾的当天晚上陆镜之对合作方喊来作陪的漂亮女星都没了兴趣。
这时西昔才听到了顾流的爆料,原是以前陆镜之这么骂过顾流跟李言,于是第二天晚上,陆镜之就被顾流骗到了同性恋酒吧里,还私下宣传陆镜之是同性恋,当晚在酒吧里被那些看上他美色的小攻小受们骚扰,又被某个卖相好看外表斯文的男人骗了喝下去某种特殊加料的酒,搞的差点**,自此之后见到顾流再不敢造次。
闹过了之后就各自回房休息,洗完澡,西昔裹着浴巾,对着镜子不由自主的模了模自己胸口处的牙印儿,沈御留下的,她看着那个印迹,发了一会儿呆,果断的就打断自己的思绪,上床睡觉去了。
可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的,却又睡不着了,脑子里跟好像有一部呼啸而过的火车,火车哐当哐当的过去,每一窗的的景致,都是那个叫做沈御的男人。
他怎么能那么的……当初对她那么的好,那么的用心之后,仅仅因为自己的一个决断,就又可以走的那么的彻底?
呼……
西昔有些情不自禁的难过,胸口堵闷难受,半年多了,她终于对着自己问出了这个一直被自己深深埋在心中的、轻易不敢碰触的问题。
为什么。
她有点明白任意对那个男孩的感情。又不知道为什么,自己的眼角好像有了湿意,难道是因为沈御?西昔抚上自己的胸口,心脏的位置,那一个被沈御霸道留下的印迹,更大胆的自问,什么时候,沈御通由怎样的途径,就这样的走进了自己的心里?
竟然是比苏景之还要霸道很多的做法,从来不去问她这个被强行给予的人需不需要。
更可恨的是,他在自己的身体上留下了这样的印迹之后,又那么干脆的走开,不回头。
这个夜里,西昔失眠了,只因为一遍又一遍的问自己,难道上次的事情,没有选择跟他走,真的就那么的值得生气?
无论如何,都认定是他小气,都想不明白了。
到了香港,西昔是这一群人里唯一没有公务在身的,唯一的任务就是好好玩一场,香港的迪士尼乐园是中国唯一的一个迪士尼乐园,不管心中是否还有童心,都很值得一看,更别提香港还是个著名的“美食天堂”。
这次给他们做导游的据说是香港明家的人,明家在香港什么地位,顾流私下跟她说,香港的明家或许就跟京城的苏景之一个概念,苏景之是首富,那么明家恐怕也是了。
不过这些她都不想管,有人带着到处玩,又有那么多好吃的,真的是可以把一切烦恼都给丢掉了。
香港的中环、九龙、铜锣湾、跑马地都是美食云集,头一天的时候明家人带他们去尝了当地很出名的“私房菜”,吃的是四川菜,听那个明家人介绍说,这家店都要提前两三个月预约才有位置,而他们才来第一天就可以吃到,可以看见明家人的面子。
一天下来,到处游逛品尝美食,清肠牛腩、云吞面、鱼蛋粉、墨鱼丸、燕窝虾饺……只听介绍都是让人口水直流。到了晚上,夜景很是漂亮,霓虹灯闪亮,一天的喧嚣跟热闹都由着港湾吹来的夜风凉爽下来,一群人就又被带着去另外一个地方品尝另一种美食。
白天吃的很多,晚上就实在是吃不下去了,一行人就走在簇拥的人流里,感受港式生活。
这样的生活,竟然也是如此舒惬恣意的,西昔走在人流里,看着来来往往有些拥堵的人群,满满的回想自己这半年来的生活,似乎,这半年是自己来到苏家之后,过的最平静安逸的半年。
除却当初西爷爷过世带来的悲伤,她被苏家人在那一段时间是有过为难的,但是之后,当她转变想法不再用苏家人的优秀标准来要求自己之后,没有想到苏家竟然那么放心不再管她那么多。
只要不胁迫到苏家人在外的名声,苏家人就不会觉得她还能是有什么错的,苏景之走了半年没有音讯,如果不是他的公司运营正常,恐怕都要以为他出了什么意外人间蒸发了,苏老爷子虽然对他的这种不闻不问的行为很生气,但也总是没有办法的。
沈御据说在美国过的也很好,仍旧是高居决策地位,想来他这样的一个人,玩手段又有几个人能玩的过他呢,就算是会棋逢对手,也总有办法会赢。
想到这里,也不知道自己是哪里来的自信。
这半年的平静生活,简直可以称之为安逸了。十六年来最安逸的半年?——西昔顿下了步子,好像有什么被自己给漏掉了。
从她来到苏家之后,光是苏律就没少给她使跘子,可是为什么单单就是这半年之后,突然地就一切都很顺利平静呢?好像这夜晚的夜风,拂过人面之后,居然仍旧是风平浪静的!何以这半年以来,最喜欢找自己麻烦的苏律都对自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
哪怕知道自己跟顾流厮混在一起,上次明明就是找自己问话去质问的?为什么到了最后就因为她的三言两语可以轻易地蒙混过关?
苏家人不是白痴,上次还以为是自己聪明,可是现在想来,却总觉得有太多的不对劲。
周围的人很多,夜晚的灯光很柔和,来来往往的东方脸或者西方脸,待西昔回过神来,突然发现自己已经跟着人流走了好远,远到不知道这是什么地方,而顾流李言陆镜之都不在身边……
西昔驻足在这陌生的城市,陌生的人流之中,不出意料的茫然无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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揉脸~你们说,下一章要不要让西小昔跟沈小御相见?~昂昂昂~是英雄救美还是浪漫相遇还是相顾无言惟有泪千行?实在是很不喜欢写那种女主被流氓围堵男主心急火燎的搜救然后找到了她,女主吓得稀里哗啦的爬在男主怀里一顿感动+惊吓的大哭,男主安抚她于是顺利的滚上了床,把两人从来都没有真正实行过的H给实行了生米煮成熟饭然后女主给男主成了个娃……娃……
0。0亲们你们还在吗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