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花园
远远地便看到凉亭里那抹身影,秦越正面对着一棵树,微仰着头在看什么,苏引见状怪异的凝眉,靠近身旁的人压低声音问道,“他在看什么?”
昨天进宫的时候也在看,今天还在看,见着两回两回都在看,难道……是什么癖好不成?
泠崖转头看了一眼,那张脸上只有疑惑,心中不禁微微触动,解释道,“皇上在看树,那棵树是公子跟皇上小时候一起种的,现在已经十一年了。”
她果真是什么都不记得了,这样对他……至少是好的罢。司空隐司空寻那两兄弟他倒不担心,最担心的便是秦越,这个几乎融入她生命里的人,若是她记起来会怎么样?他不知道。
“原来如此。”苏引了然的点点头,十一年了,怪不得这棵树这么高壮了,这么多年的感情是多么难得的事,他却能一手毁掉,真是个可怕的人哪。
生怕苏引一会儿露出马脚,泠崖叮嘱道,“若是公子有回答不了的问题就借机问我,在离开前别引起怀疑了。”
“嗯,我知道。”苏引应了一声,举步朝凉亭走去。
听到脚步声,秦越缓缓转头果然看到那抹熟悉的身影的走了过来,一身白衣恍若从前一样,让他有种回到了过去的错觉,不觉得便看的出了神。
苏引完全没有感觉到秦越的怪异,走到亭中便停下脚步行礼,“臣参见皇上,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要不是泠崖提醒她还不知道呢,原来她从前都不需要行跪地大礼的,那是秦越特许的,可她第一次见到他的时候就跪下了,不知那次有没有引起他的怀疑。
秦越转身走过来将人扶了起来,“老师不必多礼。”
“谢皇上。”手被握住,苏引一怔颔首谢恩之后便借着工作不着痕迹的往后退了半步,“居然让皇上在这里等臣,臣真是罪过。皇上快请坐,这边请。”说着便朝卓岸边走去,又吩咐道,“来人,快点上茶点水果。”
“是。”丫鬟们一听立即起身急急地去了。
须臾,茶点便上来了,苏引亲自接了茶杯送到了秦越面前,“皇上请喝茶。”
“老师不必忙,朕自己来就可以了。”秦越接过茶杯放到一旁,转眸看了四周侍候的人一眼,淡淡的道,“你们都下去罢。”
众人闻言立即行礼纷纷退了下去,只有泠崖迟疑了一会儿,见人都走了这才躬身离去。
看着那抹离去的身影,苏引心中一沉。
这人什么意思?居然将人全部都撤走了,她怎么办?原本还想着泠崖在这儿,她可能会好些,他倒好反客为主了。
“老师怎么了?好像有些不高兴?”视线落在那张懊恼的脸上,秦越缓缓开口。
“没有。”苏引一怔,立即摇头,“皇上误会了,臣没有不高兴,只是有些讶异而已,没想到皇上会在意这种小事。”
“这不是小事,这关系着朕与老师的相处时光,老师忘了么?以前我们相处的时候都没有旁人在场。”那种疏离感又出现了,秦越清楚的感觉得到,果然方才那一瞬间只是错觉而已。
从他下了决定的那一天起,他们之间就再也回不去了。
明知已经不可能,他却还是希望他们能回到从前,什么时候他也会做白日梦了。
以前?相处的时候都没有旁人?二人世界?什么情况。苏引觉得她越来越不能理解两个人之间的关系了,可现在戏却不得不演好,“臣没忘。”
秦越闻言眸色一闪,终于有了一丝笑意,“那就让朕再为老师画一幅画罢。”
苏引诧异的扬眸,画像?
对上那双吃惊的眸子,秦越不解的问,“怎么了?老师好像很吃惊的样子?”
“没有,皇上能为臣作画是臣的荣幸,臣要怎么做?”苏引拱手回道。
怎么突然就画起画像来了?什么展开?他今日来为的就是这个?不过,好在不是让她画像,否则就全都露馅了。谁知道以书画名动天下的苏引现在连一只乌龟都画不好了?啊,有一个人知道,那妖孽。
“老师只要坐在这里看着朕就可以了。”秦越走到一旁已经摆好的画架前,熟练的调起色来。
“是。”苏引应了一声,挪了挪凳子尽量摆出正面的动作。
居然早就准备好了,这分明是有备而来啊。
原本觉得画画也没什么,最多就是当个模特而已,可很快苏引就觉得不对劲了,这样面对面的姿势,每次他看过来的时候都不可避免的要与之对视,那种消失的尴尬又回来了,而且视线游走于身上的感觉很怪异,就好像……好像慢慢的在被人剥去衣服。
一时间安静下来,两个人都没有说话,秦越画的认真,而苏引却如坐针毡。
想到图腾的事,苏引觉得她不能无功而返,犹豫了一下还是尝试着开口了,“昨天……昨天在皇上的灵越殿里臣看到了一样很特别的东西,总觉得很神奇但又从未见过,不知皇上可否解答臣的疑问。”
秦越一怔,执笔的手停顿了一下又恢复如常,“哦?灵越殿还有老师感兴趣的东西么?是什么?”
他果然看到了,还是那么谨慎心细,虽然是他故意的。
一听秦越回答了,苏引一阵欣喜,“其实也不是什么特别的东西,就是一张桌布,臣只是觉得那张桌布上的图案很特别,很像是一种奉仰,很神秘的感觉。因为在西越从未见过,所以才多留心看了几遍。”
“老师果然心细如发,朕只是稍加提醒老师便能注意到,其实这件事朕早就想告诉老师了,只是老师身在天禹国迟迟没有机会。”秦越轻轻勾唇,有几分苦涩。
稍加提醒?苏引凝眉,“如此说来那张桌布真的另有乾坤了?”
居然是他故意摆出来让她看的,这么说……他真的与锦鹤国扯上关系了?锦鹤国不是传说中的不确定存在么?一直与海对岸没有任何往来,这一次为何突然就与西越联系上了?太奇怪了,这其中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秦越俯身认真的勾勒着画上的线条,解释道,“也不算是另有乾坤,只是西越一直等待的机会来了而已。这件事发生在老师去天禹国之后,若是在那之前……老师也不用去天禹国了。”说道此处,秦越的眸色暗了暗,“不知老师有没有听过锦鹤国的传闻?”
果然是锦鹤国!苏引心中一沉,“是那个被人称为男人国的锦鹤国么?这个国家真的存在?那不是传闻么?”
听他这话,锦鹤国必然是存在的,而且还与他达成了某种协定。他方才说发生在她去天禹国之后,若是在之前她便不用去天禹国了,她去天禹国的原因是因为他想借由他的手摧毁天禹国……如此说来他与锦鹤国联合的目的便是为了摧毁天禹国,若说他想摧毁天禹国那还情有可原,那是因为他的野心,可那个什么锦鹤国这么做她就不能理解了?一直处于隐蔽状态的国家怎么会突然就想掀起战争呢?而且对象还是天禹国,这其中难道另有原因?可什么原因能让一个国家以倾国之力出动?
“不是传闻,锦鹤国的确存在。只是从未有人去过那里,随着时间的推移人们也就越来越质疑它的存在,可它的确一直存在着。所有的事朕都不想瞒着老师,事情的前因后果朕都不想瞒着老师,所以在听说完之后也希望听到老师的回答。”秦越将毛笔放在水中,艳丽的红色在水中晕染开来,如一抹艳魅的朝霞。
听到她的回答?什么意思?苏引微微眯起眸子,沉吟片刻点了点头,“好,臣答应,不过至于是什么样的回答臣就不能保证了,毕竟现在臣还不知道皇上口中所谓的事究竟是什么。”
秦越闻言勾唇,“只要老师会给朕回答就好。”将颜色蘸淡了之后,这才画上画纸,淡淡的红抹过,画上的人便被点亮了唇色,“老师知道朕让老师去天禹国的目的是什么,锦鹤国的突然出现朕也曾怀疑过,不过……在派人去了锦鹤国之后朕相信了,那是个十分强大的国家,不,应该说是强悍。若能与锦鹤国合作,西越称霸天下指日可待,只是锦鹤国提出的要求有些难办,不过相较于摧毁一个国家来说那便不足为提了。经过衡量之后朕决定与锦鹤国联盟,由他们帮助西越扩充疆土,由朕帮他们找回圣女。你可能不知道他们的风俗人文,锦鹤国的人也信奉月神,不过他们比我们严重的多,几乎已经到了疯狂的地方,所以一切与之有关的东西都是禁忌。他们每一位君王在位的时候都会加持一名圣女以此侍奉月神,圣女在锦鹤国象征着纯洁威严,位置与皇帝同等。二十三年前,锦鹤国的圣女在海上祭祀的时候遭到海啸袭击不知去向,根据调查船只残骸飘到了西越境内,这些年锦鹤国的人一直在找寻圣女的下落却苦无所获。近年锦鹤国皇帝久病成疾即将不久于人世,锦鹤国的人才想到了与朕合作。现在,老师明白了么?”
苏引除了震惊之外已经没有别的感觉来描述了,总觉得听到的一切太过荒谬,“皇上的意思是……只要我们找到了锦鹤国的圣女,锦鹤国便出兵助我们开拓疆土,一个圣女便出动倾国之力,这……等等!锦鹤国不是被称为男人国么?为何会有圣女?”
圣女该不是男的罢?为了一个人拼上整个国家,月神究竟是个什么?居然又此等能力,邪教?
“老师关注的地方好像错了罢?不过也情有可原,朕想任何人听到都会有这样的疑问。其实,锦鹤国并非如传言那般全部都是男人,被称为男人国的原因是在他们那里的确是男人占得比例大,女子也有,只是只有男子的五分之一罢了。”秦越觉得惊奇又好笑,在他眼里苏引便是个喜形不于色的人,不管是多大的事他的反应始终都是淡淡的,这次却超乎意料。
苏引恍然,原来有女人啊,她还以为……有什么秘方能让男人生孩子呢。男人是女人的五分之一啊,那还真的是男女比例失调的严重啊。不过,这些与苏家有什么关系?苏府里为什么会有锦鹤国图腾?该不会苏夫人就是锦鹤国那个失踪的圣女罢?有没有那么狗血?应该不会的,应该。
“老师在想什么?”
苏引闻言一怔回过神来,抬眸便对上那双探寻的眸子,便道,“臣是在想那位圣女的事,照皇上所言来看至少我们得找到那位失踪的圣女这合作才能算真正成功。那关于那位圣女是不是有什么特征或者讯息呢?此事已过二十二年,谁也不知道这其中发生了怎样的变故,西越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若想在偌大一个西越找一个人无异于大海捞针,难度可想而知,而且有可能那位圣女根本就不在西越,这些都是问题。”
秦越点头,“老师说的极是,朕也是才接手这件事没多久,与锦鹤国使臣的最终商谈就定在三日后,若是三日后确定了具体事宜他们便会将那位圣女的画像给我们。若是有了画像找起人来便简单多了,这也是锦鹤国的人不能在西越大肆找人的原因,他们不想出面干预天下事,军队的给予也是私下的交易。”
苏引愕然,这不是跟黑市交易一样么?称霸天下什么的就那么重要么?比天下太平比血流成河还要重要?不过,现在锦鹤国这么一闹他就觉得如虎添翼了。先不说这个,照现在这个走势那位什么圣女的极有可能跟苏家扯上关系,一切只看那张圣女画像了。唉,可别在她走的时候闹出一出大戏来,她可没那么大的情趣。
眼前人影一闪,苏引蓦地抬头,眼前果然多了个人,“皇上?”
怎么一个个走路都是没有声音的,练的都是什么功夫。
秦越定定的看了会儿,才道,“画好了,老师过来看看罢。”说着便将手伸了过去,骨节分明,修长有力,食指上还染着墨迹。
看着面前那只手,苏引犹豫了半晌才慢慢放上去,方一触到温热的掌心便被紧紧地握住了,陌生的感觉从指尖传来,让她不自觉地僵硬起来。
为什么还要找这种机会接近呢,真是弄不懂他到底是怎么想的,明知道已经不可能了。
将那只手紧紧地握在掌心,秦越觉得心底涌上前所未有的满足感,好像整个世界都被他握在手中,那种感觉是他从未体验过的,以前明明一直牵着这只手却不知道珍惜,如今失去了才惊觉他的重要。
若是……他早点发觉便不会陷入这无法挽回的境地了。
不,没有无法挽回,只要他现在不放手还来得及,他还没有跟司空隐怎么样,这一切都来得及!这一次他不会逃避,他会用自己的实力来实现他所描绘的未来。
只要他还在身边,这一切都还来得及。
绕到画架前两人停下了脚步,秦越转眸望向身旁的人,柔声问道,“像么。”
不得不承认看到画得一瞬间被惊艳了,苏引一直都觉得水墨画是这世上最美的东西,可从未见过有人将水墨画画到了如此境界,虚无缥缈的幻境中勾勒着流畅的线条,画的不仅仅是人还有气韵,跃然纸上。通篇以墨色为主,深深浅浅的绵延开来,唯一的亮色便是晕染的一抹红唇,画龙点睛,有种说不出的冷魅,惊艳绝伦。
“嗯,很像。”
很像以前的苏引,看到这画上的人她才算真正看清她现在的脸,透过这张脸映射出原来的苏引,他看到的是她,存在他记忆里的却是那个苏引。
“跟老师的画相比,朕还差些火候儿。”这一句的肯定让秦越放松下来,认同便代表着接受,只要他点头……只要他点头一切为时未晚。想到此处,秦越缓缓开口,“方才朕说过在听完之后老师要朕一个回答,老师不会不承认罢?”
苏引实在无视自己被越抓越紧的手,尝试着挣扎一下问丝未动,“臣记得,皇上请说。”
回答什么?方才的问题跟她有什么关系?西越的事她现在已经关不上了罢?大概是让她引诱司空隐里应外合的事?好像只有这个最有可能了。
秦越转身,微微俯身对上那双垂低的眸子,一字一顿的开口,“别再回天禹国了,给朕最后一次机会好么?老师很清楚朕说的是什么意思,老师不会让朕失望的对么?”
苏引一震不可置信的扬眉,用力扭开了那只手,“皇上知道自己在说什么么?君无戏言,臣向来做的只是遵循圣旨而已。”
机会?现在才说别回天禹国不是太迟了么?他这是要表达什么意思?现在西越有别的途径了,所以就不要她去色诱了是么?退而求其次,是替补的东西么?为什么一个人付出了生命的感情却被拿来如此践踏?太可笑了。
掌心一空,秦越的心沉了下去,“朕当然知道朕在说什么,倒是老师……你这是不愿意么?”
“愿意?”苏引笑了,“皇上觉得这是臣能选择的事么?臣说了臣只是遵循圣旨而已,若这是皇上的旨意臣自然遵循,求皇上别到此刻再让臣选择,已经没有必要了。”
那眸中的讽刺如利剑般刺入心扉,秦越瞬间白了脸,“老师分明是在怨朕,怨朕那时将老师送了出去。没关系……没关系,这是应该的,老师怨朕也只应该的,只要老师不再离开,总有一日老师会原谅朕的,朕会用朕的言行获得老师的原谅。”
终于还是暴露了他心里的想法,果然是怨他的……是啊,怎么能不怨他?是他将他当成礼物一样送了出去。
苏引转头移开了视线,唇角的笑越发的讽刺起来,“皇上还是不要这样了,如今天下谁不知道皇上将臣送给了司空隐,这个时候臣怎么能不回去?皇上与锦鹤国确定关系了么?军队到位了么?作战计划又制定了么?没有时间了,父亲的忌日一过臣就要依照原先的约定回去,若是没有回去皇上以为司空隐会怎样?他会轻易收手么?不可能的。所以皇上还是依照之前的计划,臣既然已经棋子了就没有悔棋的余地了,若皇上是因为后悔的话就大可不必了。”
这算什么?悔恨?这悔恨是不是来得太晚了?若是原来的苏引会怎么选择呢?大约会与她一样罢,只不过初衷完全不同,她是为了自己而她为了秦越乃至整个西越国。
“这些都不需要老师担心,这一切都交给朕,朕只问老师愿不愿意留下来,留在朕身边。”秦越伸手按住了苏引的肩,语气染上几分焦急。
苏引真的很想挥过去一拳,一开始不知道珍惜到最后才来后悔这种人最让人火大!之前干嘛去了?等人死了才到坟上说一句对不起有用么?可她现在不能这么做,不仅会暴露自己还会将事搞砸,唯一的方法便是让他死心。
“太迟了,从皇上做了决定的那一刻开始已经来不及了。臣心已死却不容得臣此刻退缩,臣会继续做皇上的保护盾,直至西越胜利的那一天。”
这话,这语气……她的演技是不是太到位了?好像她真的苏引一样,不过唯一不同的是她不是心痛而是生气。
“老师……”秦越不可置信的摇头,收紧双手紧紧地抓着苏引的肩,失控的力道几乎要将肩上的骨头碾碎。
苏引疼的面色一白,无力的往后退了一步,“皇上请放手,你弄疼臣了。”
这家伙要死啊!使这么大的力,骨头都要碎了!
秦越一震蓦地放开手,颓然的往后退去,“对不起……今天的事就到此为止,朕希望朕的话老师再仔细考虑考虑,请老师务必相信朕的真心。朕就不打扰老师了。”
看着那抹离去的背影,苏引躬身行礼,“恭送皇上。”
总算走了。
秦越的背影一顿,脚步却没停下,很快消失在花园深处。
苏引长长的松了口气,缓步走到了桌案边坐了下来,“这都是些什么事啊。”
看着凉亭中叹气的人,泠崖走了进去,“公子发生什么事了?是不是皇上为难你了?”
“的确是为难了。”扭头看着走近的人,苏引烦恼的揉了揉眉心,“泠崖你说……我最近是不是撞了桃花劫了?”
怎么连原先利用她的人也开始倒戈了呢?倒戈倒不是什么大事,可得等她走了之后再说罢,现在这不是添乱么?又整出一个锦鹤国来,她怎么觉得有种被套牢的危险?
不行,还是快点祭祖之后离开罢,什么锦鹤国她也不想过问了,男人能不能生孩子与她何干?她又不是男人。
“桃花劫?”泠崖闻言一怔,想到方才离去的秦越眸色沉了下去,“是不是皇上方才说了什么还是做了什么?他是不是……后悔了?”
还是后悔了么,早知今日何必当初呢。她呢?若是秦越真的后悔了,她会怎么做?
“后悔?大概是罢。”苏引推开果盘,软软的趴到了桌面上。
果然!泠崖深吸一口气坐了下来,“他后悔了所以让公子留下来么?公子……你打算怎么办?你对皇上……”
“什么打算怎么办?你别忘了我已经不是以前的苏引了,他的后悔对我没有用,我们该做什么还做什么,照原先的计划行事。”苏引蓦地转头,直直的凝视着对面的人,“泠崖你怕我留下。”
原本打算离开天禹国问清楚的,可是一路上的机会她都错过了,好像离开了天禹国没了司空隐司空寻他便变回了原先的样子,仿佛那时只是她的幻觉。
“呃。”对上那双凌厉的眸子,泠崖一怔,“我……”
是,他怕她留下。秦越不是别人,那是她曾经深爱过的人,那么深的感情岂是他可以相比的?若不是她这次起死回生之后失去了记忆恐怕也不会对他如此依赖,他们之间的关系也不会变成现在这样……说不定,他也不会因此动心。
苏引见状轻笑,“我知道答案了,忌日之后就走。”
“嗯。”那样的笑颜让泠崖不由得别开脸,总觉得一切都暴露了。
她知道了么?明明打算在离开天禹国后跟她说清楚的,结果……一直都没能说出口,倒是让她先开口了。现在他该怎么办?说出来?还是……
苏引起身走到画架前将画纸取了下来,“这是皇上画的,毕竟是御笔亲书,叫人裱一下挂起来。”
“皇上画的?”泠崖见状凝眉,走过去一看顿时愣住,“是公子的画像?他画的公子果然是最好的,不过这张不同,看来他还没发现公子已经改变了。”
苏引诧异的转眸,勾唇笑了,“那泠崖呢,若是让你选择的话,过去的我与现在的我,你选哪个?”
他会怎么回答。
泠崖没想到苏引会突然问这样的问题,一时间愣在那里,“公子……为什么这么说?”
过去的她?现在的她?
“啊,没什么。”苏引笑了笑,将画纸塞到泠崖手中转身离去。
看着远去的人又看了看手中的画像,泠崖凝眉,“方才那话是什么意思。”“少爷。”
“见过少爷。”
一路上碰到的人纷纷行礼,苏引皆微笑着一一回应,这可吓坏了路过的丫鬟小厮,各个仿佛见了鬼似的愣在那里。
谁见过一向清冷如冰的丞相大人对着人微笑致意?不亚于天方夜谭。
看着过往的人各个表情震惊,苏引一头雾水,虽然满心疑惑也不能去问,只能等泠崖回来,一路回了房间才松了口气,“我做错什么了?反应真奇怪。”走了几步便察觉到了异样,房内流动着一丝陌生气息。
有人!
意识到不对,苏引眸色一暗,不着痕迹的往后退去。
泠崖不在,她一个人不能轻举妄动。
只是还没来得及转身,肩上陡然搭上了一只手,苏引一惊僵住了动作,“什么人?”
身后的人没有回应,只是松开了手。
苏引缓缓转身,当看到身后的人时不可置信的瞠大双眸,“怎么是你!”
居然是上次在浣花楼里劫持过她的那个人!虽然带着面巾,那双眼睛她还是一眼就认出了。这家伙怎么会在这里?难道这一路都在跟踪她?等等!方才她居然月兑口而出了,那时在浣花楼时她易了容,可现在……她顶着自己的脸。
暴露了。
“怎么是我?”男子闻言倏地眯起眸子,“你见过我?”
这分明是他们第一次见面,他为什么这么说?这双眼睛……他是不是在哪儿见过?
“没有。”苏引否认的极快,立即便变了脸,“你是什么人?竟敢青天白日私闯太傅府,好大的胆子。”
男子一怔,拱手道,“希望苏大人不要误会,我绝无恶意,这个……苏大人一看便知。”说着,男子从怀里一块紫色玉佩递了过去。
当看到玉佩上的雕刻时,苏引一惊,下意识的伸手接了过来,接过来的瞬间一股异香窜入鼻息间,眼前一黑,双脚立即失去了力道整个人软软的倒了下去。
有毒!这家伙……
男子伸手接住倒下的人扛到肩上,飞身跃出窗外,几个闪身便消失不见,速度快的诡异。那厢泠崖将画像交给下人之后又在后花园里转了很久才决定去找苏引说清楚,眼看到了门口脚步却越发的慢了下来,短短几丈的距离却好像走了很远,终于走到门口深吸一口气敲响了房门。
“公子,你在么。”
良久,房内也没有回应。
察觉到不对劲,泠崖立即推开房门疾步走了进去,房内空空如也,完全不见踪影,“公子?难道没回来么?”正疑惑间,地上紫光一闪。
那是什么?
走过去才发现地上有一块玉佩,“这玉佩!锦鹤国?难道……公子出事了?该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