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光鼎盛,流泻出明净如绢帛的光芒,在乌金地板上投射出一颗颗跃金带银的碎汞。忽然荡来一股呼啸迅疾的风,裹挟着剑一般凌厉的杀气,打在冥劫身后的两扇木窗上,沙沙作响。冥劫的三千青丝迎风而舞,倾泻如瀑般,界破青山,奔流直下,与他翩然翻飞的衣袍缠在一起。
“阿澜,原来你还记得我。”他淡淡地笑了,“至于王子健,他和五灵儿被我关在一起了,你想知道他们在哪里吗?跟我来,你便知道了。”
“休想!”话毕,我拈诀,抬腕划出数道刺眼的白芒,那白芒一出,万千盛光大作,渺渺袅袅,宛如鸾凤涅槃,天龙矫矢,翩然劈出,直直向他逼去。
他脸色大变。
“上次你抓我进封仙盅的事,我还心有余悸呢!”我自一片圣洁雪光中飞腾而起,素色云裳翻滚,衣袂翩翩。
“阿澜,上次有东华帝君,这次你有谁?”他冷冷笑开,缕缕悲伤却从他眸底蔓延开来,一丝丝荡开,如蜘蛛网般层层将他包裹起来,使得我看不分明他的神情。他蓦然提高声音,道:“阿澜,你永远逃不出我的手掌心!”
“我有我相公。”见情况紧急,我娇喝一声,周身仙气迭涌,数万道雪光自我皓白如玉的手腕上流泻出来,化作一道坚不可摧的透明屏障,将我护在里面。
“哈哈哈哈……”像是听见什么好笑的事情般,他猛然仰天大笑,笑声洪如钟磬,宛如瓯瓦雷鸣,轰鸣震响,呈水波状态扩散出来,硬生生击破了我设置的结界,荡得我震耳欲聋,“你相公?你什么时候有相公了?阿澜,你从来都是我的……”
“啊——”我紧紧捂住耳朵,心脉筋骨还是被他轰鸣炸响的笑声震断了不少,阵阵蚀骨钻心的疼痛传来,我胸口一阵痉-挛,便再也忍不住,失声尖叫起来。
怀璧,怀璧,你快点出来啊。最近你是怎么了,老是不听我的话,怎么唤你你都不出来。
怀璧,你要是再不出来,我就死了啊。
怀璧……
我难受得想哭,为什么是这样,为什么是这样,我从来不曾认识魔君冥劫,为何他屡次要抓我,还说些莫名其妙的话?为什么……
突然折出来一道莹亮的白光,晃生生痛了我的眼。我慢慢睁开眼,只见一道莹亮剔透的白光蓦地从天际荡下,荡出几道湛清天光,几片耀日曙天。那道白光中,隐隐有一袭出尘白衣翩然出现。
那袭白衣如莲花的开落,轻轻飘下,没有重量般不停地下坠下坠。就像莹白透明的蝶翼,柔软温凉,一尘不染。轻薄飘逸的样子,又仿若一碰即碎。
白衣的主人,是一个仙姿秀逸、孤冷出尘的绝代男子,素冠束发,青丝如墨,柔滑似缎,如瀑般飘垂直下,寂寞成雪。
他翩然而下,孑遗于世,淡漠孤绝。一张倾世绝尘的容颜,眉目光风霁月,如诗如画,倾国倾城。
望着他,我蓦然想起了毕怀,那个同样绝世倾城的男子。我想起了他的温柔他的好,想起了他救我时候轻袅的笑容,想起了他抱住我的温暖怀抱,想起了他逗我开心时候的嬉皮话语,想起了他将我的发丝与他的青丝缠在一起、缠成一个同心结的模样,想起了他担忧的话,他说,“澜儿,若是遇到什么事,千万不要硬撑,打不过就逃,好么?”
可是我没有听你的话,毕怀,对不起。
毕怀……我们以前,是不是认识?
在晕迷前,我似乎记起点什么,但到底是,你像什么人呢?
周遭却隐隐响起了冥劫的声音,他在我耳边柔声道:“阿澜,我带你回家,带你去一个没有忧伤没有痛苦的极乐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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