碧波湖。澹烟渚。
果然不亏负了这样好的名字。
水是惠民河的水,引到了玉津园正中,汇成一片平湖。湖水有进有出,水色青碧,波纹荡漾,更美在湖面上荷花、菱花齐齐盛开,点缀得湖面如同碧锦绣花一般。
澹烟渚则是湖边的一处房舍,临湖而建,晨起暮至,湖面隆起澹澹烟雾,萦绕在澹烟渚四围。
因为近水,澹烟渚的地基打得甚高。众人到时,皇上已经站在澹烟渚的外面,负手站立,欣赏临湖的景色。皇后带着众人在下面行了礼,皇上伸手免了礼。
展曦待要相扶,皇后已经双手提起裙摆,款步拾级而上。
皇后的红色广袖褙子舒展开来,仿佛是展翅的蝴蝶一般,下面是水红色长裙,裙摆落在台阶上,仿佛一朵红莲开放。
皇上站在台阶之上,等皇后走近,伸手接过皇后的手。皇后万福行礼,左手却被皇上握着,只得曲了膝,轻轻叫了一声“皇上”。这一声皇上,叫的十分婉转亲切。
皇上执着皇后的手进了澹烟渚的大门,众人方才纷纷走了上去。
太后与皇太妃各设一席,在最上面。接着是皇上和皇后的席次。下面一溜红木长案,每人一个。澹烟渚的正房极宽极大,中间没有隔断。左右靠墙的地方,都坐着一排乐师,只是垂下了珠帘,与众女眷隔开。一进房间,便听到细细的乐声响起,调子欢快明亮。
众人依着小太监的指引入席,舒娥依旧坐在尚才人下手。尚才人对面是贺才人,贺才人的下手则是鲁春归。荣妃的女使不敢入席,荣妃虚设席位,姚依兰则在荣妃席次的后面坐了。
皇上笑道:“大娘娘和小娘娘都说不来了。”
皇后叹道:“虽说是我的生辰,不敢劳动两位老人家,只是今日难得阴凉,才想请她们二位来坐一坐散散心。谁知都不肯来。”
皇上说道:“看天色又要下雨,路上不好走,不来也罢了。她们的意思,也是让大家不要拘束,好好玩一日。”说着举起杯来,在皇后面前一举,微笑道:“我先敬你一杯。”
众人都纷纷举杯离席,皇后也双手捧着酒杯站起身来,先向皇上举杯,接着又举杯对着众人示意,接着便一饮而尽。
各位妃嫔都带着随身的丫鬟,斟酒布菜都是由个人的丫鬟代劳。皇上身边的方素馨、常香茉二位,皇后身边的晓露、晨霜二位,则在席间走动。皇上或者皇后赏赐某人的酒菜,都由他四人传送。
上过了四道咸酸果子和四道蜜饯果子,席间的笑语声也渐渐大了起来。没有太后和皇太妃在场,帝后又都一再免去繁琐礼节,是以众人都十分高兴。
皇上问道:“怎么今日倒没有看果?”
皇后坐着微微欠了欠身,笑道:“臣妾觉得宴会上的看果,物料奢靡倒还在其次,只是看过一次,便白白扔了,实在可惜。乾元节上皇上不是也说蠲了吗?”
皇上赞道:“你能身体力行,很好。”
一时酒过三巡,杨美人笑吟吟地说道:“这样干饮,无味而易醉。不如行个什么令才好。”
顺婕妤兪氏笑道:“这话说得极是。只是春熙向来好酒量,安心叫我们醉呢。”
杨美人笑道:“兪姐姐好谦!凭他什么令,还有难得到你吗?”
皇后也笑道:“若论学问渊深,哪有及得上婕妤的。不过今日在座的各位姐妹,也都是世家出身,诗词歌赋、文章经论,总有一样通晓的。”
杨美人笑道:“谁输了,总得立下个罚约才是。若是只罚一杯酒,那我岂不是占了大便宜了?”
众人都笑了起来。
皇后笑道:“还没有定什么令,便先说了这个‘罚’字,倒吓得大家都不敢入席了。”
皇上笑道:“今日你是东君注,东家,做东的人,行什么令、罚什么,自然你说了算。”
皇后脸颊微红,微笑道:“东君珂佩响珊珊,青驭多时下九关。方信玉霄千万里,春风犹未到人间。皇上才是东君呢。”
琴美人拍手笑道:“皇上可是被问住了,先饮一杯才是。”皇上一笑,饮了一杯。
皇后想了一想,点着手指说道:“行什么令呢?投壶,觞政,燕射,藏钩,射覆,投射子,还是行拆字令?这些都是要么不够文雅,要么太过气闷。”说着看了一眼下面的众位,忽然笑道:“有了,今日群芳毕集,百花齐放,更难得司春之神东君在此,”说着斜眼看了看皇上,笑道:“众位便行个‘飞花令’如何?”
众妃嫔都拍手叫好。舒娥拉了拉华芙的手,有些着急。华芙轻轻蹲,小声说道:“夫人莫急。”
皇后又笑道:“至于罚嘛,哪位错了,除了罚酒一杯,不论吟诗作词,谜语笑话,甚至弹琴吹笛,不拘什么,只要是拿手的都可以。”
众人笑着都同意了。
“谁当令官儿呢?”琴美人笑道,“我是不能喝酒的,不如由我讨了这个差使如何?”
杨美人笑道:“别人都可,唯你不行。我们可都等着听姐姐弹琴呢。”
琴美人笑着对皇后道:“皇后,妹妹这么说,我可不依。妹妹这话不是明摆着说我行令一定会输吗?皇后不先罚她一杯吗?”
皇后笑着让展曦斟了一杯酒给杨美人,杨美人笑着饮下。
琴美人看杨美人喝完,笑道:“我不当令官儿,却有个极好的人选。木妹妹,你来当如何?”
众人的眼光一齐都看着木萧夏,木萧夏先是一愣,随即摇手笑道:“那怎么行?”
皇后含笑看了木萧夏一眼,笑道:“素闻木妹妹活泼大方,既是琴妹妹荐了你,便试一试何妨?”
皇上也笑道:“想罚谁的酒,想听谁作诗讲笑话,你要你说了便算的。”语气便似在对小孩子说话一般,甚是温和宠溺。
木萧夏看了看琴美人,看了看皇后,点头笑道:“我当便是我当。”
木萧夏的座位本在最末,此刻方、常两位娘子忙将她的坐席挪到了最下面正中的位置,打横放着,正好对着皇上和皇后。
荣妃李氏的女使姚依兰和朱充仪的女使忙起身上前,说道不能行令,皇后便准了。只命她二人后面坐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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