抱起床上的幼儿,接触到的全都是透骨的冰凉,不该是这样的,夏雪紧紧的把他包裹在怀臂中,想通过自身的体温捂热他。
他不应该拥有着冰冷的身体,应该有属于常人那样暖阳般的体温丫。
手指触碰到一个婴儿背后凸起的胞,似有不对,夏雪转动小小的身体,看个究竟。
那细长的双腿再无理支撑着身子,跪坐在地上,双手还捧着宝贝,狂乱的声音,撕心裂肺的声音大起。
“为什么?这是为什么?是我杀了自己的孩子,轩!我们的孩子竟因我而死。”
死气的双眼盯着那小指头大小的虫子,有一半的身体深深的埋进婴儿的后背。
脸上除了泪水还是泪水,双唇抖动着,不再言语。
难道这就是暗鬼所说的移位解除法,夏雪灵活的思绪,被这里的寒冰冻住了,只缭绕着那句话媲。
江漓玥在一旁静静的守候着,这一路看着夏雪的转变,千算万算没算到夏雪会发现那婴儿背上的幼虫。
这是谁的错怪月夜盟吗?还是怪江以柏,还是怪暗鬼,有因必有果,还是怪命运的玩笑捉弄。
江漓玥靠近夏雪身旁,伸手就要从夏雪的怀中抱过婴孩。
夏雪警惕的把孩子往怀中挪挪,一掌拍开江漓玥,眼睛布满血丝,这是她的孩子谁也不能碰,谁也不能抢,想让她和孩子分开者死。
这招下来还真是狠绝,“噗!”江漓玥不会武,自小便生活在月夜盟中,早已看的透彻,夏雪这怕是走火入魔。
江以柏苍白着脸躺在床上,平时就显书卷气的他,这会看起来更像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
闭着眼睛紧锁着眉头,直到门被人推开,警觉性的转醒。
江漓玥神情焦急,嘴角带着血迹,神情焦急,站在江以柏的床前快速的比划着手。
江以柏一惊,掀开被褥,随江漓玥一道离去。
房四周透着冰冷的刺骨,白色的发丝,白色的背影加上这乳白色透明的冰窖,浑然成一体。
还没靠近她就感受到了冰天雪地。
“雪!”这名字对于现在夏雪来说,还真的是名符其实。
肩上传来不属于夏雪的体温,那样柔柔的暖暖的,该是属于孩子的,可是这孩子就在夏雪的臂弯中怎样捂都捂不热。
一个转身,掌风劈出,毫不留情的落在江以柏的肩上。
江以柏后腿几步,一股腥甜冒上来,稳住身体,生生压下一口,不让它吐出来。
“雪,这里冷快回去。”
夏雪周身煞气大起,犀利的眸子直盯江以柏。
“是你们毁了我的孩子,都是你,要不你,我怎会身中冰蚕,江以柏我狠你!我狠你!”
又一个掌风落在了江以柏的身上,掌风的主人很不懂得怜惜,比刚才的力道加重了几分。
再也承受不住这样的压力,江以柏本就苍白的脸色变的越发透明,口中涌出鲜血。
这掌是他江以柏应得的,若以前没有硬抢着夏雪来身侧,她或许还是那个天真烂漫的少女,或许现在儿女成群,过着安逸和谐的生活。
江以柏把这一切的一切都压在了心头上,若没一开始怀着看戏的心理,怎或弄出这么多事情,连带自己也进入了这个困局。
啪,强而有力的鞭子落夏雪的身上,江以柏拉住鞭子主人的手臂,气愤的看着艳茹。
“你再打下她试试。”
“我就要打醒她,是谁不顾路途奔波的疲倦,赶来救他们母子的,是谁不顾自身的安危,放血就他们母子的,江以柏,瞧你现在变什么样子了,你还想不想要自己的命了,你连起身看眼自己亲生女儿的力气都没有,却有力气来看这个发疯的女人,我和孩子在你心里到底算什么?”
艳茹撕心裂肺的发泄着这些年沉积的不快,提起手中的鞭子。
“还记的它吗?它是你送我的第一个礼物,我出生草原,爱骑马,你送我这根鞭子,说让我像握这根鞭子一样时刻把你紧捏在手心里疼爱着,我一直谨守着这承诺,可你有没吧我放在心上一次过,你身边的女人一次次的换着,我的心一次次的伤着,那些女人到底对你还是有情义的,我忍了,可是现在这个女人想杀你,这个你用自己生命换来的女人想杀你,你还那么的护着她。”
啪的一记声,落在夏雪还呆愣着的身子,手扶着生疼的脸颊,仰头呆滞的看着矗立着的艳茹。
“夏雪,我恨你,从见到你的第一眼便恨你,你从来都是自私的,自私的接受着相公的关爱,自私的享受着相公的爱怜,你有没想过,当你怀着别人的孩子,思念着爱人时,相公的心是怎样?”
夏雪凶狠的目光渐渐变得自愧,艳茹一阵满意,提高着声音说道。
“淮南到这里,五天五夜不眠不休,骑死三匹宝马,只为在你夏雪生产那刻能保住一命。”艳茹蹲下,双手搭在夏雪的肩上,用力的摇着她,对上夏雪不解的眸子。
“你知不知道,你的命是相公用命换来的,你已到油尽灯枯的境界,相公不是足月儿,自幼身体不好,是靠着几株千年灵芝养大的,他的血液弥足珍贵,记得上次回来,就是专程向暗鬼问这件事的,他希望能用自己的血液保你一命。”
零星的记得生产的时候江漓玥端来那碗药,有股浓浓的粘稠的腥味,对这味道,夏雪再熟悉不过。
血腥味,整天沉浸在杀与被杀中怎会不熟悉,当时生产时的阵痛和冰蚕的发作,未作他想。
如今细细想起,才知原来如此,看着江以柏几近透明的肤色,夏雪心紧了紧,才知刚才都做了什么,无声的望着江以柏。
“你们的事我也管不着。”艳茹扔下了鞭子,由小红搀扶着走,刚才花的那么大力气,刚生产过的她已是到了顶端。
若不是为了给自己留丝尊严,硬挺着身体支撑这疲惫不堪的躯壳,怕早已晕倒在地。
这还是江以柏第一次见到艳茹发这么大的脾气,还无视自己的存在就这么和丫鬟离开了。
迈出的脚蹲在半空,回头看着蹲在地上的白影。
“对不起。”蚊子般大小的声音发出,耳尖的江以柏还是听到了。
夏雪闭上迷茫的眼睛,身子一软,江漓玥赶紧扶住快倒下的人,朝江以柏叫叫,手指着艳茹离去的方向。
江以柏皱着眉头,顿住的脚改变方向往门口挪去,原来放下是这么容易的事。
江漓玥笑笑,把那个可怜的孩子放回原处,扶着半晕半醒的夏雪离开这处森冷的冰窖。
安静闲暇的坐着月子,地宫的阴冷潮湿对产妇的修养不益,夏雪在产子五天后便搬回了地面。
在月子里前提有了江以柏大补的血液,又有后期良好的修养环境,再加上本身想尽快恢复好身子。
夏雪都配合着老妈子,来调理着自己的身体机能,这期间江以柏来过几次,见江以柏气色恢复如初,夏雪一刻石头终落下。
那日冰窖出来后,夏雪曾问过江漓玥,暗鬼从江以柏身上提了多少血液供自己续命。
在夏雪的认知里还以为只需一点便可,哪知竟是以身换身,以血换血,没想江以柏竟真的以命换命,还好一切都是好好。
那孩子去也去了,夏雪有事想起心虽还感伤,但已释然,每每看着在摇床上熟睡的孩子,夏雪柔光透着点滴的慰藉。
最让夏雪高兴的事是江以柏的眼神变了,不似以前那般灼热的晶亮,现在的他眼里透着暖暖的关怀,那中感觉像是亲人间的怀抱。
从江漓玥的嘴里,夏雪知道了江以柏和艳茹这对感情淡漠的夫妻,在艳茹做月子的这段期间,神速的热烈起来。
夏雪不知道他们为什么会变化如此之快,看到他们夫妻二人能相处的这般融洽,打从心底的祝福着他们。
江以柏和艳茹的爱情,在夏雪的眼中怕是最奇葩的一对了,看过那么多言情小说,还没看到过一对是月子里发展出的爱情。
而暗鬼早在处理好夏雪的身体,检查完江以柏贫血的身,交代好一切,便快马加鞭的赶去淮南。
在这动荡不安的乱世里,时间就是机遇,没了江以柏的坐镇淮南随时都有可能发生意想不到的事情,毕竟月夜盟不是什么皇族中人,能控制着淮南实属不易。
暗鬼赶到淮南时,还真发生了件棘手的事,那里百姓正起哄,打着‘清君侧’的名号,要月夜盟滚出淮南地区。
还好被暗鬼找出谋划的人,没想在淮南城区混入了不少皇甫卓的人。
设计诱出奸细,终于在暗鬼的机智下,连根拔起。
这件事情过后,暗鬼在淮南各处防御较弱的地方布置机关悬阵,现在的淮南可谓是乌兰国,最安全最隐秘之地方。
外面的人若没得到特殊的暗示和指令,想进也进不来,里面的人想出去也难。
但一般在淮南地区的人,当然是不愿出去,淮南现在经过江以柏先前的打理,变得井井有序。
现在各处缭乱纷争,大小战事时不时的来个,还不如淮南来的安逸,这也算是淮南地区百姓对江以柏的肯定,若没先前的付出那里有后期坊间百姓的心服。
在月夜盟江氏祖庙里。
夏雪虔诚膜拜着,江以柏亦如此,两人并列席地而跪。
做为江氏的大家长江广良和江广梵,在收到江以柏的飞鸽传书时,结束了云游,赶回夜月盟。
江广梵凝视着跪在中间的两人,特别是那个乌黑齐耳短发的女子。
这是继上次入盟仪式后,第二次见夏雪,那时的她还是冷艳,总穿着紫色的衣服,大半的脸全被蝴蝶面具遮住。
遨游四海,交游广阔的江广梵,怎能不知道这段日子发生的事情,甚至连夏雪的底子都被挖出来。
能和江以柏结拜,进入江氏族谱中的人,江氏这么一个庞大的家族怎能不查清楚。
早在收到江以柏的信笺时,在乌兰国到处都宣扬着月夜盟冷艳的事迹,这让一直潇洒遨游的江广良和江广梵不得不重视。
没想这个冷艳,居然是皇甫轩认的姐姐,两人还发展成了姐弟恋,更吃惊的是收到江以柏发来要与夏雪结拜为异姓兄妹,并将夏雪的名字例如江氏族谱。
江广梵不懂,难道这个引以为傲的孩子,也和别的男子一样,喜欢长的好看的女子。
这个夏雪在江广梵的眼里,出了头发比别的女子要短,样貌比顶级的美女要美,还有就是功夫比高级杀手要高,其它便没什么了。
江广良看着江广梵眼里对夏雪的打量,拿起茶喝,嘴角勾起掩饰着想笑的冲动,现在可是严谨的时刻,哪能坏了大长老的身份。
若江广梵不是鹤发壮年,若江广梵不是江以柏的父亲,若江广梵在这不是为了接受家族新成员的加入,还真以为江广梵看上了夏雪。
不得不佩服侄儿的目光,夏雪果真是个不一样的女子。
早在上次见面时,江广良就对夏雪不屈不挠,不娇不柔的性格所吸引,这次对她和江以柏结拜为兄妹之事,未作阻拦。
而江广梵身为江以柏的父亲,这件事比其他人多了份深思之心而已。
仪式举行完毕,夏雪捧着茶递到江广梵面前。
“我本来该叫声义父的,可是我想叫声爹,我自幼便失去父爱,是义兄让我重新有了父亲,爹爹在上请受女儿一拜。”
江广梵虽有江以柏和江漓玥两个儿女,但江以柏自小就被看做继承人来培养,对他可谓狠心有余关爱不足。
江漓玥变聋哑后,江广梵只能在生活上给她最好的,谈心事,免了,母亲和父亲总有区别。
江以柏和江漓玥兄妹两跟江广梵的亲情总透着疏远,夏雪这句话拉进的两人的距离。
江广梵激动的接过茶喝,在盆子上放下大大的红包。
“雪刚恢复身子,地上凉快快站起。”
“嗯,爹。”
江以柏从没想夏雪的嘴巴这样甜,对江广良,江以柏早已游说好,对于自己的父亲,生怕他会反对夏雪入族的事。
伸手不打笑脸人,没想夏雪说的这么漂亮,一声爹化解了所有的问题。
“爹,叫这么亲热,叫声哥来听听。”
面对江以柏的调笑,夏雪显得从容,“哥哥一直以来的关爱,雪感激不尽。”
转身走到艳茹的跟前,“谢谢嫂子对雪的厚爱。”
艳茹嫣然一笑,对夏雪本就不讨厌,况且江以柏现在对艳茹的渐浓的情意,看夏雪越发觉得讨喜。
江漓玥蹦到夏雪跟前,拿出一张方块的纸上,上面写着大大的姐字。
“妹妹。”
夏雪一把抱过江漓玥,身边突然多了这么多的亲人,好开心。
“不好了,不好了,小少爷不见了。”外面跑进来一人叫喊着。
夏雪心轰然,朝一旁望去,看着乳娘怀中的孩子不是还好好的,江以柏的孩子是女的肯定不是她。
“吵什么吵,没见孩子都在这。”江以柏不耐的看着来人。
来人咽了咽喉咙,身子一抖,事态紧急,顶着头颅说道。
“是冰窖里的少爷被人偷走了。”
夏雪后退一步,已死的婴儿怎会被人盗走,这月夜盟可不是一般的帮派,哪能让人随便的进出。
江以柏神情凝重,怕是有奸细混入,“全力搜查,庄内的各个角落都不许漏过。”
没过多久,一个护卫打扮的人拿来一张纸条,江以柏打开一看,蹙起眉头。
看样子偷走孩子的这个人本来是要偷活的,那婴儿整日在夏雪眼皮下,防范太密切无从下手,才对那个已死的婴儿下手。
夏雪抢过江以柏手中的纸条,脸的肌肉拧作一团,紧张兮兮的叫喊着。
“是皇甫卓抓走的,怎么办?怎么办?”
“雪你别紧张,皇甫卓是不会破坏尸体的,还会好好的保全他,不然还拿什么和皇甫轩做交易。”
“是!是!是!”
夏雪的无助,江以柏叹息着,自从那孩子夭折后,凡关于孩子的事夏雪总会变的神经兮兮,平日聪慧的她,变得迟钝愚昧。
看着乳娘怀中的幼儿,夏雪深深的眷恋着,好舍不得,可是不能再对不起那个可怜的孩子。
已死的身躯怎能任人抢去,当做筹码。
“义兄,我要去京都,我要去就会我的孩子,不能再让他受任何的困苦。”
“好,我与你一同去。”
江以柏很干脆的回答,知道以夏雪倔强的性子,若不答应夏雪也会毫不顾虑的偷偷离开。
与其让夏雪偷偷模模的离开,倒不如顺从她,这样相互还有个照应。
“不过在离去前,我们最好查清楚那孩子是怎么让人给掠走的。”
“以柏你陪雪安心的去京都,这里有我们。”
江广梵提醒道,难不成他和江广良回来是吃白饭的,既然回来了,盟里有奸细闯入,还畅通无阻的闯过玄幻的阵法,这人不是一般的简单。
江广梵和江广良已回来,这里有他们的亲人,哪会让他们招受任何的不安和祸害。
江以柏深知江广梵的能力,还有江广良在一旁的协助,知这里还是个安全的场所,便与夏雪放心的离去。
自从皇甫轩驻扎在北阳区域后,为怕伤及京都无辜的老百姓,并未对皇甫卓采取任何强攻的举动。
而皇甫卓在京都和大臣们谋划掠夺皇甫轩的领地,两方各有各的本事,各有各的谋略。
皇甫轩以北阳为主营,而淮南辽阔的疆域,占着乌兰国大半的土地,现在有暗鬼镇守,一些藩王看不过皇甫轩残暴克扣民利的作为,都纷纷站在皇甫轩的身侧。
而皇甫卓只占着乌兰皇城的京都地段,还有周边一些广阔的区域,若没丞相马洛的扶持和到处的游说,恐怕早已支持不住。
皇甫轩和苏普细细的研究着乌兰国的地形图,这个辽阔的国家经过这一年来的战事和努力,有三分之一多已在皇甫轩的手上。
现在皇甫轩和皇甫卓差不多可算旗鼓相当,只不过皇甫轩是占领了乌兰的皇城,这比哪个地方都要来的重要。
所谓擒贼先擒王,皇甫轩和手下的一干人计划着下一步的行动,几次的交锋都不见皇甫卓的身影。
若想让皇甫卓俯首称臣,唯一的办法就是打入京都,说是这样说谈何容易,连皇甫卓的影子都见不着。
拿下京都还要经过许多的关卡,事情都不如想象中那么容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