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是个怎么爱多管闲事的人,但一旦管起闲事来不认人。
也不晓得我上一世是不是欠了火夕这厮什么了不得的债,以至于而今被他拎到这妖界来活生生受他拖累。
眼下这等景况,妖界已然发现我与火夕乃外面混进来的其他族类,且又剐了他们的妖王,妖族怎肯善罢甘休。
火夕受伤不浅,我一个人哪里应付得过来。
不过我想,若是火夕没有受伤,我与他更加是应付不过来。趁着目前他双目紧闭,我起码还可以催动血咒召唤了魔族搬救兵。
这厮平日里待我绝对没这般体贴的,更甭说他受伤之际还爬起来替我当挡箭牌。我料想,大抵方才不注意时脑仁儿被磕着了,遂有些神志不清。
既然他都为我这般了,我虽说不上为他肝脑插刀两肋涂地,在道上来讲该是要象征性地护一护他,权当是以牙还牙了。
只可是,此次我未经父尊准许私自召唤魔族,且还是在这茫茫妖界欲与妖族掐架,若要被父尊知晓了,恐怕下场会极其凶残。
然我没来得及多经思量,咬咬牙打开了魔界与妖界之间的虚空大门。想来下场再怎么凶残,父尊总不会将我掰成几瓣儿。
霎时,妖界一股狂风平地卷起。
这一突如其来的变故使得妖族们个个不明所以四下张望。我连忙拽起地上的火夕,后退了几步。
很快,这妖王殿的屋顶被风卷跑了,上空活生生出现了一个虚洞,虚洞里边一眼望进去黑压压的一片。
我噙着老泪欣慰地看着我们魔族威风八面地自虚洞里出来,心想这下总算可以一边站,欣赏我们魔族将妖族连着骨头一起吃掉的壮烈场面了。
然而此等想法,在我看见自那虚空里不急不忙走出来的阑休时,瞬间变得荡然无存。阑休竟然也来妖界了!
阑休与我父尊一样,是个崇尚低调的魔。像这种魔族与妖族掐架的大场面,他定会阻止。以我父尊的老话来说,那是因为我们魔族暂时实力尚浅,不宜搞出大动静让仙界闻之侧目。这样太高调太嚣张十分不符合魔族的矜持作风。
毫无疑问地,阑休一眼就看见了茫茫妖海之中的我。于是他神色不甚分明地向我腾空走了过来。
阑休就是阑休,几万年如一日地着墨绿袍子,不愧是一尾风骚的青蛇,方圆十里之内骚气侧漏。这个时候我本不愿想起,我没见过这货换衣服,不晓得他这袍子几万年来有没有洗过。
我想问,但我忍住了。
大抵妖族不曾见过我们魔族如此大阵仗地入侵妖界,他们又群龙无首,皆惊慌失措六神无主了,却也秉持着“敌不动我不动,敌动我乱动”的精神,未再对我凶神恶煞喊打喊杀。
妖王的元神兴许是感受到了不一样的氛围,在我胸前的衣服里左冲右撞,我垂头默默地拍了拍胸脯将他压下去。
一眨眼阑休走到我面前,我不自禁缩了缩脖子,听他道:“到处寻不到你,竟是跑到妖界来了。”
我听得出来,他语气半叹半喜,这令我十分踏实。一踏实我便觉得委屈,掀起眼皮看着他,老泪纵横:“阑休,你长得真好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