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大概是雪澈此生说的最直白的一句话,雪澈性子虽然坦诚,但牵涉到旁人的事,通常不会说出口来。花解语愣着,一时竟说不清心里是甚么滋味,虽然她从不曾企望过他们会真心待她,可是刚才也的确因此感动愧疚……原来,他们仍旧是在做戏么?做一出英雄救美的好戏?
细细想来,除了雪澈之外,晏婳的神情言语,甚至幻璃低头时珍珠叩击的小小动作,每一句话,每一个眼神,每一个笑,都有文章……而王先生的每一句话,又如此的恰到好处,推波助澜,如此轻而易举的把她的心提起来,让她的眼神看到她该看的,为此沉心,为此怜惜,为此愧疚……当真是玩弄人心的高手。
掌心忽然一酸,花解语急低头时,便见那几条红色的水蛭已经胀大了一点,暗红色的肌肤中隐隐透入了几缕黑色。然后扭动着掉落下来。连换了几条,这才吸尽,雪澈收了水蛭金环,拿过药膏来细细涂了,一边道:“语儿你不必多想,这园中人来此,必有所求,所以有时,不得不听从先生的语,暂且……逢场作戏。”
“我知道,”花解语长长的吁了口气:“我明白的,我没有伤心难过,也没有怪他们,我只是……没有想到罢了。以后我会尽量留心的。但是我还是希望,需要我配合的时候,就直接同我说,我演的也未必差,为甚么一定要费这么大的力气骗我呢?”
雪澈轻咳,抬头看了她一眼,她神情平静,眼神安然,果然如她所说,并无怨怼,雪澈微微凝眉,却也不再多说,低头将她的手包了起来,道:“这只手先不要动,隔两个时辰左右,拆掉就好了。”
花解语应了,谢了一声,雪澈又道:“你虽然不怕寻常的毒,但毒性入体却会累积,终究伤身,平时还是稍稍留意些比较好。”
她一愣,道:“不怕毒?我么?”
雪澈张了眼睛看着她,神情微微讶异,花解语犹豫了一下,还是轻声道:“雪公子,你,你瞧的出我……我的意思是说……”她一时不知要怎么问下去,难道要问他,她的本体是甚么妖精?雪澈却会错了意,轻声道:“你放心,我不会告诉旁人的。”
“不是,”花解语扶了扶额,犹豫了一下,还是道,“你是怎么瞧出的?”
雪澈顿了一下,温言道:“你在园中三年,容貌从未改变,这自然有些奇怪。”
花解语愣住,是啊,她出生便即化形,之后就一直都是这副模样,从来没有长大过,虽然没有几个人会在意一个丫头的容貌身量,但放在有心人眼里,的确经不起推敲。
其实她一直在想,她的容貌也许不该是这样,在她出生的时候,恰好有一个人类少女闯进孔雀谷,误打误撞进了她的房间,她第一眼看到的就是她,容貌也就变的跟她一模一样。所以有时候她也会想,如果那时是一个美丽的女孔雀妖走进去,是不是一切就会变的不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