旦日清晨,皇甫止起得很早,梳洗了番她便去了四哥皇甫晤的寝宫,出门时冷风侠来,皎月为她披了件狐裘。
皇甫晤是个清冷之人,故他的宫殿显得格外冷清,去时据宫人说他在竹林,当她到了那片不知何时已随着流光而去的篁竹之时,正见他在抚琴。
冷风送来琴音,却引得一地的悲凉、挽伤,最后,它,断了,生生被抚音之人折断一点殷红的血自指月复溢出,他停下,愣愣地看着自己的手指,一块丝帕递到他的跟前,他微颔首,却不接下。
皇甫止倒也无所谓,解下自己的狐裘为他披上,他全身僵硬,但也没拒绝,她自主坐了下来,道:“若是四哥实在不愿,那就做我的王妃好了,俗话说亲上加亲嘛。”
皇甫晤却不理会,自顾地倒杯茶,小抿一口,皇甫止笑笑,一把夺过他手中的茶杯饮下,起身就走,“四哥,我明天来接你哦!”
她出了凉亭,忽然有一凉凉柔柔的东西落到她的额头,她颔首,是零零落落,洋洋洒洒,轻轻的,雪,何时,已是这个季节,她伸手,它们那样温柔地落在她的手心,就像、、、就像大哥的话语,似乎在她的耳畔,细语“大哥会一直陪在落儿的身边”。
她侧首,路旁的梅花也已小绽,淡淡幽香悠悠而来,她怗过一支,微微启唇:“大哥,又是一年梅花开,我知道大哥一直陪在我的身边,从不曾离开,对吗?”
雪,沾上了她的睫羽,她淡淡而笑,竟是那般逸尘。
“五妹可真是好雅兴呀。”背后传来三王爷皇甫昕的声音,她回首,只见背后是二姐和她的王妃,还有三姐和她的贴身侍卫阿记。
很好,都在身边呢,她从容而笑,道:“二姐三姐是要给母皇请安吗?咦,这位是二姐的新王妃吧?”
“嗯。”皇甫颖应声,依旧与他十指相扣,从不曾分开,似乎这样就能一直走下去。
她一脸羡慕道:“啊,好恩爱哦,真好。”
皇甫颖嘴角微勾,不觉握得更紧了些,皇甫止似是不经意地看他们的一举一动,忽然捂嘴咳了几声,一件狐裘随即披上她的肩头,“王爷,天冷了,多加件衣服,若是冻着了,皇上定又会责怪的。”皎月边说边为她系好,方才放心,唉,她家王爷着实不让人愁心,一点都不懂得照顾自己。
他们一行人去了皇帝的宫殿,进门时,见皇帝正伫在窗口,见他们来了,也不动,只是回首示意了一下。
“儿臣们来给母皇请安。”皇甫颖先开口,皇帝这才下了台阶,却只停在皇甫止的跟前,拉过她的手,皱上眉来,“手怎么这般冷啊?”
“从外边来自是冷了些。”皇甫止不在意地笑笑,皇帝却很不悦:“是不是又没用早膳呀?”
皇甫止吐吐舌头,“嗯、、、、、、忘了。”
皇帝又责备又宠溺道:“这么不会照顾自己,看来是该找个身边人了。”她笑而不语,皇甫昕却是抢先道:“是啊母皇,是该为五妹选个王妃了,也好在身旁照顾着”
皇帝点头,“嗯,待此次回来,便举行选妃”
别了二姐等人,她迅速回宫换了件轻衣,冲皎月道:“现在立即回宫。”
皎月一愣,立刻在心里想,她家王爷也太心急了吧,这么快就想去给无衣公子通风报信了,“王爷,其实奴婢去跟无衣公子说也是可以的。”
她呆住,方才恍然大悟,故作着急道:“唉,还是我自己去说的好。”皎月笑得那么暧昧,想想也知道这家伙心里在乱猜些什么了。
回到王府,她一下马车,便问久候在门口的下人,“无衣呢?”
众人都心知肚明地一笑,道:“无衣公子说他在老地方等王爷。”
她独自前往,在那梅花纷扰间,是一白衣公子,与这淡淡梅花融为一体,飒然一笑,不知是流光四散还是虚无飘渺的烟云,怎奈都模不透,猜不着。
“我们走吧。”
在那片梅林的尽头,是一座假山,而假山的里头,就是她在一个月前组织的一个地下部队,人员全都是由无衣选出来的,一个个武艺非凡,这也是皇甫止第一次来这里,因为从前都是无衣一个人管的。
初进时很高的台阶,两盘是掌灯,昏昏暗暗,打着微微透进的微弱的光芒,越往里走就越有一种自里而外的寒气隐隐传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