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潮涌动的日子 第四十一章 接风宴上的意外收获(三、四)

作者 : 晨钟孤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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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蓝色海岸”的“星河苑”包厢里,文一帆他们正喝得谈得热气腾腾。

洪少君在部队是团政委,能说会道,酒量也不小,爽快地接受每个人的敬酒。与廖海涛聊起部队的事,两人乐此不疲。洪少君在部队进修过马克思主义哲学,与封铃的谈话也显得很专业,马克思主义哲学十九个基本原理和四大功能还能凑得起来。封铃不得不佩服媲。

周颖菲知道洪少君是桑阳区财政局副局长后,心里一动,便主动下位来敬洪少君的酒,“洪局长,今天看见您,有一种小常宝看见解放军那种喜悦,有一种劳苦大众终于盼来大救星那样的激动。我敬您一杯酒。丫”

大家都静下来看着周颖菲,文一帆心里明白,暗暗一笑。

洪少君被她认真的样子逗得直想笑,也调侃着:“你小小年纪也看过《智取威虎山》?小常宝,有什么苦楚你就说吧,我们是解放军剿匪小分队,叔叔为你作主。”

“有一个困难,我不好启齿,今天文处给您接风,我怕扫了您的兴。”钟颖菲装作不好意思的样子。

“说吧,没事的。”洪少君心里要笑。

“那我就说了,我们人事处有点存款任务完不成,您能拨一笔钱存在长江行吗?”

洪少君大笑起来,“难怪小常宝、解放军的,想我的钱啦。要多少?不会是个天文数字吧。”

“不多,四百六十万元,每个季末存一下就可以,如果能放着不动那就更好咯。”

“数字倒不大,不知好不好操作?我了解一下,如合规,我就救救小常宝吧。”

“不是光救我,还救了您朋友文处的人事处呐。”

“你们机关的干部都有存款任务,看来银行这碗饭也不好吃。”洪少君看着文一帆说。

文一帆说:“机关里员工很少分存款任务,这一次是全行任务差得太多,想通过机关带个头,促进一下。财政局只要在我们的网点开一个临时账户,放点资金就可以了。我部门十一个人,否则,他们就要到处去化缘了。完成不了任务要扣工资,还要挨批评。”

廖海涛看着周颖菲,笑着说:“小周,我佩服你大局观念和集体主义精神,如剿匪小分队有困难,你可以找我呐。小菜一碟。”

大家都是说库区办也是一个有钱的部门,廖海涛也是位财神爷。周颖菲乐颠颠地敬了廖海涛一杯酒。

文一帆说:“老洪来了后,在北港我们又多了一个朋友。噢,嫂子在哪工作?”

洪少君说:“她一直在宁溪,不肯随军。我啊,也和你一样,也算是一个交流干部。”

范树华说:“交流干部好哇,不是有句顺口溜嘛:交流干部实在好,家中琐事烦不倒,吃喝玩乐自由行,金屋藏娇无人晓。”

文一帆笑着说:“交流干部没有那么潇洒,要有也是个别现象。其实交流干部是辛苦的。有顺口溜为证:交流干部真是苦,生活起居无定所,生病喝醉无人管,夜深人静好孤独。”

大家都说好诗,笑着又喝开了。

洪少君与文一帆不是一般的同学关系。文一帆在县城上高中三年,两人因为爱好相同,性格相仿,玩得相当好,周末不是你在我家,就是我在你家,或是约几个同学,找个地方玩玩篮球,打打乒乓球。

文一帆与洪少君连喝了好几杯,两人津津乐道地谈了一些往事,范树华时不时也插上几句。比如上英语课去打篮球,把漂亮的年轻女老师气得眼泪汪汪。比如晚上在寝室里,大家躺在被窝里轮流唱歌,那时候流行唱电影插曲和外国歌曲,一首一首唱到深夜,隔壁房间的学生被吵得睡不着觉,称“夜半鬼声”,向文一帽他们的班主任告状,结果挨了批。比如说大家在称呼上都不叫名字,喜欢在姓前加个老字,一次,文一帆在洪少君的窗外叫“老洪”,洪少君当官的父亲探出头应了声,文一帆仓皇逃窜。比如说那时候流行吹口琴,为了练习吹和弦,嘴唇都磨破了,舌头都挺肿了。比如说男同学在校不与女同学说话,班主任利用这种现象,整顿课堂纪律,男女搭配安排座位,效果显著。但成绩不好的男同学由此受益非浅,每逢测验考试时,同桌的女同学会心照不宣地把卷子放靠男同学的桌边,装作不知道,让他大抄一顿。

吃完饭后,大家便去了楼上的KTV唱歌。洪少君和廖海涛拼命地唱着军歌,范树华和周颖菲,文一帆和封铃便不停地跳着舞,漫无边际地扯着闲话。封铃说她做大夫的爱人在非洲援外还有两个多月就要回来了,孤独的日子终于快熬到头了。文一帆说他妻子调动的事没有进展,女儿来北港读书的事比较困难,自己经常下乡,照顾不了。两人还说了大学时一些有趣的事情,封铃迷迷地看着文一帆,身体慢慢地贴靠他。文一帆很久没回家了,借着酒兴,心里有一种渴望,特别是搂抱着在大学里有过一段恋情的情眼朦胧,柔情绰态的封铃。就在越搂越紧,马上就要靠上封铃那吐气如兰的小嘴唇时,他突然想起了在家辛勤地带着文静的叶之萍,刹那间,心里一冷。他渐渐地松开了搂着封铃柔软腰肢的双手,恢复了平静,笑着给封铃讲了一个段子。封铃心里一阵失望,但不显声色,露出浅浅的微笑静静地听着。

文一帆说:“某市一首成人教育学校开办首届函授教育本科班时,一批科、处级干部成功入学。大部分干部基础较差,只读过初中或高中,而且还是wg期间的。第一学期考试前集中授课时,老师突击划了和讲了各科考试重点。班主任考虑年纪大的领导干部的实际情况,在排座上,把年青的基础好一点的学员进行了搭配。考试时,其他课程都算过了,但头痛的是英语,年青的学员自己也过不了。于是,监考老师只有偷偷地把答案写在黑板上。选择题和判断题还好一点,但单词就难了,很难照葫芦划样。有一个四十多岁肥头大耳的学员满头大汗,站起来大叫,我说老师呀,我只认识“勾圈刻尖”(JQKA),你写得那么潦草,叫我怎么抄。”

封铃听后,抿嘴一笑,然后假作生气地说:“你这是恶意编造,败坏成人教育。我要投诉你。”

范树华在宁溪县支行兼法律顾问,多少了解一些银行的事情,尤其是对银行不良贷款的成因有一定的研究,与周颖菲交谈不至于冷场。周颖菲似听非听,心里一直惦记着四百六十万元存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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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二,文一帆听取包谨中和钟山乔的工作汇报。

包谨中说:“先说互助金吧,省行规定一年工龄补助费上限为二千元,我问了几个市分行,他们走上限,我估计其他市分行也会走上限,我们也走了上限吧。储蓄合同工因为在前两项补助中与长期合同工有很大的差别,在互助金上就不打折扣了。如果考虑养老保险、医疗保险和住房公积金,今后劳动纠纷就少一点,但自谋职业人员就要扣除一部分补助费。”

“能举个例子吗?”文一帆问。

“可以,”包谨中慢条斯理地说:“假设我离法定退休年龄还有十二年,工龄三十年,我的补助费总额应该有是十四万元,如按百分之二十八的养老保险缴费比例,百分之十的医疗保险缴费比例和每月五十元的住房基金,剩余款只有七万元多一点,如果同样的条件下的早五年退休的女性,剩余款则有十万元。”

文一帆看了看钟山乔,说:“山乔,你也谈点看法吧。”

“我认为,养老保险代扣代缴操作起来比较复杂,自谋职业的人未必会乐意。”钟山乔若有所思地说,“养老保险是按年度缴纳的,不能预缴,我们代缴或是中介机构代缴很难操作。我们从自谋职业人员的经济补助上扣下部分资金,又不能一次***社保,存在我们这里或存在中介机构,既不合规,在管理上也会有漏洞,弄得不好还会出事。我的意见,我们缴到自谋职业批准后当月为止,便办理封存。由他们自己去与中介机构协商,解封启保。医疗保险更不要代缴了,在县城居住的人不可能到北港来看病,中介机构还要到每个县去缴费,工作量太大,他们不会干的。我看还是由他们自己去办吧,医疗保险既有社会保险,还有商业保险,他们可以灵活选择。住房公积金,单位等额补助,对他们也是一个小小的福利,是好事,但有个问题不得不考虑,如在职员工住房公积金提高了标准,他们能不能享受,如不能享受,便又有纠纷,如能享受,差额部分怎样扣他们的钱,单位承担的部分,财务上能不能出账?”

包谨中想了一下,感到钟山乔说得在理,便说:“我同意钟处的意见,养老保险和医疗保险还是让他们自己办吧,解除了劳动合同,我们也没有这个责任了,否则会吃力不讨好的,很容易引起劳动纠纷。住房公积金要不就算了,确实也扯不得,都不是长江行的人了,财务上肯定不允许。是宋枫霞她们说金额又不大,可以体现一点关怀。哦,那个劳动仲裁的事,我们与仲裁办的关主任见了面,搞清楚了身份置换的概念。身份置换是指职工身份的置换,即职工通过变更、解除劳动合同,由全民所有制职工置换为社会的从业人员,由企业人变为市场人。置换以后,原来的身份都不存在了,也就是华文修说的干部编制变成了工人编制。关主任说身份置换的前提是国有企业职工,并有经济补偿,说金融系统职工自谋职业适应于身份置换,他给其他银行也办过。关主任很热情,哪天请他过来坐坐。”

文一帆说:“我同意你们的意见,员工既然选择了自谋职业,便与银行解除了劳动关系,就是一个社会人了,一切经济往来该断的都要断,如果藕断丝连,我们还代办一些事务,上级行不会同意的,弄得不好,还会官司缠身。委托一个正规的中介机构进行管理和服务,只要他们主动配合,慢慢会适应的。好吧,这件事就这样。下面请山乔说说中介机构的事吧。”

钟山乔说:“劳动局和人事局两家中介机构我们都去了,并且认真地谈了。管理费都是一样的,每人每月十元管理费,劳动局那家只保管档案,如要代缴养老保险的话,还要加钱。人事局那家同意代缴养老保险,目前不要加钱,可能是出于竞争吧,党组织关系他们也同意接收。我们反复比较了一下,认为还是人事局的人才交流中心比较合适。关于管理费用的问题,我个人的意见,我们一次性承担每人五百元的管理费,今后就让他们自己交,一可以体现一下对这些员工的关怀,二可以为我们第一次顺利办理好员工自谋职业加点佐料,大家皆大欢喜。”

“可以,我去向尹行长汇报。如没有问题,这件事就交给你了,安排时间去谈细节问题,早日签个协议吧。”文一帆转身对包谨中说:“包处,我们要大致测算一下自谋职业的总费用,以一百人为例吧,测算出走费用要多少钱,走工资要多少钱。”

包谨中说:“可以,下午给你。”

两人刚走,文一帆的电话响了。

那边是洪少君的声音:“嗨,老文,你那天的酒,我还认为是感情酒,感动了一番。妈的,原来是鸿门宴,你那个女部下也太会公关了。你的事,我不敢怠慢,也不让你小看我,事情办妥了,给你六百万,时间不能保证,这笔钱是流动的,但季末在账上没有问题,如钱不够,提前给我打电话就可以了。”

“哎啊,真要感谢你,帮我解决了一个大问题。朋友就是朋友,经得起时间的考验。但我必须申明,我那个部下的行为我真不知道,我要宰你,也不会选在十多年后第一次重逢。下次我带上几个美女好好地陪陪你。那我叫小周现在就去找你,方便吗?”

“可以,你把我的电话告诉她,叫她来找我。”

文一帆放下电话,去了周颖菲办公室,宋枫霞说周颖菲在任达智那里。

文一帆便去了任达智的办公室,果然,周颖菲正在与任达智他们说着存款任务的事。

周颖菲故弄玄虚地说:“存款任务嘛,我不急,我找到了一个大财主。你们的任务嘛,要看你们的表现,谁表现好,就包在我身上,只要我一高兴,也许大家的任务我一块解决了。”

华文修大喜过望,“颖菲呀,要是有办法,就帮我们弄吧。弄成了,你就是我们的大恩人,我们一定好好孝敬孝敬你老人家。”

“谈具体点,不要打马虎眼。”周颖菲哼了哼。

“我们每人请你去‘仙客来’喝点小酒。这样总可以吧。“任达智试探地说。

看见文一帆进来,大家都不吭声了。

文一帆笑着说:“大家请周颖菲喝酒,别忘了我们几个处长。颖菲,刚才洪局长来电话,存款的事落实好了,你和任达智去一趟桑阳财政局,找洪局长,他答应了六百万。客气礼貌一点,代表我,好好感谢他。”

大家听后一楞,猛然欣喜若狂,把周颖菲当作英雄拼命地赞美。

周颖菲更是高兴,谦虚地说:“是文处铺好了路,我仅是跑跑腿,大家要谢就谢文处。”

文一帆说:“功劳是周颖菲的,大家好好感谢她吧。晚上我请大家喝酒,祝贺一下吧。”

“文处,晚上喝酒还考不考酒诗,我已经把李白的《将进酒》背得滚瓜烂熟,现在我不怕了。”冯哲贤笑着说。

华文修说:“我说哲贤你呀,一根筋。背一首诗有什么用,据我了解,《将进酒》,大家都背了下来。一人一句,就去掉十一句。第二巡,你还不是罚酒。这是要靠平时积累的,基础很要紧咯,临阵磨刀是没有用的。”

“去你的,上次你不也死了,无非比我们多活了一下,其实也是在受折磨。哎哎,这一次,你可以向文处建议来爱情诗歌吧,这倒是你的长项。嗯嗯,长大后,乡愁是一张窄窄的船票,我在这头,凤儿在那头。”冯哲贤拖腔拉调,学了起来。

大家嘻嘻哈哈地都笑了起来,文一帆也笑得很开心。周颖菲和任达智当天就把存款转成了,放在田秋敏的镜心湖分理处,田秋敏很高兴。

文一帆转正的时候,大家一直吵着要他请客,文一帆今天总算兑了现。晚上,文一帆叫上了雷启明,任达智叫上了田秋敏,一起去了“蓝色海岸”。

次日,文一帆将员工自谋职业的工作向尹力平作了汇报。第二天,召开了党委会,审定通过了人力资源部提出来的工作议题。接下来,文一帆召开了本部的员工会,敲定了各项具体细节。

从此,员工自谋职业的减员分流形式拉开了序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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