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暗中,谭少山斜靠在沙发上,手中还拿着白日里宋远江给他的那张光盘。
谭少山盯着看了许久,黑暗中,只有手夹着的烟,明明灭灭的光,看不清他表情。
不知道宋远江所说的刺激指的是哪样,谭少山拿着光盘就像拿着烫手山芋。
宋远江心性小,是个有仇必报。
谭少山现如今这般动他,他做出什么事都有可能。
而且,值得他亲自跑一趟。
谭少山隐隐透着股焦躁与不安。
当烟已经抽到第五根时,谭少山还是没有决定好,到底要不要看。
谭少山最终还是决定不看,拧熄最后一根烟,长长的吁了口气,吐出嘴里的烟雾,准备把光盘收好。
不管他看不看,里面的内容肯定已经成了定局,他再看,也不过是给自己徒增烦恼。
谭少山刚起身准备把光盘收好,手机便响起。
谭少山这几天一直都把手机随身携带着,就怕苏禾什么时候会突然联系他。
但苏禾却一次没有这样做。
这次也没有。
是宋远江发过来的信息,谭少山甚至都不想看。
可最后他还是看了,信息一打工,谭少山立即浑身如坠冰窖,彻身冰寒。
“是不是在做决定要不要打开,既然如此,先发张里面的内容给你欣赏,你看了以后再决定要不要看光盘里面的内容。”
宋远江与谭少山做了近三十年的兄弟,在某方面他还是挺了解他的。
附在信息后面的那张图片,如鬼魅般,牢牢地吸住了谭少山的眼睛,以及魂魄。
良久之后,谭少山轻轻地抽了口气,感觉整个心肺都在疼。
谭少山步履不稳地坐回沙发,抖着手将光盘放进一旁已经打开的笔记本里,花了好大的力气才将移动盘点开。
是一段视频,内容不长,才不到五分钟的时间,但这不到五分钟的时间,谭少山却犹如身陷地狱,再也无生还能力。
谭少山双目腥红地盯着视频,拳头紧握,如阿鼻子地狱来的使者,随时要取人性命般。
视频结束,手机也同时响起。
“谭少山,怎么,是不是挺刺激?”
“宋远江,你对她做了什么?”
宋远江幽暗一笑,“做了什么呀,我想想,啧啧,瞧我这记性,太不好了,这么久的事情,我已经忘记了,要不,你问问苏禾,问问她我对她做了什么?”
宋远江在电话里笑了几声,像是嘲笑谭少山的无能般。
他宋远江纵使是这场游戏的输家,但他也绝不会让谭少山好过。
他把他当兄弟,他应亦如是,容不得半点瑕疵。
既然做不成兄弟了,那就不如做仇人吧。
挂了电话后的宋远江依旧对着空气笑了几声,笑得一旁的周玉都觉得诡异。
“你笑什么?”
宋远江捏捏小情人周玉的腰,很开心的样子。
“笑好笑的事啊。”
宋远江不说,周玉也不好多问,几番欲言又止。
“怎么了,有事就说。”
宋远江心情一好,话也好说很多,平常他才不会管别人有没有话说。
“那个……我就是想问问,我姐姐什么时候能回来?”
周玉的姐姐周佳,从谭老太太那里被送回去之后,宋远江直接把人扔到了国外。
他对周玉的解释是,事都办不好,看着影响心情。
周玉无力阻止,他自己的处境,他自己再明白不过。
不过是别人玩弄的对象,运气好时,被一个人玩,运气不好时,被很多人玩。
他不知道自己的好运气什么时候会用完,所以呆在宋远江身边,他一直小心翼翼。
只在宋远江要把他姐姐拖下水时,表示过强烈反对。
可宋远江那人,又岂是能听得进去别人反对的人。
“我是商人,我养了你们姐弟这么多年,你们总得回报我吧?”
这句话问得周玉哑口无言。
的确,这么些年,一直是宋远江养着他们的,吃穿住行,还有他跟他姐姐周佳读书的一切费用,基本都是从宋远江这出的。
再说,宋远江的心狠手辣,他也是见识过的。
连兄弟的女朋友都敢动的人,还指望他眼里能生出怜悯吗?
“随时啊。”
宋远江扬扬眉,心情有说不出的好,像是这么多年跟谭少山憋着的一口气,今天终于吐出来了。
宋远江笑笑,拍拍周玉的脸,“这张脸长的真好看,可惜了,宋家就要倒咯,养不起你了。”
周玉迅速抬头看向宋远江,眼睛里全是恐惧,他一直担心的事就要发生了吗?
虽然宋远江这人,有些变态,平时喜怒无常,在床上更是把人往死里整,不顾别人死活。
但除此之外,对他也还算不错,不缺他吃不短他用,偶尔还会带他出去骑骑马打打枪。
是他没出息吧,一个大男人,过着这种被圈养在笼中的日子,他竟然觉得很适从。
如今宋远江这话……
“你不要我了吗?”
宋远江一直把玩着周玉的脸,拍了拍,又改成捏。
“宋家都要倒了,我就要成为穷光蛋了,哪里还养得起你啊。”
今天之前,或许宋家既使倒了,他宋远江应该也是衣食无忧,可今日之后,就很难说了。
想必这个时候,谭少山一定会想杀了他吧。
宋远江挂完电话之后,谭少山怒极,一把将手中的手机砸向地面。
谭少山就像只发怒又悲情的狮子,闭着眼睛,浑身上下散发出一种要毁灭一切的悲疮。
手机被他砸了,电脑也被他甩了出去,就连沙发前的茶几都被他踢翻。
支离破碎的声音,伴随着谭少山的尖叫,在黑暗的夜中,显得格外的渗人。
睁开眼,谭少山的眼里全是腥红的风暴,脸上已是满面泪痕。
他从未有过这样的愤怒和悲伤。
回想起刚刚看的那段视频,谭少山就觉得恨不得把心挖出来看看,他到底都做过些什么。
“啊……啊……”
谭少山尖叫着从梦中醒来,睁开眼睛,在黑暗中似乎还看到苏禾靠着墙昂着头,看着他,笑着对他说,“你们会不得好死。”
谭少山颤抖着身子,冷汗一直不停地从身上各个地方往外涌出。
谭少山捧着头,喉咙窒息,像是被人强进塞进了千斤铁片,全都堵在喉咙。
过了好一会,谭少山才喘着粗气,从床上翻身坐起,在黑暗中抖成一片。
“啊!”
在幕黑的夜里,谭少山嘶吼出声,哭泣的像个小孩。
苏禾……苏禾……
谭少山跪在床边,嘴里一直不停地说着对不起,初秋的夜间,竟有说不出的阴冷。
视频拍摄的时间,应该是在宋远江把周佳状似无意地送到谭老太太那的时候。
背景谭少山也认识,应该是他跟秦楚还有宋远江他们经常去的那间酒吧。
苏禾被宋远江堵在墙上,动弹不得,但眼睛却是一惯的倔强与不屑。
“宋远江,你把我骗到这里来做什么?”
“做什么你一会就知道了。”
宋远江身子又向苏禾的身体压了压,两个身体之间,完全不留一点空隙。
苏禾脸色未变,只是眼神之中明显多了嫌恶。
“你这么做就不怕跟谭少山兄弟都没得做?”
不说这个还好,一说这个宋远江就显得更加疯狂,一只手捏起苏禾的下巴。
“自打你出现之后,我跟谭少山早他妈的没兄弟做了。”
苏禾却显得很不以为然。
“是因为我吗?我还以为是因为想要上他才做不成兄弟的呢。”
苏禾的脸上满是讥诮。
“呵!苏禾,你瞧你,这张嘴多不讨喜,总说我不爱听的话。”
“那您请了,何不找个能说你爱听的话人玩去?”
宋远江笑了笑,手指抚上苏禾的唇,“不知道这张嘴不说话的时候偿起来是什么滋味。”
苏禾忍着恶心偏过头,却又被宋远江把脸给掰了过来。
“这张嘴只有谭少山一个人偿过,你就不怕他弄死你?”
“呵呵,在他弄死我之前,我先上死你。苏禾,试试吧,小时候撒尿比远谭少山就从来没有比过我,我那宝贝可不比谭少山的差,保证会让你醉仙欲死。”
宋远江满嘴污秽,整个身子都压在苏禾身上,一只手捏着苏禾的下巴,另一只手已经不安份地放在苏禾的衬衣边缘,准备随时伸进去。
“你不是喜欢谭少山吗?上我?你就不恶心你自己?”
宋远江不知道是因为醉酒还是别的什么,脸是是几欲发狂的笑容,对于苏禾的话竟没有反驳。
“恶不恶心,总要上过了才知道。”
宋远江脸上满是诡异的笑,拍摄的角度很好,虽然光线有些暗,但宋远江跟苏禾脸上的表情都能看得一清二楚。
宋远江的脸压下压苏禾的脸,嘴巴堵住苏禾的唇,下面的手已经探进了苏禾的衣服。
谭少山看见苏禾试图挣扎,却是半分动弹不得。
最后一个镜头停留在苏禾瞪大的眼睛上,苏禾的眼睛里全然是满满的恨意。
谭少山想,她恨的肯定是不宋远江,而是他。
视频到这里就结束了,后面发生了什么,谭少山一点都不知道,这视频应该是被剪过,这肯定不是完整版。
谭少山在黑暗中抖了很长一段时间,最后渐渐平息下来之后,嘴角仍不自制地抖着,头上的伤口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裂开,白色的纱布已经被腥红的血浸透。
同样的视频内容,秦楚在第二天早上也收到一份,一大早快递送到秦楚手上的。
一张光盘,里面还夹着一张纸。
“好东西要与兄弟分享—宋远江。”
秦楚深不以为然,他是艺术家,看东西一向很挑,他不觉得宋远江能有什么好东西与他分享。
但还是把光盘放到了DVD中,等看了里面的内容的时候,秦楚第一个下意识的动作也是跟谭少山一样,砸东西。
将桌子上秦父最爱的一套茶具砸的稀碎之后,秦楚冷静了一下,随后取出DVD里的光盘,就往外走。
秦楚一边走一边给谭少山打电话,谭少山的手机昨天晚上就给摔了,哪里打得通。
秦楚骂了一句妈的,又改给谭少芳打电话,问她她哥有没有去公司。
谭少芳不明所以地说了句没有,秦楚就把电话给挂了,直接开了车去了谭宅老宅。
秦楚到达之后,在门口按了好一会门铃,谭少山才来开门。
“谭少山,你知不知道……”
门一开,秦楚就急急说道,只是还没说完,待他一看到谭少山的样子,还有他家被砸得乱七八糟的客厅,心下有了几分了然。
“你也知道了?”
谭少山的眼睛看向秦楚手中的光盘。
秦楚看着谭少山额头上的血迹,忽然不知道自己该说什么。
只在心里骂了一句,这个畜牲,怎么会干出这种事。
虽然宋远江跟秦楚也是兄弟,但宋远江的为人作风,是秦楚一向嗤之以鼻的,他自诩艺术家,自然跟宋远江这种天天在酒池肉林里混迹的人没有共同语言,所以,他一直跟谭少山走的比较近。
秦楚暗暗地提了一口气。
“宋远江这是准备撕破脸了,你准备怎么办?”
谭少山双手抹了把脸,一夜未睡,神色有说不出的疲惫。
“秦楚,你说,你们都背着我对苏禾做了什么?”
秦楚少爷脾气一上来,刚想说句,老子能对她做什么,看到谭少山那样子,又闭了嘴,很识趣的在这个时候一语不发。
“苏禾就从来没有跟你说过这事吗?”
想必也是没有,要不然谭少山不会这样。
果然,谭少山摇摇头。
他还以为苏禾走的那天,她告诉他的那些他一直不知道的事已经是全部的了。
秦楚深吸一口气,恨不得拿把枪去把姓宋的一枪给解决了,省得放在世上闹心。
秦楚在谭少山家里呆了会,最后觉得呆不出什么结果便离开了。
他烦躁的连谭少山都不想看到了。
与其说宋远江畜牲,倒不如说是谭少山自己不上心,否则他跟苏禾怎么会闹成今天这样。
这件事给谭少山带来的冲击,甚至比那天亲眼见到苏禾把谭老太太推下楼时还要大。
秦楚走后,谭少山洗了个脸,换了身衣服就去了公司。
叫来助理,把先前准备的那一堆关于宋氏资料,全都拿了过来。
小助理小心翼翼地看着谭少山的脸色,虽然很想提醒一下谭少山去医生包扎一下脑袋上的伤口,但当视移回到谭少山上的脸上时,他又很没出息地什么都不敢说了。
找了个机会,小助理溜出谭少山的办公室,找谭少芳去了。
“副经理,你去看看谭总吧。”
“我哥怎么了?”
小助理不知道该怎么说,只说,“你去看看就知道了。”
谭少芳放下手中的文件,依言起身,来到谭少山的办公室。
敲过门之后,谭少芳推门进去,一眼就看到谭少山脑袋上那裂开的伤口,纱布都没缠了,看上去触目惊心。
“哥,伤口都裂开了,怎么不去医院?”
谭少山冷硬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眼睛紧盯着手中的资料。
“哥……”
“出去!”
站在门口的小助理差点吓到腿软,被这声冰冷的出去两个字给吓的。
谭少芳也被吓到了,好半天都没有言语,等到回过神之后,又问了一句。
“哥,你怎么了?”
“我说出去!”
谭少山的语气又忍了几分。
谭少芳叫抿抿唇,最后什么也没说地退出了办公室,看到站在门口的小助理。
“我哥怎么了?”
小助理也苦着张脸。
“不知道,谭总今早过来的时候已经这样了。”
谭少芳没再多说,回了自己的办公室,她想起早上的时候秦楚还给她打过电话问她哥有没有来公司,所以一想,谭少芳干脆就给秦楚打了个电话。
“楚哥,是我,少芳。”
“怎么了?”
秦楚的声音倒是如常,但谭少芳也总觉得哪里好像不对劲。
“我想问问你知不知道我哥怎么了?”
秦楚沉吟了片刻。
“没事,由着他去吧,你别管了。”
秦楚说完也不等谭少芳反应,就挂了电话。
谭少芳听着电话里传来的忙音,疑惑更大了,觉得肯定是出了什么事。
谭少山当天就先将宋氏名下的一家四星级酒店给收购了,发了一张公告,宋家的酒店全部摧毁,改成孤儿院。
其实收购这件事,不是一天在做的事,早就已经开始了,只是一直没有搬上台面,只是暗箱操作。
宋远江坐在家里看到新闻的时候,脸抖了抖,但却并没有看到其他情绪。
他知道,这仅仅是个开始。
不过他也不怕。
谭少山不是说了吗?现在跟他合作的可是苏禾的弟弟。
不管苏禾的弟弟出于什么目的掺合进来,他都乐意配合,反正他要是下地狱,他也不会让他们好过。
要么谭少山,要么苏禾。
宋远江这么想着,一点也没有觉得自己哪里做得不对,反正觉得十分痛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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呜…这章好难写…三四个小时了,写出这么点。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