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又说了些别的话题,过了俩个多小时,朴圣姬见沈心鸣就要回来了,心里暗自想到:老人对自己的儿子有成见,要是见到他们恐怕要生气,怎么才能避免呢?如何让老人高兴呢?思前想后也没有一个好办法,就想要与金咏荷商量,就站起身来对金咏荷说道:“我想出去一下,你去么?”说完就向金咏荷使眼色。
金咏荷见朴圣姬好像有话要对她说,就说道:“那我陪你去,师母你现在这里照看一下,现在药液还不少呢,得一会儿才能换药,我们去去就回来。”
师母说道:“好,你们去吧!”
金咏荷随着朴圣姬出来,走到一个拐角没有人处,朴圣姬才悄声说道:“小荷,你说叶老师对大哥有成见,我怕他们见面后,老人会不高兴,生气了怎么办?这样对老师的病情不好,我们得想个好法子呀!”
金咏荷听了,很为难地说道:“我才也想这个问题了,也是没有好的办法呀。”
朴圣姬见她也没有办法,不由得看看手表,觉得时间很紧迫,很是着急,就说道:“那怎么办?他们就要回来了,怎么也不能不让人家见面啊!”
金咏荷摇摇头表示没有办法可使。
朴圣姬沉吟了一会儿,说道:“那就这么办吧,我在外面守着他们,一会儿他们回来了,我就对他们说清楚,大家一起想办法。你在屋子里陪着老师和师母,怎么样?”
金咏荷想了想,说道:“也只能这样了,还是我在外面等吧,外面冷,你身体刚刚好起来,要注意保护。”
朴圣姬坚持说道:“我没事的。”
金咏荷说道:“行了行了,不要争了,就你回去吧,你得听我的。”
朴圣姬见金咏荷这么斩钉截铁的说话,也没了办法,只得回病房去了。
且说沈心鸣与藤野贞和两个人马不停蹄的赶到机场,向机场人员一询问,说飞机还没有来到,两个人才长出了一口气。就去到候客厅的出站口处的凳子上一边歇息,一边等候。机场的候客厅很大,进进出出的人很多,一点也不显得拥挤。这里的空气清新,适宜,卫生也很好,一应设备上一尘不染,地面也随时都有卫生员清理。那些服务人员都很热情,随时解答顾客的问题,她们不厌其烦、笑容可掬的表情,让人很感动,就像回到了家里一般。
沈心鸣无心欣赏这些,他不时地看着钟表,计算着时间。
藤野贞和看着出站口,疑惑地问道:“老师,你见过叶老师家的儿子么?”
沈心鸣不假思索地说道:“见过的,见过很多次呢。”
藤野贞和说道:“那他有几年没有回来了?”
沈心鸣想了想,说道:“有三年多了吧!那时候他是刚刚在美国成家的时候,回来过一次。”
藤野贞和惊讶地问道:“已经这么长时间没有回来了。”
沈心鸣叹口气,很难过地说道:“是啊!那时候老师与大哥闹了别扭,所以很长时间不回来了。”
藤野贞和不解地说道:“为了什么事情啊?是因为爱人的原因么?”
沈心鸣说道:“那倒不是,是因为老人希望他回国来工作,可是他不愿意,就这样两个人弄僵了,当时我是在场的。”
藤野贞和听了,如释重负地说道:“是这回事啊,我还以为是他的妻子是外国人,老师不同意呢。”
沈心鸣听了,笑了笑说道:“不是因为这个,其实老师对婚姻的问题倒是不计较的,这方面他的思想是很开放的。他是不让叶大哥去国外工作。”
藤野贞和说道:“那他怎么会在乎在哪工作呢?”
沈心鸣说道:“他觉得每个人都要热爱自己的国家,学成就要回来,报效祖国。”
藤野贞和听了,不由得肃然起敬,说道:“老师真是一个不简单的人。”
说完,两个人就沉默了。
终于,飞机来到了。机场的候客厅里立即嘈杂起来,来接亲朋好友的人络绎不绝,每一个见到所迎接的人,互相都嘘寒问暖,互道平安,喜笑颜开。
而那些还没有见到亲人的人,明显显得焦躁不安起来。沈心鸣也是这样,他焦急的向里面张望,当叶逢春从出口处一露面,他就看见了,心情也就豁然开朗了,忙着上前去迎接。
沈心鸣与叶逢春的双手使劲的握在一起,久久对视着,一句话也不说,各自的眼里都充满了泪光。最后,还是沈心鸣微笑着说道:“看见你们真高兴啊!一路平安,嫂子也好啊!”她们见过一次面,所以认得。
叶逢春领着他的夫人,夫人还抱着孩子,叶逢春的夫人是俄罗斯人,名叫伊琳娜,中国名字叫:叶琳娜,她是随叶逢春的姓氏,又取了自己的名字。有些嫁夫随夫的含义。据叶叶琳娜说:这是叶逢春为她取得,非常喜欢。
叶琳娜见沈心鸣向她问候,就笑道:“好!你也好!大家都好!”叶琳娜的中国话说得明显不是很地道,发音不是很准确,她的腔调听起来很别扭,但是还能够说清楚,这也很不容易了。以前大家见过面的,彼此很熟悉,所以沈心鸣这样叫她嫂子。
叶琳娜又看向怀里的孩子,故意颠了颠,提醒道:“飘萍,快叫叔叔,给叔叔问好!”
旁边的叶逢春也说道:“问叔叔好。”
小男孩儿听了,眨着眼睛看着沈心鸣,片刻,才女乃声女乃气儿的说道:“叔叔好!”
沈心鸣听了他说话,很高兴,忙说道:“叔叔很好,你也好,快来,让叔叔抱着你。”说完就伸手去接小孩儿。这个小孩儿也不怕生,非常高兴的扑在了沈心鸣的怀里。沈心鸣抱着他好一个亲热,旁边看着的叶琳娜很骄傲,很高兴。
沈心鸣把藤野贞和介绍给她们。大家互相握手,都很高兴。
这时候,叶逢春才急切地问道:“我爸爸他身体好些了么?怎么回事,得了这么大的病?”他们毕竟是亲人,血脉相通,所以非常的着急。
沈心鸣连忙安慰道:“叶老师现在好多了。这几年老师就身体不好,这次是脑出血,轻微的。”
叶逢春追问道:“住院多少天了?”
沈心鸣沉吟一下,才说道:“已经有八天了,到今天为止。”
叶逢春很不解地说道:“都这么多天了,可我在前天才知道。”
沈心鸣平静地说道:“老人家的病情不是很严重,师母怕你工作忙,分不开身,就没有立即给你去电话。”沈心鸣没有说出是由于师母的担心,怕他们爷俩个见面心情不好。
叶逢春很郁闷地说道:“知道了父亲病了,我就料理完公司的事情赶回来了。是不是母亲担心我与父亲见面,他会不高兴?”他心如明镜,知子莫若父,反过来就是知父莫若子。
沈心鸣连忙宽慰道:“没有,没有这个原因。人都病了,哪还有那么多的问题了。”他嘴里说着,其实心里还真的很矛盾。
叶逢春忧郁地说道:“这些年我给家里写信打电话,爸爸都不想听,不想看,对我一直很有成见,我真的害怕他是因为这个才生病的。”
沈心鸣说道:“怎么会呢,毕竟是父子,闹点意见也是正常。现在你也不用担心了,病好多了。咱们这就到医院去吧!”他怕叶逢春再说一些不愉快的话,就要求快走。
叶逢春说道:“那就好,咱们快些走。”说完就向候客厅外面走去,藤野贞和帮助他们拿着随行物品,紧随其后。
几个人打上出租车,一会儿工夫就来到了医院,一下车就看见了金咏荷在医院门口等候他们。
沈心鸣见了,还以为出事了呢,忙上前问道:“你怎么在外面呢?”
金咏荷笑道:“我在外面等你们呢,欢迎叶大哥回来。”
沈心鸣见了她的表情很是放松,也就放了心,说道:“哦!我给你们介绍,这位是叶大哥,这是大嫂,叶琳娜,这是叶飘萍,大哥的孩子。”
金咏荷听了,高兴地与他们一家人握手,彼此见面都很高兴。这时候,金咏荷将叶飘萍接过来,抱在自己的孩子,这个混血的小男孩儿生的非常可爱,既有中国人的黑眼珠,黄皮肤,又有西方人的面目的棱角。金咏荷一见就喜欢上了,而且她从小男孩儿的身上想到了怎么解开疙瘩的主意。大家在医院门口站着说话的时候,金咏荷就把叶老师说的话和自己的担心向叶逢春说了,叶逢春听了心里很不是滋味,他很茫然无助地看着沈心鸣。沈心鸣听了这些话,一时也没有主意。还是金咏荷说道:“叶大哥,我说一个办法,一定可以处理好的。”
叶逢春急忙询问道:“什么办法?你快说说看看。”
金咏荷就说道:“我看这么办吧,老人对你有成见,但是对自己的孙子一定没有意见,他一定喜欢自己的孙子,让他们先见面,待到老人心情高兴了,你再进屋与他见面,我想他也就不那么固执了。”
叶逢春听完了,看了看沈心鸣,沈心鸣很赞同地说道:“这也不失一个好办法,我看可以试一试。”
叶逢春本已六神无主,有一个救命稻草,就不会放弃,迟疑了一下说道:“也只好这么办了,叶琳娜你先与孩子去见他的爷爷,一定要嘴巴甜着点,我就靠你们了,可千万不要让老人激动啊!”
叶琳娜很爽快地说道:“好的,逢春,你不必担心,我们会办好的。”
叶逢春很忧伤地说道:“那我就在外面等你们好了,你们去吧!”
藤野贞和不想让叶逢春一个人孤单地等候,说道:“我在这里陪着大哥说一会儿话,你们见好了,就出来找我们。”
沈心鸣很感激地看着他,说道:“好!你们聊着。”说完就领着叶飘萍、与叶琳娜、金咏荷走进了医院大楼。
看着她们的身影,叶逢春心里很不是滋味,像是打碎了五味瓶,酸甜苦辣咸什么滋味都有,不由深深地叹口气。藤野贞和明白他的心情,就拉着他到医院里的走廊里避风,聊一些美国的事情。
再说金咏荷抱着叶飘萍走在前面,一边走一边对他说:“飘萍,你见到爷爷可要热情啊!一定要让爷爷高兴,知道么?”
小飘萍不解的问道:“怎么才算热情啊!”他今年才三虚岁多,根本不懂什么叫热情。说话还是女乃声女乃气的,而且还有很多发音不准的句子,这样金咏荷很是兴奋。就说道:“热情啊!就是要对爷爷说好话,逗爷爷笑。”
小飘萍一听,高兴地说道:“这个简单,爷爷要是不笑我就戏痒他,呵呵!我可怕挠痒了。”
金咏荷一听就笑了,立即告诫道:“呵呵!你可不要这样啊!爷爷现在生病呢,正在扎针输液,不能动弹呢。”
小飘萍非常天真地说道:“哦!爷爷生病呢!那我可得好好地给爷爷把把脉。”
金咏荷奇怪地问道:“你还会把脉呢?”
小飘萍骄傲地说道:“我会啊!爸爸教给过我,就是这样子。”说完就在金咏荷的怀里挣扎着两只小胳膊,坐着号脉的动作,还神情很专注的嘟着小嘴巴,俨然就是一个小医生。他这个样子逗得周围的人都笑了。
金咏荷一边笑一边说道:“对对对,就这样,这样就可以把爷爷逗笑了。”
小飘萍见有人称赞他,更加兴奋不已,有些跃跃欲试了。
进到病房里,屋子里的朴圣姬与师母都站起来了,叶老师好像是累了,闭着眼睛,像是睡着了,又像是在假寐。
金咏荷立即给他们介绍,大家都高兴得互相握手拥抱。小飘萍见了女乃女乃高兴的扑进了她的怀里,女乃声女乃气地说:“女乃女乃,可见了你了,在幼儿园里别人老是问我,爷爷女乃女乃在哪里?我就告诉他们我的爷爷女乃女乃在中国呢,他们都羡慕我呢。”
女乃女乃还没有见过孙子,不由得激动不已,高兴地说道:“是么,女乃女乃可想你了,这么多年还没见过我的孙孙呢。说,想女乃女乃没有?”
小飘萍认真地说道:“想了,我这里想的。”说完就用小手掌拍着胸脯,啪啪地响。她的动作让别人都笑了。
女乃女乃的眼里明显有了泪花,说道:“女乃女乃也想你了,知道么,每次在电话里听到你的声音啊!女乃女乃都睡不着觉了。”
小飘萍很担心地说道:“是么,那女乃女乃不是很困么,都是我不好,让女乃女乃惦念了。”
女乃女乃开心地笑道:“不怪飘萍,不怪飘萍的。”
小飘萍这时候,想起了什么似的,说道:“爷爷在生病了,我得看看我的爷爷。”说完就挣扎着向爷爷那里望去。
女乃女乃立即说道:“是啊!快看看你的爷爷了。你爷爷也想你呢。”
说完就把小飘萍放在地上,领着他走近爷爷的床头,看着爷爷的表情,他小声说道:“爷爷,爷爷睡着了么?”语气里满是柔情蜜意。
爷爷听到了小飘萍的声音,醒来了。见爷爷睁开了眼睛,小飘萍说道:“爷爷,我是你的孙孙啊!听出我的声音了么,我以前给你打过电话的。”
爷爷听了他的话,忙侧头笑着说道:“爷爷听出来了,这不是我的孙子么,怎么能听不出来呢。”大家都听出了老人激动的话音。
小飘萍瞪着圆圆的小眼睛,看看输液的针头,很不高兴地说道:“爷爷,你生病了,怎么不告诉我一声呢,我可想给你看看病了。”
爷爷说道:“爷爷病倒了,什么事都不知道了,怎么告诉你呀!”
小飘萍觉得有理,释然了,安慰道:“那爷爷不要着急,我能给爷爷看病,我会号脉的,来,我给你看看。”
说完就张罗着要给爷爷号
脉,大家见了都笑了。爷爷的这只手上插着输液管,大家忙着领着小飘萍到另一侧去让他把脉。
小飘萍真的很像一回事的给爷爷把脉了,小嘴巴嘟着不吱声,动作和神情表现的还真的很像一个医生,大家见了都忍俊不住笑了。爷爷也被逗笑了,虽然脸上的笑容很生硬,但是明显看得出来,心里很高兴,是那种出于真心的笑容。
这个时候,师母悄声询问叶逢春怎么没有进屋里,金咏荷就告诉她说:藤野贞和陪着叶逢春到卫生间里去了,老人才放下心来,随后拉着叶琳娜的手,在旁边说些问候的话。
小飘萍还是那样认真地倾听着,好像真的听出了什么。好一会儿,才说道:“爷爷,你的脉象一点都不乱,不想有病的样子啊!”大家都凝神准备听他的下面怎么说法,都以为他会说出什么名堂呢,没想到他这一句话,立即让所有的人都轰堂大笑起来。
小飘萍也笑了,继续说道:“爷爷你的病可要快些好啊!我还等着你领我出去玩呢。”
爷爷不假思索地说道:“好啊!爷爷好了,就领你出去玩,你想到什么地方玩呀?”
小飘萍歪着小脑瓜,想了想说道:“我想到天坛公园玩,爸爸说了,那里的风景最好了,好玩的东西可多了。”
爷爷说道:“哦!是,那里好玩得多,还想去哪?”
小飘萍思索着说道:“还有动物园,我也爱看动物,狮子老虎,大熊猫,我可喜欢了,我在我们那里见过的,圆乎乎,毛茸茸的,可好玩了。”
爷爷听了,说道:“大熊猫那是中国的国宝,是去联络感情去了。”
小飘萍接着说道:“我还想到故宫里去看看,爸爸说那里是皇帝住的地方,里面可大了,房子多的数不过来,里三层外三层,我想到那里穿上皇帝的衣服,神气一下,照张照片给我的小伙伴们看,让他们也见识一下。”说完他就在地中央学着皇帝的样子来回走了几步,神情很严肃,很是神气。
爷爷见了,笑道:“我们的小飘萍真的像个皇帝,像个小皇帝。”
小飘萍见爷爷夸赞他,立即就露出了儿童的本性,说道:“那爷爷你快起来吧,不要再睡觉了,我们这就去照相,呵呵!”
爷爷很难过地说道:“爷爷现在起不来呀!”
小飘萍孩子气油然而生,说道:“你不起来,我就给你挠痒,看你还睡懒觉吧。”说完就要给爷爷挠痒。
叶琳娜见了,忙上前去挡住,说道:“飘萍,不要胡闹,爷爷不是生病了么,这哪是睡懒觉,你想让爷爷快些好,就得让爷爷好好的安心养病。”
小飘萍这才想起来,爷爷是生病呢,有些自责地说道:“我忘记了,那爷爷你可快些好啊!我这里有很多的玩具,我要与你比赛车,看看我们两个谁的赛车跑的快。”
爷爷说道:“可以啊!爷爷快些好起来,就陪着你玩赛车。你与小朋友们比赛车,谁的最快?”
小飘萍说道:“我的不是最快的,我们那里的只有小黑哥的最快。”
爷爷说道:“小黑哥是谁啊?”
小飘萍说道:“是我黑叔叔的孩子,他身体可棒了,我都打不过他。”
爷爷说道:“打架可不是好小孩儿。”
小飘萍点头说道:“是,爸爸也这么说。”
朴圣姬这时候正与叶琳娜说话,她听见了小飘萍说道“爸爸”的字眼,再看叶老师已经不是很激动了,就与金咏荷使了一个眼色,出去找叶逢春了。
叶琳娜这时候走到叶老师的床前,对老人说道:“爸爸,你的病现在感觉怎么样?”
叶老师说道:“好多了,劳你们这么远回来看我。”
叶琳娜说道:“好多了,真好,爸爸你就好好养着,不要心有杂念,什么都不要去想,这样才有利于养病。”
叶老师点头说道:“我晓得。”
叶琳娜继续说道:“这些天把妈妈都累坏了,我们回来了,就可以让她歇歇了。”
叶老师自责道:“是啊!都是我连累了你们。”
师母责怪道:“有什么好连累的,谁还不生病的,你也是不愿意得病么,这不是命里注定的么。”
叶老师很烦恼地说道:“我也是没有办法,天天的这样病病怏怏的,什么时候才是个头啊!”
师母说道:“你呀!不胡思乱想就不会得病了,现在孩子们都长大了,还有什么放不开的呢。”
叶老师听了,沉吟不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