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面殷秀和那些牢门吵吵闹闹的说了什么,诗艳色一个字也没有听进去,整个身子微微后退了几步,刚好可以将几个牢房的情况收入眼底,看不太清楚,却想着殷秀的千叮万嘱倒也没有轻举妄动。舒骺豞匫
娘亲的牢房因为隔的极近,诗艳色几乎一眼便认出了那缩在角落里单薄瘦小的身影,娘亲自生了她以后身体一直不好,后来生了小弟身体更是娇弱,爹爹心疼娘亲却偏偏娘亲喜爱孩子,若非如此,岂会有她和小弟的出生,那单薄的身子还是靠着不知道多少名贵药材养着,如此阴冷潮湿环境恶劣之地娘亲如何呆的下去。
她的娘亲出自大户的小姐,温柔贤淑,端庄有礼,在家之前是独女所以备受宠爱,嫁给爹爹也是万般的珍爱,哪里受过半点的委屈和苦楚,娘亲最怕黑,怕疼,爹爹又偏袒的厉害,想到此处眼眶微微湿润,贝齿几乎要将唇瓣咬破方才能够忍住不上前去相认,对不起,是女儿不孝,若非是女儿的话娘亲和爹爹哪里要受到这样的屈待,若非是她,他们哪里要忍受这样非人般的待遇,家破人亡,硕大的诗家倒了,她根本不敢想象一向脆弱的娘亲要如何承受这样的苦楚,她要如何接受一向最心疼乖巧女儿的背叛,要如何忍受着地牢的阴冷和黑暗。
鲜血顺着指缝滴落,打在暗色的地板上瞬间隐匿了踪迹,目光死死落在那缩在角落里的身影之上,背着光看不清楚那面上的神色,诗夫人似乎察觉到诗艳色的目光微微抬起头颅,虽然已经上了年纪,可惜却看不出半分的老态,脸色微微苍白,倒似落魄的富家小姐,接收到诗夫人的眼眸,诗艳色几乎是狼狈的垂下头颅,她还有什么脸面再见诗家人。等到再次抬起头颅时,诗夫人已经垂下眉目,诗艳色心中绞痛的厉害,娘亲不认识她这个认知几乎让她痛的恨不得立刻死掉才好,小手几乎是颤抖的抚模上自己的面容,这陌生的容颜即便是自己看了也会觉得陌生,更何况是娘亲。
娘亲,你看看我,再看一眼就好,我是君儿啊,我没有背叛过诗家。ua8z。
“阿止,我们走了,天府一点趣味都没有。”耳畔殷秀低哑的嗓音淡淡的响起,诗艳色几乎是半拖着被殷秀拉走,耳畔尽是殷秀低沉的嗓音,“君儿,诗丞相就在你左手边,你可要看清楚了。”
殷秀走的极慢,诗艳色可以清楚的看到她的爹爹,背对着身子凝立在牢房内,颀长的身躯绷得死紧,背挺的直直的,一身素白的囚衣,发丝间隐约可以看到淡淡的白色,即便背对着,诗艳色可以感觉得到她爹爹此刻正在叹息,爹爹那样疼爱娘亲,此刻心中定然很是不好过,更何况她是由爹爹一手教长大,爹爹只怕到现在也无法相信她的女儿会背叛她,殷离,云若烟,你究竟是捏着诗家怎样的软肋,在他们心口上狠狠的捅上一刀。
没有看到诗丞相的面容,诗艳色不愿意再走一步,殷秀眉目微微蹙起,低低的嗓音似带着那么几分诱哄的味道,“阿止,是你提议要来看美人,如今怎么到和本王闹起性子来了。”
暧昧不清的话语,令跟在身后的几个牢头有些不好意思,原来凌王喜爱男色竟然是真的,他片刻不离身的近身侍卫,那身份只怕也是个幌子,只是为了凌王随时随地求欢罢了,那个男人还真是幸运啊,只可惜整个人被黑袍笼罩着看不清楚模样。
诗艳色几乎是被殷秀半抱着出了天府,那牢房里侍卫或是暧昧不清,或是讽刺的目光殷秀好似没有察觉到一样,直接拽着诗艳色上了马车。关于殷秀的传闻太多,他做什么都显得理所当然,也不会有人觉得诧异。
“此事要不要禀告太子。”在马车离开之后一牢头低声问道。
“此事我会先和三皇子说。”带头的牢头微微思索了片刻之后缓缓说道。
轱辘轱辘的声音再次响起,诗艳色静静的坐在马车之上,身上的黑袍并未月兑去,整个人笼罩在黑暗里,从上了马车之后她便一直没有说过话,安安静静的坐在那里,好似被抛弃的孩子一样,全身被阴暗的光泽笼罩着。
殷秀好看的眉目紧蹙了几分,他便知晓见了诗丞相她会是这样的神色,若然不见,只怕这个女子会用其他的捷径,甚至会找上殷离,这个女子够聪明,够冷静,只是太过感情用事,诗家的事情如同一颗拔不掉的刺狠狠的扎在心口之上,稍微触碰便会溃不成军。他是不知道为何诗君雅会变成夜妾,变成诗艳色,那张脸他仔细看过,并未戴着任何的面具或者是作假而成,他虽然见过诗君雅的次数不多,可是那张脸他可是记得清楚,而且她究竟怎么变成了诗艳色,诗艳色的身份一点问题都没有,这点让他百思不得其解。
“我想去诗家老宅看看……”半天之后诗艳色突然抬起头颅,一脸的平静和淡然,漂亮的眸子微微眯着,目光澄净,好似方才那个被悲伤击打的不成人形的人不是她一样。诗家的事情毫无进展,而她细作的身份若然被发现,还有身上的毒,诗艳色目光淡淡的落在殷秀的身上,屋漏偏逢连夜雨,船迟又遇打头风,果然是祸不单行,她哪里还有时间和精力花费在个人的情绪之上,只能强一点,再强一点,她死了没关系,但是诗家一定要安好,她没有时间可以浪费了。
见自己的目的达到了,殷秀嘴角微微挑起,他就知晓这个女子不会就这样倒下的,见了诗家之人只怕会让她更加的冷静睿智,这个女子在成长,几乎是一日日的见长,聪明的让人侧目,只需要稍微提点便会将你的意思领悟透彻,更甚者再上一个层次。她慢慢的学会掩藏自己的情绪,慢慢的学会隐忍不该出现的因素,慢慢的学会如何利用自己的长处让自己活的更加久一点。“诗家被封了,此事闹得太大,牵扯的太广,即便是我也不能轻易进去。”
“我知道,我就在外面看看。”诗艳色微微颔首表示自己明白。
“好……”殷秀思索了片刻之后缓缓点头,微微掀开帘幔不知道和公孙止说了什么,马车掉转了方向快速朝着诗家老宅的方向而去。
“今日的事情多谢,还连累你被误会。”诗艳色此刻已经彻底恢复了冷静,脸上浮起一抹淡淡的浅笑,不得不说殷秀是一个很好的老师,他不会直接指明,而是让你亲身体会,理解自己该如何做,如何对自己有益,如同让她进太子府,让她进入天牢。
“不过是将一件传闻变成真实而已,传闻如何,真实又如何,在那些人心底早已认定了你是怎样的人,如果相信,你做什么都会让人相信,如果不信,你说再多做太多也没有用,我殷秀的骂名多了去了,若然要在意,岂不是要时时刻刻与自己过不去。”殷秀一脸的漫不经心,好似误会他喜爱公孙止根本就是无关紧要的事情罢了,却见诗艳色脸上淡淡的歉疚,眉眼里笑意深浓了几分,“我和阿止都不在意,你在意什么,如果诗诗当真觉得委屈了本王,不如你亲亲本王当做安慰本王这颗受伤的心好了。”
诗艳色知道殷秀是在安慰自己,不由得心底更是歉疚,她先前还觉得殷秀是个十足十的小人,又小气又幼稚,其实很多时候这个男人还是很可靠的。“总之谢谢你……”13385365
“诗诗,你知道我为何要帮你么?”殷秀淡淡一笑,其实那些骂名他是真的不在意,反正他的骂名多了去了。既然诗诗要觉得对不住他,他就欣然接受好了。
“不知……”诗艳色思索了片刻之后缓缓说道,她也很想知道,知道殷秀为何会帮她。
“我只是觉得权力这种要人命的东西,虽然无趣有枯燥,不过掌握在他人手里还不如掌握在自己手里。”殷秀神情慵懒,笑容邪魅,怎么看都是一副不正经的模样,可是诗艳色却知道殷秀没有撒谎,或许她与自己一般被人背叛逼到了末路,不得不重新做人予以反击。
殷秀整个身子突然前倾将诗艳色紧紧的搂抱在怀中,“诗诗,就让我们来做一对被世人唾骂的孽夫妖妇好了。”
车窗的帘幔被轻轻的撩起,记忆中熟悉的诗家静静的映入帘幔,古色的大门之上白色的封条分外的引人注目,诗家的招牌早已拆下不知所踪,唯有门口那两只石狮子一点变化都没有,静静守候着,似乎在等待主人的归来。
马车很快便驶了过去,诗家渐渐的消失在眼底最后变成一个细小的圆点乃至最后再也看不到丝毫的影像,“殷秀,总有一日我会再回到那里去的。”
“诗诗,明日我们一起去参加殷离的生辰宴吧。”殷秀见那女子一脸的坚定,眉目间的隐忍让他泛起一股莫名的酸痛。他突然很好奇,她身上究竟隐忍了怎样的疼痛,能够将一个温软善良的女子逼迫到如此境地。
“不是取消了么?”诗艳色微微诧异。
“听说太子妃已经准备好了,所以几个皇子的倒没有取消,如何诗诗要去么,我也很想知晓诗诗究竟瞒着我送了什么给殷离。”最后一句话几乎是咬牙切齿你的说道,还不忘狠狠的咬了一口诗艳色的唇瓣。
“去,怎么不去。”诗艳色笑的一脸的没心没肺,如果不去的话她岂不是要错过了一场好戏,看殷秀那模样似乎不准备对云若烟打了她一巴掌的事情善罢甘休,否则他岂会突然改变主意要去参加那无趣的生辰宴会了。殷秀,有些时候还挺招人喜爱的,至少今日的殷秀很讨喜。过人殷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