诗艳色虽然诧异,却是伸出素手,唇角勾起一抹媚人的浅笑,“多谢大长老。舒榒駑襻”
桑落并未答话,大手搭上了诗艳色的脉搏,片刻之后又退开,方才低低的开口,“三儿,跟我出来。”
诗艳色笑意深浓了几分,“好……”女子低软的嗓音淡淡的响起。
“她哪里也不去。”诗君雁突然开口,一把将诗艳色拉至身后,目光静静的对上桑落清明的眸子,她突然就害怕了,她在怕什么她不知道,三姐是夜妾,夜妾都活不过三十岁,而三姐是桑家的夜妾。
桑落依旧是一脸风淡云轻的浅笑,高大颀长的身子静静凝立在原地,好似没有听到诗君雁的话语一样,“三儿……”低低的嗓音好似恶魔的吟唱,隐约透着几丝蛊惑引诱人心的味道,好似诗君雁的话语与他一点干系都没有。
“她哪里也不去。”诗君雁嗓音清冷了几分,再不是刚才那个和殷秀斗嘴略带着几分稚气的模样,此刻那清秀的眉眼满是清冷坚定的光泽,是她差点害死他,与她的三姐无关。
诗艳色还以为诗君雁只是担心她,怕桑落会伤害她,小手轻轻搭上诗君雁的肩膀,“大长老按辈分还是我的叔叔,此次大长老只是为了我的身子健康而来,无碍。”
诗君雁不知道是听到了还是没有听到,总之就是冷冷的凝立在诗艳色的面前,目光又冷又厉的落在桑落的身上,没有半分要退开的意思。果然无情,是在利用完自己之后就想要装作不认识了么,他不是想要她的心么,如此好么,为何她突然觉得她看不透桑落,哪怕一年的时日朝夕相处也看不透。
桑落好似也不焦急,只是静静的凝立着,一脸温软动人的浅笑,对于诗君雁的敌意和戒备置若罔闻。
“雁儿……”这一次即便是诗艳色也微微诧异,好似雁儿的反应有些过激了,看雁儿那模样好似与桑落认识而且有何恩怨牵扯,可是按照道理来说雁儿不可能会与桑落有牵扯才是。
“本王的女人还轮不到乳臭未干的小子在这里逞英雄。”殷秀高大的身子不动声色的将诗艳色带到另一边,诗君翼则将诗君雁整个人拉了回去。14663939
“走吧……”诗艳色低低的开口,投给殷秀一个安心的眼神,既然桑落来找她,她倒想看看桑落究竟有什么事情。
桑落朝着屋内的众人微微颔首,便跟着诗艳色出了内室。
“雁儿,有秀在,没事的。”白落落拍了拍诗君雁的肩膀软声说道。
诗君雁并未答话,只是紧了紧拳头,“我累了,想先休息下。”
“娘亲带你……”
“我自己去就好。”诗君雁淡淡一笑转身出了内室。
夜,深浓孤寂,雪早就停了,王府内灯火通明,昏黄的烛火照耀着白色的雪投下橘色的光影,诗君雁靠在墙壁之上,握在手心里的玉箫早已被汗水打湿,表现的太明显了么,连殷秀都察觉到端倪,而且她自认为装扮男子的功夫天衣无缝,连最亲密无间的家人都没有发现,可是殷秀却一眼就看破,那个男人实在可怕。诗君雁突然觉得自己一直都轻看了殷秀,那个男人竟然能够让她诗家翻身又岂会简单,只是三姐能够驾驭那样可怕的男人么,若然为敌,只怕殷秀比殷离更加的心机深沉。
而且桑落为何要来这里,他与殷秀似乎早已相识,他为何要来找三姐,是不是桑落还在怪她,而且桑落是不是早已知晓诗艳色便是诗君雅,可是他为何要告诉自己诗君雅已经死了。
太多的谜团纠缠在一起,诗君雁突然升起一股莫大的无力感,整个人软软的沿着墙壁跌坐在地,地面清冷湿润,头颅靠在墙壁之上微微仰起,似睁未睁的眸子看着天上的圆月,突然想起那个酷爱月亮的女子,四少,主子的魅力无人可以抵挡,四少,不要招惹他,千万不要。
诗君雁这时才明白香儿那句话的意思,哪怕是用尽心机逼迫着她远离桑落,诗君雁也宁愿相信那个时候香儿那样凄楚的叮嘱定是是出自内心的好意,那个男人就如同那杯泛着稻香的米酒,看似不醉人,不香浓,一旦沾上,那便是会上瘾的剧毒,哪怕是戒了那酒,那味,那香,早已入骨入髓。zwl9。
只是香儿,真的不是我要招惹他,是他主动招惹我的,而且我和他之间岂是招惹二字便能够说的清楚,微微伸出手,隔空抚模着月色皎洁的光华,桑落是月亮,而且还是雪夜的月亮,不仅冷,而且白,白色的东西像是能够一眼看透,因为容不下任何的污渍,可是白不是透明,谁会知晓在那皎洁的白色下掩藏着什么。
很想见他,很想问问他是不是还在怪她,是不是不能原谅她,还是他恨着她。她知道殷秀就安排桑落住在这个单独的小筑内,不过隔着一扇墙的距离,她甚至可以闻到那淡淡的清茶香在鼻尖萦绕。
诗君雁深深的吸了口气,鬼魅般的身子翻墙而入,屋内灯火昏黄,投射在门帘上的身影单薄颀长,桑落似乎在写字,身子微微前倾,发丝安顺的散在身后,诗君雁靠在门上,袖中的小手已然握得僵硬,却始终无法伸出手敲开那扇门,她知道桑落定是察觉到她在门外,可是他是不想见她吧,白日里别说是看,他根本连个眼神都没有给她,那是桑落一贯的作风,对于无关之人,他向来漠不关心。
她与他终于成了无关之人了么,即便只是短短十个月的相处,她也知晓桑落是个偏执的人,对于背叛他的人他向来不会手下留情,也不会多给一个眼神,以他对香儿的冷眼旁观便可以看出来,如今她是否成了第二个香儿。
好未方伸。那一夜,烛火未断,桑落临摹了一夜的书法,而诗君雁便在门外站了一夜,直到天明时分,有丫鬟走动诗君雁方才离去。
在诗君雁离开的下个瞬间,那写字的身影停了下来,手中的狼毫笔折成两段。
诗君雁并未回房,而是去了诗艳色的房间,殷秀满脸的不高兴,诗艳色则冲着她温软的笑,“雁儿,手怎么这么凉,还以为我家雁儿长大了,果然还只是个孩子。”诗艳色拉着诗君雁坐在火炉旁,小手握紧诗君雁的手,似乎想要将自己的温暖传递给她。
“三姐,为何是殷秀。”诗君雁低低的开口,她很想知道她的三姐究竟是用了多大的勇气才能够重新与皇家的人在一起,那个殷秀究竟做了什么打动了三姐的心,不是宠爱吧,那种东西三姐从来就不缺。
“因为不想错过……”诗艳色勾起一抹柔软的浅笑,是因为不想错过,因为她知晓若是错过了殷秀,她此生都不会再碰到一个待她如此好的男子,此生都会孤寂,不是因为别的人不够好,也不是因为找不到对她更好的人,而是因为她只想要那个男人的好。
“不想错过。”诗君雁有些疑惑的抬起头颅,似乎有些不解。
“是啊,不想错过,等雁儿遇到喜欢的人就会明白,不是别人不够好,不是不能遇到更好的人,只是在你眼中他已经是最好,好到刚好贴着你的肝温。”诗艳色提及殷秀的时候眉眼里有着掩不住的幸福,“你会觉得他就是上辈子老天从你心口拿到的那一个角落,唯有他才能填满你的生命,而且殷秀是不一样的。”
诗君雁能够清楚的感觉到诗艳色的幸福,那么浓,浓的好似要藏不住好似要溺出来一样,没有任何原因,只是因为那个人是他,而她刚好喜欢的人就是他。“能得三姐是殷秀几世修来的福分。”
“是我的福分,若是没有殷秀便没有我。”诗艳色低低的开口,“雁儿,你三姐也是怯弱的,是他让我明白,若是自己想要,无论要付出什么样的代价,无论能否得,至少自己要努力尝试过才知晓,若是什么都不做的话,那是会遗憾一辈子的,那个时候我也有想退缩,因为我也怕疼,怕受伤,可是比起不能见到殷秀,那些疼,那些伤似乎那么微乎其微,哪怕以后伤痕累累,我也要争取,因为在我心中他值得。”
值得,飘飘也是这么说的,香儿宁死也是不后悔的,说到底最懦弱的那个人其实是她,不敢正视自己的心,不敢去追求,诗君雁啊诗君雁,你何时变得如此扭捏不确定了,这实在不像是你的性子。“三姐,殷秀太聪明,我怕……”
“怕什么,你三姐我本来就一无所有,你是没有看到当初的三姐,那时候的诗君雅的有多么的风光,后来的诗艳色就有多么的狼狈,我最不堪的一幕都被他看到,他依旧愿意保护我,我还怕什么,雁儿,怯弱的人永远得不到她所想要的东西,不管最后能不能得,都要用尽所有的力气去争取,因为若是不做这些事情,你将抱憾终身。”诗艳色软声说道,“所以,雁儿不要和秀作对,他真的很好,好到让我愿意重生活过。”
“我知道,只是我还是觉得能得三姐是他的福分。”诗君雁轻轻靠在诗艳色的肩膀上,世界上哪个女子及得上她家三姐半分好,哪怕再是困苦再是不堪,她的三姐永远干净,永远漂亮,而她希望能够和三姐一样一生无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