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夜,深浓孤寂,雪已经停了,地上却厚实的覆盖了一层,没过脚果,虽不见月亮,可是白岑岑的雪映衬着昏黄的烛火倒也亮澄澄的。舒榒駑襻
殷秀整个人斜斜的依靠在软榻之上,长发随意的散在身后,深邃的眸子微微眯着,烛火微微荡漾,照的那深邃的眸子愈发的明暗不定,一旁的炭火烧的通明,略显苍白的面容此刻透着一抹魅惑的晕红,神情慵懒如狐。
风似乎大了起来,从门缝灌入,扬起殷秀散开的发丝,拂在面容之上,落入那深邃的黑眸,愈发显得魅惑邪气,唇角似勾未勾,若有似无的浅笑美得像妖一样勾魂夺魄。
后岑人衬。门吱嘎一声被轻轻的推开,风不过是瞬间灌入,随着发丝的起伏门再次被合上,隔绝了门外阴冷的风雪,室内暖的如同春日一般舒坦。
今日的诗君雁依旧是一袭玄青色的衣袍,随意束在身后的发丝似乎还带着从外面带来的风雪湿气,映衬着昏黄的烛火依稀可见经营剔透的细小珍珠,即便是如此深冷的冬日,她依旧一袭单衣,唇角微扬,笑意又轻又柔,温软胜过那三月的春风拂面,若非证实诗君雁是如假包换的女儿身,即便是殷秀也会产生一种错觉,那是俊逸翩翩的贵公子。“想知道什么?”
殷秀捏起桌上的酒水轻轻抿了口,橙色的酒水熏的那唇瓣泛着一抹迷人的光泽,好似有些微醺,神情愈发的慵懒邪气,哪怕半边面容被包裹着厚厚的白色纱布,那样的殷秀也是极美的,美得勾魂夺魄,那是一种致命的美,一不小心便会失了魂丢了魄。
“你所知道的我都要知道。”诗君雁捏起桌上的杯子,似乎又想起那个人的话语转而又放下,到了一杯冷掉的茶水坐在殷秀的身边。
“同样你和他之间的牵扯我也要知道。”殷秀嘴角的笑意深浓了几丝,诗君雁怎么会和桑落牵扯上关系,真是一个大难题。
“不行。”诗君雁想都未想直接拒绝。14663964
“我答应过诗诗必须保证你的安全。”殷秀微蹙了眉目,诗君雁显然比诗家另外几个人还要难以对付。“而且桑落已经离开了,你若是不告诉我,我便不告诉你去哪里拦截桑落。”
诗君雁微蹙了眉目,“你先说……”
殷秀见目的达到便将桑落与那块玉的作用交代完整,诗君雁听完之后脸色大变,她没有想到那块玉竟是用来救所有的夜妾,他什么都没有告诉过她,她一直以为桑落不要她的心是因为他有那块玉保命,如今他将玉给了三姐,那他要怎么办。“他在哪里?”诗君雁嗓音已经不似先前那样从容不迫。
“你还没有说。”殷秀依旧一脸淡淡的浅笑。
“我只能告诉你他曾经救过我,而我差点杀了他,不是差点,我根本就以为他没有活路。”诗君雁有些苦涩的说道。
“雁儿,我不得不对你刮目相看,我还从未见桑落在谁手中吃过亏,别说吃亏,没有人伤的了他,你倒是头一个,那个男人向来睚眦必报,性情怪异,雁儿,别招惹他,他既然没有出手,便是不想再牵扯此事。”殷秀低低的警告道。zwly。
“我知道,只是已经晚了……”诗君雁凄凉一笑,“你还不是明知道三姐是个天大的麻烦,却依旧招惹了。”
殷秀闻言眉目顿时紧蹙了几分,已经晚了么,竟然牵扯的如此深,“雁儿,这不一样。”
“怎么不一样,我并未觉得哪里不一样。”诗君雁微微抬起头颅凝望着窗外,都是如何也割舍不了的存在,有何不一样。
殷秀见诗君雁意已绝,知晓即便自己开口怕也劝不了她,“爹爹差不多知晓一些端倪,你是要自己同他说,还是要我去说。”
诗君雁许久都未答话,殷秀也不急,直到那冰冷的茶水尽数入了肚,诗君雁方才低低的开口,“我自会去说。”
“如此甚好,其实雁儿说句实在话,我实在不赞同你去招惹那个男人。”殷秀眉目微眯了几分,似乎很是苦恼要如何和诗诗开口,“但是你既有这份决心,我自是会支持你到底,有什么要帮忙的尽管开口便是。”
“保护好我三姐,永远不要让她受到伤害,永远对她好。别看我三姐比谁都要坚强,其实她比任何人都需要爱。”诗君雁低低的开口,三姐已经找到自己的幸福,自己的归宿,这样就好了,至少她可以放心,而且殷秀如此聪慧厉害,她也可以放心的将一些事情交给殷秀。
“求之不得。”殷秀淡淡一笑。
“好。”诗君雁目光落在殷秀的身上,“这是我送给三姐的嫁妆,这是我这几年积攒的诗家势力,连爹爹他们都不知道,我现在交给你,希望你能够拿着它护我三姐安好,护我诗家平安。”
“还有一事。”殷秀叫住正欲离去的诗君雁。
“殷离交给你对付是吧。”诗君雁低低的开口。
“聪明。”殷秀赞赏一笑。
诗君雁并未再答话,摆了摆手便出了内室。
风似乎大了起来,原本停下来的雪此刻又开始洋洋洒洒的下了起来,映衬着昏黄的烛火依稀可见雪花飞扬的姿态,诗君雁坐在枝丫之上,看着桑落缓步在积雪中前行,白希的脚果轻轻踏在雪地之上,好似那下凡的谪仙,轻飘飘的一路而过,素白的雪地上没有留下半个脚印。
长及脚果的发丝随风而动,衣袍翻滚,很快墨发上便染上了素白的雪,空荡荡的街头,因为天凉的缘故,各家各户早已掩好房门,此刻万籁俱寂,雪花无声无息的洒落,桑落孤身一人缓步走在空无一人的街头,姿态优雅慵懒,好似闲庭信步一般分外的从容。
萧瑟呜咽的箫声断断续续的传来,先是轻缓的调儿,越是靠近,那箫声便愈发的大了起来,一曲雪花谣,分明是轻快的曲调,此刻因着雪夜氛围的渲染,硬是染上了夜色的清冷和寂寥。
桑落微微抬起头,一盏灯笼轻轻的悬挂在树枝之上,光晕之下雪花的姿态一览无余,而灯笼的旁边,诗君雁静静的坐在树枝之上,双腿垂下,发丝仅用一根碧玉簪挽起,许是风雪的缘故,此刻那鬓角散落的几缕发丝拂在面容唇瓣之上,脸颊被风吹的通红,发丝上落满了白色的雪,她似乎并未察觉,又好似并不在意,唇边碧绿的洞箫散发着轻柔的光泽,呜咽萧瑟的曲调从唇角流溢而出,散在风雪里,洋洋洒洒的落了一地。
桑落神色未变,唇角依旧抱着一抹温软的弧度,眸光深处晦暗难测,幽深不可见底,好似悬崖之下的寒潭,永远望不到底,仅仅只是淡淡凝望了一眼诗君雁的方向,转而继续缓步前行,路过那女子端坐的树干,轻飘飘的玄色衣袍徒留下淡淡的清香一路而过,步伐依旧从容坚定,好似中间那小小的插曲与他没有任何的干系,很快那身影便消失不见,在雪夜里只剩下一个模模糊糊的黑点。
箫声突兀的停了下来,最后一个调子拔高了几分,虽然未错,却显得有些尖锐刺骨,诗君雁脸色陡然变得苍白,唇瓣微微颤抖着,目光随着桑落消失的方向,贝齿死死咬住唇瓣,手中的洞箫一点点收回袖中,依稀可见那凸显的关节微微泛白。他果然是忘记了,还是……眉目微微眯起,冰凉的雪透过睫毛的缝隙撒入眸眼深处,竟是凉的让她不得不闭上眸子,冰冷的雪水融化成炙热的泪水从眼角滑落,他是在憎恨着她的恩将仇报吧……
两条腿像是灌了铅一般沉重的僵硬在原地,想要追上去,却终是没有勇气,她很想知道他是怎么从那个地方出来的,他明明已经死了,她亲眼看到的,毕竟……诗君雁微微蹙了眉目,好似不愿意再想下去,得知他没死她是松了好大一口气,可是如此末路擦肩而过,竟然让她心中甚是难过,突然有些呆不下去,足尖轻点,鬼魅般的身子瞬间消失在原地。分明已经决定好了,为何还是会这样难过,她终究不如三姐勇敢。
桑落见身后的箫声消失,高大的身子蓦然一颤,竟是无力的跌倒在地,嘴角有鲜血淌落滴在白色的雪地上如同盛开的火焰分外的触目惊心。冰冷的雪包裹着高大的身子,冷入骨髓的凉意好似心中此刻荒凉的意境,这身子果然越来越不济,在沙漠里逃生几乎耗尽了他的生命力,能够支撑到此地已然是个奇迹。
不知道过了多久,桑落就那样躺在雪地里,任由雪花落满了一身,情桑,我答应你的事情已经做到,你看我是如此的疲惫,如此的累,我要见的人已经见了,实在没有再支撑下去的必要。
“我就知道你没有我不行……”女子低软的嗓音淡淡的响起。
桑落微微睁开眸子,眼前是诗君雁浅笑嫣然的面容,如在幻城里看到的一模一样。“雁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