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活下来了,因为希望,因为御医的尽心尽力。
经过御医十天衣不解带的医治调理,我终于从阎王殿门口死里逃生。这十天里,御医的确费尽了心机。当然,他们也不敢不这样做,因为这十天时间,赵光义寸步不离地守在浣衣局,连奏章都搬进浣衣局批阅。赵光义的态度让御医们清醒地认识到,如果医不好我,就会被灭族,而这,决不是威胁。
十天之后,我终于不再吐血,伤口也有愈合的迹象,大家都松了一口气,包括阿彩和婉儿。
在我的劝说下,赵光义终于同意搬回乾德殿,却执意要求御医轮流在浣衣局值班,我只好随他。
入夜,婉儿照例帮我给伤口换药,因为没有皇帝监督,她显得轻松许多。
我歉然地说:“婉儿,这几天辛苦你了。”
她笑了笑:“没什么,万幸的是你捡回一条命。你不知道,那日我看见你的伤……”说着,她声音一哽,“幸好,有皇上和御医全力救你,不然……”
她的话未说完,我已了然。她说的是事实,那天我看见自己的伤,也以为自己必然活不成了。
我无奈地笑了一下:“唉——这就是宫廷啊,翻手为云、覆手为雨。”
“流——流珠——”婉儿轻轻唤我,声音有些犹豫。
我知道她是因为不知道现在该如何称呼我。若称为妃,我现在不是;若直呼姓名,似乎又有些不妥。我早就注意到她在赵光义在时,从来都是一言不发。
“婉儿,我只是流珠,至少现在还是这样,所以,我们之间,不必有那么多约束。”我说出自己的心声,打消她的顾虑。
她轻舒一口气:“流珠,我不明白。”
我惊奇地看她,只见她双眉紧蹙,目光与我若即若离,似乎思绪飘得很远。
“不明白什么?”
“那夜,那个男子……还有,皇上……”她的话吞吞吐吐,似乎不知道该如何启齿。
“你不明白皇上为什么会让别的男子来探望他的女人?”我轻笑着问。
她目光的焦点一下子落在我身上,用力点点头。
我苦笑一下,声音低落下去:“其实,我也不明白。”
“我想——”婉儿若有所思的开口,“皇上真的很怕很怕失去你。”
我心里“咚”地一响,顿时觉得胸口闷得难受,只好把头低下去,埋进臂弯。
婉儿仍然兀自说着:“我——从未见过一个男子如此挚爱一个女人,而这个人,竟是皇上……”
婉儿的声音飘飘渺渺,几不可闻。我侧过脸看她,她双眉轻蹙,思绪已然飘远,迷离的目光中有泪光在闪烁。她颤抖的声音和游离的神情让我心里一颤。婉儿,毕竟也是芳华正盛的女子,虽然浣衣局的劳动生活消耗了她很多青春,但是她依然是一个有着丰富情感的常人。她,也爱了吗?爱上赵光义,爱上那个**而冷酷的帝王?这可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