福宁殿的大火,焚烧了赵光义封我为贵妃的打算。尽管他向一切人隐瞒了我纵火焚宫的事实,“天将不祥”的风言风语还是让他无力招架。于是,在外臣和后宫的压力下,他不得已降我为“贤妃”。于是,一切又回到了原点。不同的是,这次,我迁进了华宁殿。
听到这个消息,我并没有太多的惊讶。毕竟这是在后宫,还有什么事情不可能发生?让我惊讶的是,三宫六院的嫔妃对我这次复立展现了空前的热情,纷纷来到华宁殿向我表示庆贺,并送来各式各样珍奇的礼物。这种热情,让有过一次封妃经历的我惊讶不已。上次我被册立为贤妃,赵光义甚至在外廷为我举行了盛大的典礼,但后宫嫔妃似乎并没有太大反应。这一次,我不过是被复立,后宫何以如此重视?
私下无人的时候,我将疑惑告诉婉儿。婉儿掩嘴窃笑。
我更糊涂了:“怎么?婉儿,难道你知道原因?”
她板起面孔,却仍掩饰不住眼底的笑意:“娘娘,我虽然没有十分把握,却也知道大概。”
我一皱眉,又是“娘娘”。自打我被封,婉儿就十分自然地改口称呼我为“娘娘”,就像她在浣衣局称呼别的后妃一样。我却非常反感,觉得我们之间的距离因称呼的变化而遥远。
“婉儿,”我郑重地看她,“私下无人的时候,我希望你不要叫我‘娘娘’,仍叫我流珠吧,像咱们在浣衣局时一样。”
婉儿嫣然一笑:“娘娘,您身份变了呢,婉儿怎么敢坏了规矩?”
我摇摇头:“规矩可以变,但人心没有变,流珠在哪儿都还是浣衣局那个流珠。”
婉儿抿着唇盯着我,认真点了点头。
我一笑:“那么,现在你来说说为什么这些后妃这么奇怪?”
婉儿忍不住又笑起来:“你忘了刚才自己说过什么了?”
我更奇怪了:“什么?我说过什么?”
“你说你还是浣衣局那个流珠,这正是后妃最怕的事情。也许你在浣衣局,还洗过她们的衣物呢,她们见你重新得宠,自然最怕你报复。”婉儿笑着说。
我一皱眉。是这样吗?后妃的巨大转变只是因为怕我重新得势后报复?那么最应担心这个问题的该是李皇后不是吗?可是,她并没有来。原因也不难揣度——一是我们历来不和,二是她现在仍然是皇后,我自然奈何她不得。
我冷笑一声,这宫廷,真正是权力的天下,每个人心中都有一杆衡量权力的天平,砝码该加在哪里,只在于权力在谁手中。
一旁的婉儿忽然轻笑,吸引了我的注意。
“你在想什么呢?这么专注。”她笑着问我。
我尴尬地咧咧嘴:“我在想一个人。”
“哦?”她一挑眉,眼中流露出一丝玩味,“想谁呢?”
我沉吟着说:“我在想李皇后。”
婉儿手一哆嗦,眉紧紧皱起来。她挪至我身边,握住我的手,“流珠……是什么样的深仇,让皇后定要置你于死地?”
我别过脸,摇摇头。“还记得月容为何会被贬至浣衣局吗?仅仅是因为她比她的主子美丽。这个原因——足够了。而我和李皇后之间的恩怨,决不是一两句话就能说清楚的。”
婉儿拍了拍我的手:“无论如何,苦难都过去了,好歹你现在是贤妃,她是不能把你怎么样的。”
我笑了一下,心里却越发沉重。李皇后,我从来都无意与你为敌,可为什么“树欲静而风不止”?为什么我们之间会演变成这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