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己怎么也忘不了十五年前的那个秋天。那个秋天异常寂寥,静得有些恐怖,天空灰的如同地狱,枯黄的树叶在秋风中艰难翻飞,一片接一片的落下又飘起,如同一个个鬼魂在凄婉地哀嚎。自己和母妃就在那苍凉的秋天跪在父皇的殿外苦苦哀求,那时,自己只有十岁,但十岁,足以记住当时发生的一切!白天下着雨,晚上刮着阴风,自己和母亲就那样跪了三天三夜,父皇也没有理睬,依旧与别的妃子寻欢作乐,直到母亲泣泪成血晕倒在地,才从那莺歌燕舞的宫殿里走出两个太监,他们直接将母亲抬到了最荒凉的冷宫“冰艺宫”。看着母亲苍白绝望的脸,自己冲进去质问父皇,却被赶了出来。
问斩那天,母亲不顾一切的冲往刑场,等到了刑场,已是遍体鳞伤。瘦弱的母亲就那样亲眼看着自己的亲人在自己面前顺次倒下,她一滴泪也没有流,因为泪早已流干。
秋天,很容易哭,刑场已血流成河,雨水混着亲人的血,染红了那个秋天
终于,在一个风雨交加的秋夜,母亲带着满腔绝望,穿着嫁衣落入湖底。之前,她却告诉自己,她不后悔,能穿着来时的嫁衣回去,她很高兴,让自己别怨父皇,好好活下去
从那以后,自己就将自己冰封起来,封在了母亲和外公一家的坟里,自己与母亲一起住在心里的那座大坟里,与外公住在一起,与白氏住在一起。
直到那个纯洁的一尘不染的女孩出现,自己的心坟才慢慢打开
与她在一起的日子,是快乐的。慢慢的,自己爬出心坟,看到了外面的世界。可即便如此,自己也忘不了那个血染的秋天!那是一把利刃,时不时会刺痛自己的心!
“风煦”云朝在风煦身边轻叫,而风煦却一言不发,依旧沉浸在曾经的悲伤里。
“风煦你怎么了”云朝又关心地问了句。从未见风煦如此失魂落魄过,顶多也就是一副千年寒冰的面孔。看着眼前的人,云朝的心有些疼,你怎么了嘛,有什么事说出来我们大家一起想办法啊,都快成亲了,还把自己的伤痛埋在心里,你把我当什么了?臭风煦!想着想着,云朝的泪就流出来了。
“风煦,别这样,我先带你去休息,好吗?别在这里傻站着”风煦还是不回答,任凭云朝牵着自己往书房外面走。
安顿好风煦,云朝就跑去找明轩。
“爹,你跟风煦说什么了?”云朝开门见山,连“您”都不说了,直接改叫“你”。
“我没说什么啊!”明轩有点丈二和尚,自己确实没说什么嘛。
“没说什么?”云朝不太相信,没说什么,那风煦好好的一个人,怎么就变成那样了?
“哦,我跟他说,让他好好待你哎——你这丫头,一进门就冲,一点规矩都不懂!”明轩虽在责备,但话语中满是宠溺,本以为云朝又会贫上,却没想到,这丫头异常安静。
“对不起,爹”云朝为刚才的无礼道歉。这下,明轩更吃惊了,这丫头,只有在犯错求饶时才会嘴软,今天这是怎么了?难道她转性了?
“可是风煦好像很难过。”云朝补充道,自己也是一脸哀愁,好像丢了心爱之物似的。原来,她是为了恪森那小子啊!
“难过就让他难过呗!男子汉大丈夫,有什么放不下的?别管他,他一会儿就好了!”
明轩很不在意。
“可是,他是跟你谈话后才难过的我不管,你要把他弄开心,我不管,我不管”云朝听明轩一说,就不干了,跑过去缠上他的胳膊就开始晃,边晃边叫,声音中还带着一丝哭腔。
明轩被她晃的头都大了,她依旧不放手,无赖,只得推开她,要不然,这只胳膊都会被她摇散!
“胡闹!”明轩大喝一声,“你气冲冲的跑来,就是为了兴师问罪?真是太不象话了,都是让你娘给惯得!”明轩故作生气状训斥着云朝,可是如果自己不纵容她,那舞影怎么贯,她也不会如此啊!子不教,父之过,怎么能全赖舞影呢?舞影真是冤啊!
“什么什么是我给惯得啊?”舞影刚进门,就听见明轩的呵斥声。
“没没什么,喝茶,喝茶!”见舞影进来,明轩满脸微笑地拉过她坐下,递给她一杯茶。
而此时的云朝,听明轩一喝斥,再想想风煦那悲伤的表情,心里不觉一阵难过,这三个月来,自己的生活中处处都有他俊朗的身影、邪魅的笑容,正是因为有了他的加入,自己才不会觉得孤单。而今,他却仿佛要消失一般,往日的一切都没有了,有的,只是空洞的眼神和冰冷的面孔,一时间,云朝有种被抛弃的感觉,孤独、无助,好像自己的世界要沉沦了似的
想着想着,云朝就哭了起来,而且越哭越难过,越哭越伤心,最后,干脆蹲在地上嚎啕大哭。
她这一哭,可把明轩下了一跳!这丫头今天是怎么了?平时训她她都一副无所谓的样子,还会与自己杠上几句,纵然犯了大错也没见她如此悔过啊。
“云朝,怎么了,好端端的怎么哭了?”舞影见状走过去拉起云朝,云朝却趴在她的肩上哭得更凶了,泪水直往外飙,不一会儿就把云舞影的肩头弄湿了一大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