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尽欢接过外套,发现他手里还提这个东西,仔细一看居然是他在德国买的那套玩具,不由酸酸的问道:“你这是要给谁送去呢?”
哼,难道他还约了别人一起吃饭?
郁云川笑道:“徐大小姐,我还能送给谁啊,呐,送你的。丫”
“送我?”徐尽欢惊讶了:“你该不会是想让我帮你拿着,当苦力吧?”
郁云川无语:“在德国的时候之所以没给你,是怕你行李太多不好拿。”还有一个原因他没说,他怕粗心大意的她一不小心忘在德国了媲。
惊讶变惊喜,徐尽欢早将刚才的尴尬抛之脑后,咬着唇不好意思的接过来:“谢谢。”其实心里的小人儿已经高兴的跳翻天了,原来是这样。
郁云川斜眼看她:“这次不会在心里骂我了吧?”
“哪有!”她心虚,不就来来回回摔打了他两遍吗。
“这次不会摆脸色给我看了吧?”
“我……”小心思被看穿,徐尽欢无地自容,同时心里又有些微恼,这家伙明明什么都看在眼里,就是不说,记得买完东西之后他一直在笑,想必看她的笑话看的很过瘾吧,太可恶太奸诈了!
徐尽欢暗自琢磨着,一定要想个有效的办法狠狠的反击回来,不然多没面子。
楼道内高跟鞋的声音十分响亮,两人一齐望去,又一齐皱眉。
上楼的女人一抬头也看到了他们,顿时冷笑起来:“长的还真水女敕,郁云川,这该不会是你的学生吧。”
郁云川脸色平淡的说:“比你年轻多了,自然水女敕。”
可能这位女士的年纪真不小了,闻言脸色一青:“呵呵,作为一个老师,利用职权与自己的学生发生了关系,你可真是个不折不扣的禽、兽!你就不怕学校知道了开除你!”
“这就不劳你费心了,”郁云川拉起徐尽欢往楼下走:“如果你还是来游说的,劝你还是早点离开,别自找难堪。”
徐尽欢默默听着两人的对话,越来越觉得这女人可能是郁云川的前妻,不然怎么会一个说话泛酸一个无情讽刺?可是,看郁云川的家里又是一点女人生活过的气息都没有,再说他看起来也不像是个情场老手。
女人恨恨的瞪了他一眼:“我才懒得跟你多费唇舌,这个给你,自己看吧,你爸的病危通知,”她讥讽的扬起红唇:“他就要死了,你开心了吧?”
郁云川扬手接过,徐尽欢清晰的感觉到他的手臂颤了颤,不由用力回握紧了他的手。
“小姑娘,我劝你还是慎重选择的好,这种男人,明明有一身医术,却冷眼看着自己的老子被病痛折磨致死,一个连自己亲生父亲都不顾的男人,没有一丁点的责任感,你觉得他对你会是真心的吗?”
女人说完也不等徐尽欢回答,华丽转身,优雅高傲的离开了。
郁云川从纸上移开目光,与她对视,极为古怪的笑了一下:“他真的要死了。”
徐尽欢被他的表情吓了一跳:“云川老师,你别这样,要是真的不想他死,现在去救他还来得及。”
“不,我从没想过要救他,”郁云川说,有笑了一下:“她说的对,我一点责任感都没有,你喜欢的只是我的表面,你并不了解真正的我,阿欢,你不要再……”
“别说了!”徐尽欢大声打断他,这算是拒绝吗?
她不想看到他这副样子,自厌自弃,哪里还有半点平时的温润闲适,她以为他的心里满是阳光,笑起来才会那样迷人,原来不是,他的心里其实一片阴霾,他以为他是真的温雅闲适,原来也不是,那只是他用来欺骗世人的外表,现在她都明白了,却反而更加放不了手。
如果爱也能收放自如,这世上还有什么难事吗?
她只是讨厌自己,因为这个时候她居然想不出一个能让他好过一点的方法,恨自己不能让他爱上自己,不能牵动他的情绪,不能给他安慰。
前一刻还在偷偷幻想有他的未来,下一刻难过的只想哭,就知道,幸福没有这么容易,他们之间的问题太多太多了,除了她的心在努力向他靠近,所有人事都在把他们往相反的方向推。
“阿欢,我……”他把她的伤心全看在眼里,无措的说:“对不起。”
口袋里手机震动,是徐长夏打来的,太晚了,问要不要司机去接她。
眼下的情况她怎么放心他一个人,就说今晚想在外婆的公寓住下了,明天回去,徐长夏在那边静默片刻,叹了口气没有多问,只说让她注意安全。
天光渐暗,楼道内灰蒙蒙的一片,他出神的望向窗口的微弱亮光,不知道在想什么。
“云川老师,我不了解情况,或许不该多嘴,但是我觉得你还是去看看的好,就像我一样,以前也恨过徐长夏,可后来才知道是误会,这事谁也没有错,天意弄人,毕竟血缘亲情,我怕你将来有一天会后悔。”
要想让他真正快乐起来就必须解开心里的结,而她隐约猜到了,这和他的父母有关,如果他的父亲死了,那他心里的结就再难解开了,变成了一个死结,变成一块无药可医的心病,一直折磨他一生。
所谓解铃还须系铃人,就是这个理。
“他和徐先生是不同的,不一样的……”
他久久不动,最后收回目光低头看她:“好,”失神的往前走了两步,又回头说:“你陪我去,好不好?”
忍住眼泪,她笑着点了点头,他也有脆弱无助的时候,那样带点惧怕想要寻求陪伴的眼神,她怎么拒绝的了。
郁云川情绪还算稳定,车开的平稳,路过餐厅的时候停了停,他歉意的说:“他住在城郊的疗养院,一来一去太耽误时间,你想吃什么?我去买点路上吃吧,不然回来的太晚耽误你休息。”
徐尽欢心想,回来了我也休息不好,不过看他那样子如果她不说,他就不会开车,没办法,她只能去旁边的肯德基买了点速食,路上吃了两口实在难以下咽,他则一点没吃。
疗养院建在市南郊的山脚,清静优美,是个调养身体的好去处,只是她有点纳闷,不是病危了吗?怎么不送去医院?
赶到疗养院天已经黑透,周围环境空旷黑暗,远处灯光若隐若现,有种阴森森的感觉。
他驾轻就熟的把车开到停车场,徐尽欢就知道他不是第一次来了,看来他来的时候妖娆女并不晓得。
原来疗养院内还建有专门的医院,山风凛冽,他回头拉紧她的手快步往前走,微湿的掌心显示着他内心并不如表面平静。
在服务台问清了病房,两人上了三楼,走廊内脚步声声回想,徐尽欢也有点紧张,也许马上她就可以真正接近他心底的秘密了,那会是一段怎样的往事,能让父子反目成仇?
307病房内亮着灯,推门进去就见一个瘦弱的人形躺在病床上,闭着眼睛,脸上罩着呼吸机,病床旁边该有的仪器一样不少,只是一个人都没有,不知道妖娆女是不是还未赶过来。
看到床上的人,郁云川的手又紧了紧,脸上却出现一丝冷笑,冷冷看着病床上的人,尽管病床上的人看不到他眼里的嘲讽。
“他怎么样?要不要紧?”徐尽欢纳闷,不是病危通知都下了吗,怎么身边都没人?也不知道他爷爷女乃女乃知不知道。
“一时半会儿死不了。”他说:“是不是很纳闷他都要死了身边居然没有一个人守着?”
不等徐尽欢回答,他自顾自的说:“自作孽不可活,这就是众叛亲离的下场。”
徐尽欢一时不知该说什么,还记得她曾问过他,有没有恨过一个人,他说与其拿时间和精力去恨一个人,不如好好关心身边的人,现在看着他眼中难掩的恨意与复杂,她只能叹息一声。
人都是这样,有一大堆的理由等着劝说别人,等事情发生在自己身上的时候却看不透,没办法,谁让人类本就多情呢?
只有足够绝情足够理智的人才能掌控自己的情绪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