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病房,的确是选的极好的。
就算是外面是雷云阵阵,也都可以被关在门外,就算外面是阴云密布,也能采光到最多的光线。
贺连城觉得,只有在这样的环境里,她才能尽快醒来。)
眼也舍不得眨地盯在她的恬静的睡颜上,手也舍不得放开地和她的五指交缠着,他怕他漏看了一眼,放开了一秒,她就会在那一瞬间里睫毛轻轻地动了一下,手指就会轻轻地勾一下。便就是这样寸步不离地看着她、守着她,他才能时时刻刻地感受她的呼吸媲。
她的死而复生,让他庆幸。
老天在把他身边的人,一个个带走的同时,至少还留了一个给自己。
他问自己,这个躺在自己面前的人,自己对她,究竟是什么感觉?
爱吗?不爱吗?
爱的话,他怎么忍心伤她如斯?
不爱的话,她的一颦一笑又为什么会迟迟印在脑海里,久久挥之不散?
“贺连城,如果你爱我,如我这般,那么我想,我并在乎你以前做过什么,对我是伤害还是感动,也不在乎你曾经有过多少女人,其中有几个是你喜欢过的……我要的,不是你承诺海誓山盟,而是真心待我此时此刻。”
“等孩子出生,我们家就是四个人了,有你,有我,有妈,还有孩子。我们就把妈从医院接回来,由我来照顾。到时候,我们一家四口,房子再大也不空了!我可以每天给四个人做早餐、午餐、晚餐,妈她还可以给小宝宝也织一件毛衣,你还可以抱着宝宝看文件的时候,一定不寂寞……”
“贺连城,有我在、有我们这个家在,你一定不会孤单。
“我,想做你完完全全的妻子,精神上、肉|体上,都是。”
“就是忽然觉得我们的记忆里,好像总是少了点什么。我怕是日后,若是有天你想起我,回忆里就只有每天的一日三餐,还有从前争吵打闹,无趣得很。”
“贺连城,我,爱你爱你爱你爱你爱你爱你……”
……
原来,她曾带给他的感动,她说的每一句,他都记得。
他轻握了握她的手软的掌心,贴在自己侧颊上,细细摩挲。看着那沉在松软枕头中的脸,温润一笑:“纪念,你要睡多久,我都可以等。不过,我希望你醒来的这一天,不要太久……”
却是放在裤袋里手机突然响起了一阵震动,尖锐得划破了一室静默。
看到屏幕上闪过的“安东尼”的名字时,贺连城眉心一蹙,赶忙挂断了电话。看着纪念的睡颜依旧安稳,一颗心终安定了下来,拿过手机,他走出了门外,推开门正好撞上了莫妍和林晓蛮吵得正凶的一幕。
“怎么打电话给我?”
似是刻意直接忽略了莫妍的存在,贺连城的这句明显是冲着安东尼说的。
安东尼眸光一瞟,落在莫妍身上。
“你怎么会来?”
贺连城的面无表情,深深刺痛了莫妍的心。
“我为什么会来,你说呢?”她低低地笑,带着几分嘲讽的意味,清冷的眸光似是一眼就能将人看穿似的,“贺连城,该给我答案的人,不是你吗?”
林晓蛮想上前,插上一嘴,却被安东尼按住了双肩,站定在他能控制到的范围之内。
“在丢下婚礼上所有的宾客的人,是你,不是我!你一个人走得倒是痛快,把婚礼上所有的流言蜚语都留给我一个人!你叫我怎么在那么多人的面前解释,新郎抛下新娘和没完成的婚礼,是去了哪里?你要我怎么和那么多媒体说,我的丈夫丢下我,其实是追出来去看他仇人的女儿?!”她歇斯底里地低吼着,隐忍着极大极深的悲恸,攥紧了拳,步步后退,“啊?你说啊,你说啊!贺连城,我倒是很想知道,你会说些什么给我!”
但见他薄唇紧紧抿着,眸光深深,颈项低垂,思忖着什么。
莫妍、林晓蛮、安东尼,他们都在等他的答案。
这一刻,贺连城不敢去看莫妍质问自己的目光。
里面的那个被他伤得伤痕累累,外面的这个为他受的苦,又何尝少了?
他深深地吸了口气,唇瓣轻启。“你先回去,我会给你一个合理的解释……”
心头钝痛难当,莫妍捂住胸口,踉跄退后,苦笑里反倒多了几分释然。沉压在胸口几天的答案,终于知道了,她比任何时候,都要轻松,却也比任何时候都来得心痛。
“好好好……贺连城,我等你,等你给我一个合理的答案!”
就算是她人生中最狼狈的时候,她也从未觉得自己在所有人的面前是这样的难堪。
难堪到这里,她一分钟都不想待下去,泪水飚洒,她落荒而逃。
贺连城双手无力地垂在腿侧,攥了攥拳,声音有些微哑:“东尼,麻烦你,替我去看看她……”
……
回到病房里,贺连城反观那病床上的小人儿,丝毫没有被门外的声响而吵到,反倒睡得怡然安稳。
唇畔拉开一抹冷笑,俊颜也跟着泛起疲惫的白来。
仇人的女儿……
莫妍倒是不忘提醒他。
可是,对仇人的女儿,他就真的该完全地划分清界限吗?
他真的该对她毫不留情地下手,不管当年那些事,是不是都与她有关吗?
重新坐回到她右手边的位置上,握过她的手,有暖流徐徐从她指尖传达进自己掌心。刚发生的争吵,让他强撑了几天的意志在顷刻瓦解。长指搭在紧锁的眉心,轻揉了揉,也就是在他阖眼的瞬间,握着她的左手手,轻微地跳动了一下。
是错觉吗?
她的手,在动?
这是几天以来,都不曾有过的。
狂喜逆上心头,他猛地睁开眼,因几天以来少眠而布满血丝的眸子变得异常的明亮,直定在她的右手上。
紧接着,她看到右手的无名指颤了一下。
是的,她动了!
他看得清楚,绝对不会错的。
接连几下的跳动,让他欣喜若狂,承载着期待的笑意在唇畔点点晕开。
她是不是要醒了?
所有的注意力都移向她的眼,他一秒都不想错过她醒来的那一瞬间。
如蝴蝶轻盈振翅,她浓密而纤长的睫毛微动了动,眼眸处缓缓溢出一线光明。
握着她的手,不自觉地跟着收紧。
像是怕那一双眼下一秒就会再度阖上似的,他轻唤她的名字:“念念……念念……”
直到她完全睁开眼,那颗几乎要停止跳动的心才恢复了正常。
只见她眸光浅浅,落在天花板上的简式吊灯上,静默,却空洞无神,像是一个没有生命的玻璃女圭女圭,这样的她,让贺连城隐隐作怕,近乎有些小心翼翼地,他在她手背上落下轻柔一吻:“念念,念念,你醒了?对不对?”
纪念动作缓慢地偏过头看他,在将他的眉眼印在眼底的一秒,眉心一拧。
病房里突现她惊恐的一声尖叫——
声音大到连一直守在外面的安东尼和林晓蛮也听到了,也是在听到尖叫女声的同时,两人达成共识,一齐冲了进来。
床头柜上的花瓶被打翻,插在花瓶里的满天星散了一地,零碎的玻璃碎片溅了到处都是,有几片上还粘着血迹,有着触目惊心的鲜红。
而这房间里的两个人。
一个缩坐在窗帘后的角落里,一个站在两米外,一点点地在试图向她靠近。
等到林晓蛮安东尼两人冲进来的时候,最先看到的就是这幅场景。
*
*
*
那个啥,在时间上有点来不及了,昨天的更新加上今天的,西西还差一千字,补在明天的章节里哈~
么~
不知道,现在这么写,在亲爱的们眼里,算不算暂时的反扑嘞?